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米远,腊梅树下。
一个约莫70岁的奶奶,穿着香奈儿套装,头发一丝不苟,耳戴珍珠,气质优雅在等人。
后面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
“微……绛绛~”
时髦奶奶款步朝三个女孩走过来。
昨晚她来找宿云微,那会宿云微正昏在雅阁,联系不上就落了空,这回总算见上面了。
白珍珠看着宿云微笑得慈祥。
这就是她的亲奶奶?宿云微想。
中年大叔把手上的礼物递钟意、君瑶手上,白珍珠感谢她们照顾失忆的宿云微后,她俩开开心心牵手走了。
可一个不速之客又来了。
郁洁走得慢,从教学楼出来时,人只稀拉几个了。
看到夫子广场上那道倩影,她嗖一下就蹦了过去。
“奶奶你好!我是霞绛的……”
“……好朋友!”
‘男朋友’仨字,郁洁想了想,没说出口。
毕竟,她和宿霞绛之间,是世俗不容的爱情。
“郁洁同学是吧?”
“嗯!”
“我刚从鹰国回来,和绛绛几月未见了,有点悄悄话要说,就不带你了。”
白珍珠转头瞥了眼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随即递上一个红包。
白珍珠说了句“给你的见面礼,去吃点好吃的。”后,就牵着宿云微,往路道停的宾利走了。
路上一番问询,热情得宿云微不自在。
自己奶奶从没像珍珠奶奶这样,温声跟她说过话,她一度以为,世界上所有奶奶,都是老师所说的‘刀子嘴豆腐心’。
即使奶奶装病,阻止她上学。
即使奶奶天天打她,一天藤条都能打断两根。
即使奶奶迫她背100斤的红苕,逼她一夜搓完满院子的苞谷……
……
车子停在了一家豪华的西餐厅门口。
宿云微有点局促。
她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
“别怕,跟着奶奶就好。”珍珠奶奶牵着宿云微进去。
钢琴曲悠扬,食物飘香。
餐厅里的客人不多,大多举止优雅。
知道宿云微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珍珠奶奶问了她忌口,就径自帮她点餐。
宿云微好奇地左看右看。
突然,目光瞥到一幕,暖气开满的餐厅里,也不禁让她打了个寒战。
相隔四五个卡座里,傅侯勋的背影出众,坐着也一股慵懒拽范儿,宿云微只一眼就确认是他。
与他同座的,是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他微低头,在听旁边的男生说话。
对面女生妆容精致,背椅上搭了一件银狐狸皮草,身上一件紧身斜肩设计感毛衣,正滔滔不绝地对着傅侯勋说些什么。
看不出来傅侯勋在听她说,还是没有。
宿云微盯得入迷。
她手里握着手机,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把昨晚的医药费还给傅侯勋。
欧阳雪感官敏锐,抬眼正对上不远处宿云微的眼睛。
宿云微立马心虚低头。
‘算了,下次碰见再还他吧。’
欧阳雪停下喋喋不休的嘴,脸上的兴高采烈,换成了敌意和不屑。
昨晚收到的照片里,雅阁走廊,傅侯勋抱着的,就是这个女孩,宿霞绛。
加上前两天,校园网疯传的照片,就是她拿**来吸引的傅侯勋注意。
他万年洁癖,连手都不让自己碰的人,竟然还会公主抱女人……
这边,宿云微没再看傅侯勋那儿,学着珍珠奶奶的模样,笨拙地切着牛排。
“微微,奶奶去个洗手间。”
宿云微扬起塞满牛肉的脸蛋,重重“嗯”了一声。
在学校放的英语电影里的美食,终于也让她吃上了。
好吃!
“哗啦——”
正吃着,突然,一股冰凉的果汁顺着宿云微的头发往下流,流进毛衣里,粘腻了她的脑袋和身体。
宿云微猛地起身。
眼前,一个漂亮精致的脸蛋似乎大惊失色,闪烁着睫毛,拿纸巾帮她擦拭头发,语气慌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崴脚了……”
“没…没事……”
看她真心道歉,宿云微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我自己去洗洗就好了,不用自责。”
“嗯…抱歉啊……”
看着狼狈去洗手间的女孩背影,欧阳雪稍慌的脸上,勾了抹唇。
这性子,也太软弱了点。
刚进洗手间,宿云微正低头收拾前面的一缕发丝,突然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好痛……”
还没抬头,一股凉意就从头顶钻到了心窝里。
“又是你,宿霞绛。”
“我就吃个饭,你都跟来了,你是有多痴迷我?”
宿云微抬头,一张愠怒的俊脸入目。
傅侯勋手撑在门边,身子微沉,歪低了头盯她,似乎想用眼神把这个女变态、偷窥狂、跟踪狂给烧穿。
可此刻,宿云微被水打湿,湿漉漉的杏眸望着他,樱桃红唇直呼:“我是来吃饭的,不是跟着你来的……”
楚楚可怜的乖软样儿,又似无辜。
哎……
她眼角的桃花痣……怎么还能散墨的?
傅侯勋伸手想一探究竟,可转念一想,碰了她,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脏。
他嫌她脏。
厌恶的眼神,让宿云微莫名有点怕他。
“那个……医药费我还没还你,你扫我吧……”
宿云微拿出手机,打开付款二维码,想让他扫。
傅侯勋黑眸仅往下睃了半秒,便指尖轻拨,将她的手机“咵嗒——”撇掉在了地上。
“想加我?没门。”
“我没想……”
不等宿云微解释,傅侯勋抬脚便走。
‘我就想还他钱而已,谁想加他了?’
宿云微默默捡起手机,进了洗手间清洗。
入夜。
吃了三颗安眠药,傅侯勋依旧脑子清醒。
难道,要睡医务室的硬板床才行?
说走就走。
半夜十二点,值班医生还是川尧。
傅侯勋要的还是昨晚那间病房,那张床。
“半夜三更的,不抱着女朋友睡,自己一个人来这独守空房,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川尧得知傅侯勋尊贵的身份后,依旧悠悠。
反正这破医务室他本就不想来,把他辞了正好。
傅侯勋懒得跟他解释,脱了衣服就躺下了,“门给我锁上,别来烦我。”
川尧低低“切~”了声。
咔嗒——关门。
又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