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的聚光灯穿透幕布，柔和地洒在舞台中央，李茹身着月白色戏服，

正演绎着一段诉尽衷肠的念白。她的声线温润婉转，身段舒展有度，

可眼角那片尚未褪去的淡紫淤青，终究没能被厚重的底妆完全遮盖，在光影流转间若隐若现，

像一幅雅致画卷上不慎沾染的墨渍，透着难以言说的违和。台下观众沉浸在情节里，

全然未察这份异样，可后台侧幕旁，几个相熟的同事望着那抹淤青，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眼底满是担忧。散场后，道具组的小周递过一杯温水，声音压得极低：“茹姐，

你这眼睛……又是不小心碰的？”李茹指尖攥着水杯，杯壁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

她勉强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语气轻描淡写：“嗯，昨晚起夜太急，撞门框上了，

没留神。”这话她已经说过无数次，手臂上的擦伤、脚踝处的红肿、脖颈间若有若无的红痕，

每次被问起，都是“碰的”“摔的”这类借口。小周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见李茹眼神躲闪着移开了视线，终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叹着气转身忙活去了。剧团里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些伤绝不是意外。李茹性子温婉，

做事细致稳妥，向来谨小慎微，怎么会接二连三地磕磕碰碰？更何况那些伤的位置和形状，

分明带着人为的痕迹。私下里，大家偶尔会悄悄议论，猜她定是受了委屈，可李茹性子内敛，

从不愿多提私事，旁人即便有心关心，也实在无从开口，只能暗暗记挂着。这层模糊的猜测，

终究被一则旁敲侧击的消息印证。剧团里年轻演员林晓的母亲，和李茹住在同一个小区，

前些日子闲聊时，林母无意间提起了李茹的近况，语气里满是唏嘘。

“隔壁那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可怜得很，夜里常能听见她家里传来哭声，

有时候还有惨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慌。”林晓把这话转告给同事们时，

大家心里的猜测彻底落了实，再看向李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心疼。林母还说，

李茹身边跟着个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高大魁梧，肩宽背厚，脸上横肉堆叠，

眼神凌厉又凶狠，看着就不好招惹。那男人听说是做土方工程的，平日里穿着随意，

身上总带着股尘土和烟酒混合的味道，进出小区时步履匆匆，见了邻居从不打招呼，

哪怕有人主动点头示意，他也只是冷冷瞥一眼，那眼神沉得像积了雪的寒潭，让人莫名发怵。

街坊邻里私下里都猜，两人该是同居关系，毕竟那男人频繁出入李茹家，

夜里也从未见过他离开。没人知道，李茹和张磊的相识，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温情假象。

去年秋天，李茹所在的剧团要排一出年代剧，需要去城郊的老厂区取景，

恰好张磊的工程队在附近施工，两人便是在那时遇见的。初见时，张磊褪去了平日里的粗粝，

说话还算温和，知道李茹是话剧演员，还特意找借口去剧组看了几次排练，

散场后会递上一杯温热的奶茶，或是拎着几份热乎的饭菜，说着“看你们排练辛苦，

垫垫肚子”之类的贴心话。李茹独自在这座城市打拼多年，身边没什么亲人，

平日里心思都放在话剧上，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张磊的出现，像一缕突如其来的暖意，

一点点融化了她心里的防备。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

买饭时特意叮嘱老板；会在她加班排练到深夜时，默默在剧团门口等着，

送她回家；甚至会在她因为角色揣摩不透而烦恼时，笨拙地安慰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般细致的关怀，让独自漂泊的李茹动了心，相处没多久，便在张磊的提议下，

搬去了一起住，以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归宿。可同居的新鲜感褪去后，

张磊骨子里的暴戾与控制欲，便渐渐暴露无遗。他做土方工程，应酬多且杂，

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家，一身酒气撞开房门，眼神浑浊又凶狠，稍有不顺心就会大发雷霆。

起初只是摔东西，杯子、碗筷、遥控器，但凡手边能拿到的物件，都会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碎裂的声响伴着他粗鄙的咒骂，让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压抑的氛围里。李茹起初还试着劝说，

让他少喝点酒，遇事别那么冲动，可她的劝说，只会换来张磊更激烈的反应。

“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挣钱养家，喝几杯酒怎么了？轮得到你管？

”他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伸手就把桌上的饭菜扫到地上，

汤汁溅了李茹一身。那是李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他的可怕，看着满地狼藉和他狰狞的神色，

她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从那以后，张磊的控制欲愈发强烈。

他不许李茹和剧团里的男同事多说一句话，哪怕是排练时必要的交流，

回家后也要被他反复盘问，字字句句都带着猜忌；她演出晚归，必须提前半小时报备，

到家后还要逐字说明行踪，稍有含糊，

便是一顿质问；他甚至要求李茹的手机必须随时放在客厅显眼的地方，不许设置密码，

他想查就查，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哪怕是和女同事的闲聊，他都要逐字翻看，

稍有不顺眼的内容，就会认定她“不安分”。李茹热爱话剧，每次拿到新角色，

都会对着镜子反复琢磨神态动作，琢磨人物的情绪起伏。可这在张磊眼里，

却成了“搔首弄姿”。有一次，她对着镜子练习一段情感浓烈的戏份，

眉眼间带着角色该有的柔情，恰好被下班回家的张磊撞见。他当即沉下脸，几步走上前，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给谁看？

是不是想借着演戏勾三搭四？”张磊的声音冰冷又凶狠，眼神里的戾气让李茹不寒而栗。

李茹疼得皱起眉，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解释道：“我在琢磨角色，

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敢狡辩？”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磊粗暴地打断，他反手一推，

李茹踉跄着后退几步，狠狠撞在身后的衣柜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张磊还不罢休，

上前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衣柜上撞了两下，“我告诉你，你是老子的人，

少给我玩这些花样，安分点！”那是张磊第一次对她动手，虽然只是轻微的碰撞，

却让李茹心里充满了恐惧。她缩在墙角，看着张磊怒气冲冲地摔门进了卧室，

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她不明白，曾经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事已至此，她只能默默忍受，想着或许只是他一时冲动，

等他冷静下来就会好的。可她的退让，换来的却是张磊变本加厉的暴力。

肢体冲突渐渐成了家常便饭，导火索往往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能是她做饭时盐放多了一点，可能是她忘记给他洗袜子，

可能是她手机里有陌生号码的来电，甚至可能只是他在外头受了气，

回家就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有一次，剧团排演新剧，结束后发了一本纪念册，

里面夹着全体演员的集体合影，李茹特意把纪念册带回了家，想好好收藏起来。

那天张磊应酬回来，看见茶几上的纪念册，随手拿起来翻了翻，

当看到合影里李茹身边站着男搭档，两人因为情节需要挨得稍近了些，他当场就翻了脸，

一把将纪念册摔在地上，双手用力撕扯起来。厚重的纸张被撕得粉碎，碎屑散落一地，

像是破碎的念想。李茹见状急了，那是剧团所有人的心血，也是她珍贵的回忆，

怎么能说撕就撕？她急忙上前阻拦：“你别撕了，这是剧团的纪念册，很有意义的！

”可她的阻拦，无疑是火上浇油。张磊抬起头，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