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雅有病，林晚是知道的。

一种罕见的血液病，需要长期治疗，花钱如流水。

这也是为什么，许家虽然开了公司，但日子过得并不算特别阔绰的原因。

“小雅的病，和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林晚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许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医生说，小雅的病，最近恶化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做骨髓移植。”

林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

许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希望？

“直到……直到前几天，医生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说，如果……如果能有新生儿的脐带血，或许可以救小雅。”

轰——

林晚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脐带血。

所以……

是这样吗？

他们不是不要这个孩子。

他们是要这个孩子的……脐带血。

不，不对。

如果只是要脐带血，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还要逼她流产？

这说不通。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所以，你们是想用我们孩子的脐带血去救小雅？”

“是。”许辰承认了。

“那为什么还要我打掉？你们不觉得这很矛盾吗？”林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许辰沉默了。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因为……”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晚的心，越来越冷。

她知道，许辰接下来说的，恐怕才是最残酷的真相。

“因为配型不一定成功，对不对？”

林晚替他说了出来。

“医生说，亲生兄妹的孩子的脐带血，配型成功的几率会更高。”

“但也不是百分之百。”

“所以，你们不想要这个‘意外’的孩子。”

“你们想让我流产，然后，通过试管婴儿，筛选出一个和许雅配型完全成功的胚胎，再植入我的子宫。”

“你们要的，不是一个孩子。”

“你们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符合你们要求的……药。”

林晚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血腥味。

她说完，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许辰没有反驳。

因为，林晚说的，全对。

这就是他们一家人商量出来的，最“稳妥”的方案。

用一个“意外”换一个“必然”的成功。

在他们眼里，林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麻烦。

而林晚的子宫，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培育“解药”的容器。

何其残忍！

何其冷血！

林晚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她以为许辰以死相逼，已经是最荒唐的情节。

没想到，真相远比她想象的，要肮脏、恶心一百倍！

“你们……是魔鬼吗？”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许辰终于有了反应。

他急切地辩解。

“晚晚，你别这么想！我们也是没办法！”

“小雅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

“而且，我们也不是不要孩子。只是……只是换一种方式。”

“等小雅的病好了，我们想要多少孩子就要多少，好不好？”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牺牲掉一个无辜的生命，去换取另一个人的健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晚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许辰，你真让我恶心。”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家里待下去。

许辰慌了，连忙从身后抱住她。

“不！我不离婚！”

“晚晚，我不能没有你！小雅也不能没有这个机会！”

“你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

林晚简直要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笑了。

到底是谁自私？

为了救自己的妹妹，就要牺牲掉她的孩子？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放开我！”

林晚用力挣扎。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

许辰抱得更紧了，力气大得惊人。

“晚晚，只要你肯救小雅，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房子，我都给你！”

林晚停止了挣扎。

她冷冷地开口。

“如果我答应，你们能给我什么？”

许辰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他以为林晚心动了。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家拿得出的，都给你！”

“市中心那套大平层，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再给你五百万现金！”

“不，一千万！”

为了让他妹妹活命，他倒是舍得下血本。

林晚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的孩子，她的子宫，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

“好啊。”

林晚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许辰欣喜若狂。

“你答应了？晚晚，你真的答应了？”

“我答应，考虑一下。”

林晚转过身，看着他。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许辰迫不及待。

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要你，和你妈，还有你那个宝贝妹妹，一起给我跪下。”

“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