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苏锦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四肢百骸,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是哪?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庭院里,地上是青石板,面前是几个身穿锦衣的男人,神情冷漠。
为首的男人,俊美得如同神祇,却也冰冷得像一块万年寒冰。
他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腰间束着玉带,墨发高束,只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
苏锦的脑子一阵剧痛,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
她穿越了。
穿进了一本她昨晚睡前还在吐槽的古早虐妻文里。
而她,就是那个与她同名同姓,开局就被虐得死去活来的怨种女主,苏锦。
眼前这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就是书里的男主,当朝宰相,陆衡。
一个为了白月光,能把原配妻子活活虐死的疯批。
记忆里,原主因为嫉妒陆衡的白月光表妹白若云,在白若云的汤里下了点巴豆,想让她出个丑。
结果,白若云“恰好”对巴豆过敏,当场休克,差点一命呜呼。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陆衡要为他的心上人,处置她这个恶毒正妻。
“不知悔改。”
陆衡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淬了冰。
他身侧,一个娇弱的身影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正是白若云。
她柔柔弱弱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表哥,你别怪姐姐,姐姐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真是好一朵娇艳欲滴的白莲花。
苏锦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是故意的?那就有意了?
这茶艺,都快溢出来了。
原书里的苏锦,此时应该会哭着大喊冤枉,或者扑上去跟白若云撕打,然后被陆衡一脚踹开,关进柴房,开启她漫长的受虐生涯。
但她不是原主。
她是苏锦,一个在职场上拼杀了十年的金牌律师。
跟她玩栽赃陷害?
太嫩了。
苏锦缓缓抬起头,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神却清明得吓人。
她没有看楚楚可怜的白若云,而是直直地望向陆衡。
“相爷,就凭一碗查不出任何问题的汤,和白姑娘的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没有哭闹,没有辩解,只有平静的质问。
陆衡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眼前的苏锦,和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蠢妇,似乎有些不一样。
白若云柔弱地拽了拽陆衡的袖子,“表哥,我……我没有撒谎。”
苏锦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她的身上。
“白姑娘,你说我在你的汤里下毒,敢问,下的是什么毒?毒从何来?又是何时下的?可有人证?”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白若云瞬间哑口无言。
她只是想陷害苏锦,哪里想过这么多细节。
支支吾吾半天,她只能挤出几滴眼泪:“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喝了姐姐送来的汤,就浑身难受……”
“不知道?”
苏锦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不知道你就可以随意污蔑当朝宰相夫人?白姑娘,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家眷,是何罪名?”
白若云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求助地看向陆衡。
陆衡的脸色更冷了。
他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苏锦,竟然敢如此咄咄逼人。
“够了。”
陆衡冷声呵斥,“若云身子不适,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
苏锦心中了然。
果然,跟这种恋爱脑的男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在他的世界里,白月光放个屁都是香的,她这个正妻连呼吸都是错的。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换个赛道了。
死,是肯定不能死的。
她好不容易从内卷的现代社会解脱,还没好好享受古代的慢生活,怎么能就这么挂了。
求饶也没用,只会让陆衡更看不起她。
那……就只能自救了。
苏-金牌律师-锦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和自己的筹码。
原主是太傅之女,但太傅年迈,早已不问朝政,娘家是靠不住了。
陆衡权倾朝野,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硬碰硬等于以卵击石。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有……
苏锦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陆衡的身上。
这个男人虽然恋爱脑,但在事业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书中提到,陆衡此人野心极大,一心想往上爬,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最近,他似乎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江南洪灾,灾民流离失所,朝廷派去的赈灾官员接连出事,赈灾款项也不翼而飞,皇帝为此大发雷霆,限他一月之内,解决此事。
这一个月里,陆衡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这,或许就是她的机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苏锦的脑海中形成。
与其在这里跟他耗着,争论一碗破汤,不如玩一把大的。
赢了,海阔天空。
输了,反正按原情节也是个死,不亏。
电光火石之间,苏锦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挺直了背脊,迎着陆衡要杀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相爷,一碗汤的事,我们稍后再论。”
“我现在,有一桩关乎相爷前程,甚至关乎整个大梁国运的生意,想跟相爷谈谈。”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连一直看戏的下人们,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相爷夫人,是疯了吗?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跟相爷谈生意?
白若云更是掩嘴惊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陆衡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讥讽。
“生意?”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一个深宅妇人,懂什么生意?”
“我懂的,或许比相爷想象的要多。”
苏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比如,江南的赈灾。”
短短六个字,像一道惊雷,在陆衡的耳边炸响。
他瞳孔骤然一缩,死死地盯着苏锦。
这件事,是朝中机密,除了几个核心官员,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太傅……
不,太傅早已致仕,不可能接触到这些。
苏锦将他的震惊尽收眼底,心中更有底了。
她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我知道,相爷为赈灾款项的去向而烦忧。”
“我也知道,相爷派去的人,为何会有去无回。”
“我甚至还知道,如何能让那些失踪的银两,完璧归赵,并让幕后黑手,自食恶果。”
苏锦每说一句,陆衡的脸色就沉一分。
到最后,他看向苏锦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厌恶,而是充满了审视和探究。
那是一种看同类,或者说,看对手的眼神。
他缓缓松开了怀里的白若云,朝苏锦走近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苏锦的头顶。
“你到底是谁?”
他冰冷地问。
苏锦笑了。
她知道,她赌对了。
她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不闪不避。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帮相爷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
“而我的条件,也很简单。”
苏锦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要一封和离书,以及,进入朝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