1“姜**,我林子墨能给你的,是整个申城都仰望的璀璨。你到底还在等谁?
”觥筹交错的慈善晚宴上,林家二少爷将我堵在露台,猩红的丝绒盒子里,
躺着一颗硕大又俗气的粉钻。我晃了晃杯中香槟,橙色的液体漾出好看的波纹。“等一个,
能把我从废墟里刨出来的人。”我轻笑一声,语气却不带半分玩笑,“林少爷,你能吗?
”林子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我姜念是个疯子。
放着无数豪门新贵不要,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救命恩人”。他们都以为,
这是我抬高身价的借口。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不是借口,是我的命。
十年前那场天崩地裂的灾难,我十二岁,被压在预制板下三天三夜,喝自己的血,
听着周围的哭喊声一点点消失。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数据时,是他,
一点点搬开石块,用沙哑的嗓子喊着:“小妹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来了!”他十九岁,
穿着迷彩背心,手臂上是被钢筋划破的血口子。我被他抱出来的那一刻,阳光刺眼,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汗湿的侧脸,和他身上浓烈的,混杂着尘土与汗水的男人味。
我抓着他的衣角,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长大后,嫁给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摸了摸我满是灰尘的头:“我叫陈驰。你先活下来再说,小屁孩。
”陈驰。这两个字,我念了十年,刻了十年。我拼了命地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
成为业内最年轻也最优秀的原画师,让自己变得闪闪发光,只为了有一天能配得上他。
可我没想到,十年后的重逢,会是这样一种堪称惨烈的场面。就在我对林子墨说完那句话,
准备转身离场时,我的目光陡然凝固。宴会厅入口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挺拔,沉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褪去了当年的青涩,
眉眼间满是成熟男人的冷峻锋利。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他,陈驰。
我的心脏疯狂地擂动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几乎让我晕眩。十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他了!
我提着裙摆,不顾林子墨错愕的眼神,疯了一样向他跑过去。然而,
我的脚步却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生生刹住。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身姿窈窕的女人,
极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偏过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陈驰的脸上,
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柔和的笑容。那笑容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
然后狠狠地搅动。周围的喧嚣、音乐、交谈声,在这一瞬间全部离我远去。我的世界里,
只剩下他们亲密无间的身影,和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碎声。十年。我等了十年。原来,
他早已不是一个人了。2“轰隆——”巨响从地底传来,
整栋教学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摇晃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吊扇砸了下来,砸在讲台上,
激起一片粉笔灰。“地震了!快跑!”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
整个教室瞬间乱成一锅粥。哭喊声,尖叫声,桌椅倒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变成了人间地狱。我才十二岁,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浑身僵硬,傻傻地坐在座位上,
动弹不得。同桌拼命地拉我:“姜念!快跑啊!”可我的腿就像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混乱中,一块巨大的天花板预制板当头砸下。“小心!”同桌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狼狈地滚到了桌子底下。而她,却被瞬间涌出的人流带向了门口。然后,是更剧烈的晃动。
我躲在狭小的课桌底下,眼睁睁看着头顶的楼板寸寸龟裂,然后轰然坍塌。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我不知道自己被埋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我渴得嗓子冒烟,
饿得胃里绞痛。周围安静得可怕,偶尔能听到微弱的**,但很快又会消失。死亡的气息,
如此浓郁。我开始害怕,开始绝望,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一脸。爸爸妈妈,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就在我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头顶的石块缝隙里,
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下面……下面还有人吗?”是一个年轻的,
因为缺水而沙哑的男声。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拿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
拼命地敲击着头顶的水泥板。“咚……咚咚……”“有声音!这里有声音!快!工具拿过来!
”上面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喊,然后是更加密集的挖掘声。光。一缕微弱的光,
从石缝里透了进来。我贪婪地看着那缕光,像是看到了全世界的希望。挖掘在持续,
石块被一块块搬开。一个满是灰尘的脑袋探了进来,对我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小妹妹,
别怕,马上就出来了。”他看起来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迷彩背心,
手臂上全是血口子,脸上也蹭得黑一道白一道。可在我眼里,他比天神下凡还要耀眼。
他小心翼翼地清理掉我周围的碎石,然后探身进来,想要把我抱出去。空间太小,
他的动作很艰难,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砸在我的脸上,滚烫。“别怕,抱紧我。”他轻声说。
我伸出瘦弱的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
是汗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的,独属于他的,充满力量感的味道。终于,我被他从那个狭小的,
如同坟墓一般的空间里,拖了出来。久违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趴在他的背上,
感受着他坚实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安心。医护人员冲了过来,
要将我接到担架上。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仰起头,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年轻又英俊的侧脸,“我长大后,嫁给你。
”周围的人都笑了,以为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他也愣住了,随即失笑,
伸手摸了摸我乱糟糟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我叫陈驰。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先活下来再说,小屁孩。
”陈驰。我在心里,一笔一划地刻下了这个名字。3“小念?你怎么在这里?
”陈驰的声音将我从十年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就像一个久别重逢的邻家大哥哥。
他身边的女人也看向我,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陈驰,这位是?
”女人开口,声音温婉动听。“哦,这是姜念,我一个……世交家的小妹妹。
”陈驰顿了一下,用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词。世交家的小妹妹。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身份。“陈驰哥。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他,“好久不见。”“是啊,
有七八年了吧?都长成大姑娘了。”他熟稔地抬起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我的头发。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他的手僵在半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抱歉,
我裙子被人弄脏了,正准备去处理一下。”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目光却无法从他身边的女人身上移开,“这位姐姐是?”“你好,我叫苏晚,
是陈驰的……合作伙伴。”苏晚伸出手,笑得滴水不漏。合作伙伴?可我分明看到,
她挽着陈驰手臂的手,宣示**般地收紧了。我没有去握她的手,只是点了点头,
说:“我先失陪了。”说完,我逃也似的转身离开,连林子墨都顾不上了。我怕再多待一秒,
我眼里的嫉妒和疯狂就会藏不住。我躲进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眶通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姜念,
你真没用。不就是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十年都等了,还怕这点挑战吗?
可道理都懂,心还是疼得像要裂开一样。我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直到情绪稍稍平复,
才补好妆走了出去。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到了陈驰的声音。“……你别多想,
就是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妹妹,不懂事。”“是吗?”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
“我看那小妹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看哥哥那么简单哦。”“小孩子而已,别瞎说。
”陈-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小孩子。又是小孩子。陈驰,在你眼里,
我永远都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吗?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我没有再走出去,
而是转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宴会厅。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辉腾稳稳地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陈驰那张冷峻的脸。“上车,我送你。”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站在原地没动。“怎么?长大了,哥哥的话都不听了?”他微微蹙眉。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皮革的味道钻入鼻腔。
还是那股让我安心的味道,可如今,却让我觉得无比讽刺。“苏**呢?你不送她吗?
”我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她自己有车。”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发动了车子。一路无言。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快到我家小区门口时,我终于忍不住了。“陈驰。
”“嗯?”“你还记得十年前,你从废墟里救出来一个小女孩吗?”他沉默了片刻,
方向盘微微动了一下。“记得。”“你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的声音开始发颤。他又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姜念,”他终于开口,
声音疲惫而无奈,“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当真?”4“玩笑话?
”我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路灯的光透过车窗,
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陈驰,在你看来,那是玩笑话?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了这个‘玩笑话’,我拒绝了所有追求我的人!
为了这个‘玩笑话’,我拼了命让自己变得优秀,只为了有一天能站在你身边!
为了这个‘玩笑话’,我等了你整整十年!”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十年的委屈、思念、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猛地停在了路边。陈驰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我。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不解,
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小念,你听我说。”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像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当年你才十二岁,你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那只是一种吊桥效应,一种小女孩对救命恩人的依赖和崇拜,不是爱情。”“吊桥效应?
”我冷笑起来,“陈驰,你倒是懂的挺多。那你告诉我,哪一种吊死鬼效应,能持续十年?
十年里,你每次来学校看我,给我带零食,给我辅导功课,你难道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是的,他都知道。地震后,他成了我的监护人。我的父母在那场灾难中双双遇难。是他,
把我从孤儿院接了出来,给我找了最好的学校,负担我所有的开销。高中的时候,
他只要一有空,就会来学校看我。那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创业,忙得脚不沾地,
却总会记得给我带最新款的文具和女孩子喜欢的小零食。
学校里的女生都羡慕我有一个又帅又温柔的“哥哥”。可我从来没把他当成哥哥。每一次,
我看着他,眼睛里都写满了**裸的爱意。我不信他看不懂。
“我……”陈驰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把你当妹妹。”“妹妹?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会跟你的亲妹妹十年不见,连个电话都不打吗?
”他去外地发展的七年,我们彻底断了联系。我给他写的信,全都石沉大海。我换了手机号,
他也没有问过。如果不是这次在宴会上偶遇,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小念,
我那时候……公司刚起步,太忙了。”他的解释苍白无力。“是忙,还是在刻意躲着我?
”我一针见血地指出。车厢里再次陷入死寂。答案,不言而喻。我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沉到了冰冷的海底。“我明白了。”我哑着嗓子说,伸手去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
陈驰哥。”那声“陈驰哥”,我说得格外用力,像是在做一个诀别的仪式。
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一如十年前那样。“别闹脾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到楼下。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原来,到了最后,他对我,也只剩下这点可怜的,
源于责任的关心了。他把我送到公寓楼下,看着我上楼,直到我房间的灯亮起,才驱车离开。
我站在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辉腾消失在夜色中,眼泪终于决堤。十年啊。
我用整个青春去浇灌的一场梦,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陈驰,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5我没有哭太久。十年的等待,已经把我的心脏磨炼得足够坚韧。
陈驰,你以为一句“当妹妹”就能把我打发掉吗?
你以为一句“小时候的玩笑话”就能抹杀我十年的执念吗?你太小看我姜念了。第二天,
我照常起床,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去了公司。我是国内顶尖游戏公司“幻境”的原画总监,
手下带着一个精英团队。“姜总,早。”“姜总,这是‘山海经’项目的新人设,
您过目一下。”我微笑着和同事们打招呼,接过文件,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没人看得出,我昨晚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失恋。中午,我没去食堂,
而是点了一份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外卖,收件地址写的是——驰远集团,36楼,
董事长办公室。收件人,陈驰。没错,昨晚回去后,我花了一个小时,
把他这七年的经历查了个底朝天。他如今是申城新贵,白手起家创立的“驰远集团”,
主营安保和物流,发展得风生水起。他很忙,忙到连午饭都经常顾不上吃。那我就给他送。
小时候,都是他给我带好吃的。现在,换我来。我算着时间,在外卖送到前半个小时,
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陈驰哥,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饭。我给你点了午餐,记得趁热吃。
——念念】发完短信,我就关掉了手机,专心工作。我能想象到他看到短信时,
会是怎样一副头疼又无奈的表情。但那又怎样?我就是要像一根拔不掉的刺,
扎在他的生活里,让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我接起,是陈驰。“姜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给你送饭啊。”我故作轻松地说,“怎么,不喜欢吗?
那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明天换一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们能见一面吗?”他说,“下班后,我去接你。”“好啊。”我爽快地答应了。下班后,
我没有在公司门口等他,而是直接打车去了他公司楼下。我要让他所有的同事都看到,我,
姜念,来找他了。他下楼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站在他那辆骚包的辉腾旁边的我。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姿挺拔,引得路过的女职员频频侧目。他快步向我走来,
眉头紧锁。“你来这里干什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责备。
“我来接你下班啊,陈驰哥。”我笑靥如花,仿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甚至还亲昵地伸手,
帮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领带。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能感觉到,
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八卦又好奇的目光。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念念?你怎么在这里?”我回头,看到了开着一辆火红色法拉利的林子墨。他停下车,
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束妖艳的红玫瑰。“念念,昨晚是我不好,
我向你道歉。这是我特意从荷兰空运过来的顶级玫瑰,喜欢吗?”林子墨把花递到我面前,
眼神深情款款。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陈驰突然动了。他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
冷冷地看着林子墨。“林少爷,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6林子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上下打量着陈驰,眼神轻蔑又挑衅。“你谁啊?
凭什么管我和念念的事?”“凭我是她哥。”陈驰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哥?
”林子墨嗤笑一声,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逡巡,“我怎么不知道,姜念还有个哥?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