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亲戚们看我的眼神,混合着羡慕、嫉妒、同情和一丝“这寡妇怕不是疯了”的探究。
我完美地维持着我“悲痛又坚强的未亡人”人设,一一送别了宾客。
顾玲玲是被她妈,也就是我那位便宜婆婆给拖走的。她全程用要吃人的眼神瞪着我,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猜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无所谓,疯狗乱吠,影响不了我开法拉利。
当晚,我就在张律师和一队保镖的“护送”下,搬进了遗嘱里提到的“星月湾”一号别墅。
一进门,我就被这栋别墅的壕气给闪瞎了眼。
三层楼高,自带超大花园和露天泳池,装修是那种低调的奢华,每一件家具都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
“苏女士,根据遗嘱要求,您将在这里居住一年。”张律师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语气还是那么的AI,“为了方便监督您的消费情况,我将作为您的信托管理人,与您同住。”
我:“?”
不是,哥们,同住?
孤男寡女的,你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律师,我一个如花似玉的俏寡妇,这合适吗?
这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哦,我已经是寡妇了,那没事了。
“另外,”张律师补充道,“您的妹妹,顾玲玲女士,以及您的婆婆,谭女士,也申请了入住,理由是‘监督您是否对亡夫保持忠诚’。”
我:“……”
我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她们……也住进来?”
“是的,”张律师点头,“考虑到她们是顾衍先生的直系亲属,并且此举有助于更好地执行遗嘱的附加条款,我批准了她们的申请。”
我太阳穴的青筋开始突突直跳。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这哪是豪宅,这分明是《奋斗》剧组现场啊!
一个冷面判官,一个作精小姑子,一个恶婆婆,再加上我这个“被迫”花钱的女主角。
这组合,直接可以拍一部八十集的家庭伦理武打剧了。
顾衍,**可真是个天才!你是在逼我上演现实版《甄嬛传》是吗?!
我面带职业微笑:“好的,没问题。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内心OS:整整齐齐地创死你们!
张律师,哦不,现在应该叫他陆枫了,这是他的本名。张律师只是他的职业称谓。
陆枫递给我一张黑色的卡。
“这是您的消费卡,每月一号会自动存入一千万元。请注意,月底清零。所有消费记录都会实时同步到我的终端。”
我接过那张散发着金钱芬芳的卡,感觉像接过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是烫手的金山。
“那么,苏女士,”陆枫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本月一号晚上八点,距离本月结束,还有29天零4个小时。您的消费任务,正式开始。”
他说完,就转身走向了二楼的客房,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空旷又奢华的客厅,和一千万的KPI。
我的心情,很复杂。
就像一个学渣,突然被告知必须在一天内花光一个亿,否则就要被送去跟班主任同吃同住。
既兴奋,又惶恐。
花钱,我是专业的。
但花得这么有“技术含量”,还是头一遭。
不能投资,不能做慈善,必须是“纯粹享乐”。
这个“纯粹享leg”的定义就很灵性了,解释权还全在陆枫那个扑克脸手上。
我坐在价值六位数的沙发上,思考了三分钟人生。
然后,我拿起了手机。
“喂?小丽吗?帮我个忙。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专门搞行为艺术的团队,联系一下他们。我要一百个人,明天早上八点,到星月湾一号别墅**。”
“干什么?让他们来数草坪上的草叶子。对,一片一片地数。”
“时薪?开最高标准,按小时结算,日结。另外,管饭,饭的标准按五星级酒店自助餐来。”
挂了电话,我感觉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不就是“纯粹享乐”吗?
不就是“毫无意义”吗?
我懂了!
顾衍这是要我把“作”这个字,发挥到极致啊!
第二天一早。
一百个穿着统一工服,看起来像是艺术家的男男女女,准时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他们人手一个小马扎,一个计数器,整齐划一地坐在了花园的草坪上,开始聚精会神地……数草。
那场面,极其壮观,又极其沙雕。
刚起床的顾玲玲和她妈谭女士,端着咖啡站在二楼阳台上,直接看傻了。
“她……她在干什么?”谭女士的嘴角在抽搐。
顾玲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疯了吧?!花钱请人来数草?!”
她立刻踩着拖鞋“噔噔噔”地跑下楼,冲到我面前。
“苏然!你是不是有病!我哥的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吗?!”
我正悠闲地喝着燕窝,闻言,慢悠悠地抬起眼皮。
“不然呢?”我反问,“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非必要性消费’。妹妹,你告诉我,有什么比花钱请一百个人数草更‘非必要’的吗?”
顾玲玲被我一句话噎住,脸都憋红了。
“你……你这是浪费!我要去告诉陆律师!他不会同意的!”
“哦?”我放下燕窝,“那你去啊。”
顾玲玲还真就气冲冲地跑去找陆枫告状了。
十分钟后,陆枫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那一百个“草坪点验官”,然后转向我。
顾玲玲跟在他身后,一脸“我就知道你会为我做主”的得意。
我淡定地与陆枫对视。
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这笔消费被判定为不合格,那我接下来的路就难走了。
陆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沉默了足足三十秒。
就在顾玲玲快要忍不住催促的时候,他开口了。
“本次消费行为,共计雇佣一百人,时薪500元,预计工作八小时,总计人力成本四十万元。五星级酒店自助餐,每位标准2000元,总计餐饮成本二十万元。”
他报出了一连串精准的数字。
我心里一紧。
要G了?
顾玲玲的笑容已经咧到了耳根。
然后,陆枫用他那AI般的声音,做出了最终裁决。
“经判定,该消费行为具有极强的‘行为艺术’属性,充满了对资本社会的解构与讽刺,完美符合‘非必要性’与‘纯粹享乐’的定义。”
“判定:合格。”
顾玲玲的笑容,瞬间碎裂。
“什……什么?!”
我差点当场笑出猪叫。
哈哈哈哈哈哈!妙啊!!!
陆枫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还是我的知音!
解构?讽刺?
哥们你是不是也偷偷上豆瓣啊!
我强忍着笑意,对着目瞪口呆的顾玲玲,露出了一个无辜又无奈的微笑。
“妹妹,你看,陆律师都说合格了。我这也是为了完成你哥的遗愿啊。”
顾玲玲呆滞。
顾玲玲低头。
顾玲玲红温!
她指着我,又指着陆枫,最后指着外面那群数草的人,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她尖叫一声,转身跑上了楼。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无比舒畅。
然而,当我看到陆枫递过来的平板上,本月消费进度条只动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格时,我又笑不出来了。
一天烧掉六十万。
一个月也才一千八百万。
不对,我数学不好。
一天六十万,三十天才一千八百万。
我这个月的KPI是一千万啊!
这么算下来,每天得花三十多万。
数草这个项目,虽然沙雕,但烧钱效率还是太低了。
我必须想个更快的办法。
我正苦思冥想,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
“喂?是……是苏然姐姐吗?”
我皱了皱眉:“你哪位?”
“我是林薇薇呀,”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弱和悲伤,“我是……顾衍的……朋友。”
林薇薇?
我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哦,想起来了。
顾衍的那个,传说中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