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文静,一个瑜伽教练。当初,李明远作为赘婿嫁给了我,我们婚后生活甜蜜。直到他那个退休的宿管阿姨妈找上门来,我的生活彻底被搅乱。她装病、道德绑架,联合无赖小叔子,步步紧逼,只为图谋我婚前那套房。当爱情在亲情的算计下变得面目全非,我才明白,有些温柔的陷阱,需要用最决绝的方式撕开。
1门外的“惊喜”
门铃响的时候,我刚结束一个小时的睡前冥想。
墙上挂钟的指针,稳稳地指向晚上十点。李明远还在书房敲代码,这个时间点,不会是外卖,也不会是邻居。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我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一步步走向门口。猫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片漆黑。
“谁啊?”我的声音里带着警惕。
门外传来一个既熟悉又让我头皮发麻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热情和疲惫。“静静啊,是我妈!”
我浑身一僵。
妈。李明远的妈,我的婆婆张桂兰。
我们结婚三年,她一次都没踏进过我们这个家。当初李明远入赘,她闹得天翻地覆,说我断了他们老李家的香火,是个祸害精。彩礼没要一分,婚礼她也没出席,只当没这个儿子。
怎么今天……
我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锁。门外,张桂兰穿着一身不合时节的厚外套,旁边立着两个巨大的蛇皮袋,上面印着红色的“尿素”两个大字。她头发凌乱,脸色蜡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妈您怎么来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她没回答我,而是直接侧身挤了进来,那股子常年不通风的老房子味儿混着汗味,瞬间充满了我的玄关。
“哎哟可累死我了。”她一**坐在我的换鞋凳上,捶着自己的腰,“这城里就是不好,七拐八绕的,差点没找着。”
李明远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冲了出来。看到张桂兰,他脸上的表情比我还精彩,惊讶、慌乱,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愧疚。
“妈?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就过来了?”他快步上前,想去扶她。
张桂兰一把挥开他的手,眼圈说红就红了。“打电话?我还有脸给你们打电话吗?你爸那个老东西,前两天跟我吵架,把我赶出来了!我一个老婆子,没地方去,寻思着我还有个儿子,就摸过来了。怎么,不欢迎?”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我和李明远的心上。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管过去有多少不愉快,一个老人,大晚上被老伴赶出家门,确实可怜。
“妈您别这么说,快进来坐。”我压下心里的别扭,走过去帮她拎那个蛇皮袋。
入手极沉。我差点没拽动。
“哎你别动里面都是我的家当。”张桂兰一把抢过去,宝贝似的护在怀里,“我那些衣服、被子,还有你爸给我买的金镯子,可都在里面呢。”
李明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低声道:“妈,家里什么都有,您不用带这些。”
“那哪儿能一样?自己的东西用着才踏实。”她说着,开始打量我们的房子。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装修也是我亲力亲为。她的眼神像X光,从定制的玄关柜,扫到客厅那盏意大利进口的水晶灯,嘴里啧啧有声。
“这房子……不小啊。”她站起身,在客厅里踱步,用手摸摸沙发,又敲敲电视背景墙的大理石,“得花不少钱吧?静静啊,你这工作……是干啥来着?”
“妈文静是瑜伽教练。”李明远赶紧解释。
“哦瑜伽啊……”张桂兰拉长了语调,眼神里带上了一丝轻蔑,“就是在人前扭来扭去的那种?唉,也是女孩子家家的,年轻时候凭本事吃饭挺好。”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什么叫“年轻时候”?
我心里的那点同情,瞬间凉了半截。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转身去厨房给她倒水。
等我端着水杯出来,她已经指定好了自己的房间。“明远,我就住那间朝南的吧,我这老寒腿,得天天晒太阳。”
她指的是我们的主卧。
李明远脸色一白,急忙说:“妈,那是我们……我们住的。您住客房吧,客房也朝南,采光一样好。”
“客房?”张桂兰的音量陡然拔高,“我是客人吗?我是你亲妈!我来自己儿子家,住个主卧怎么了?再说了,你们年轻人,火力旺住哪个屋不一样?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她一**坐在沙发上,开始抹眼泪。“我真是命苦啊……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到头来连个住的地方都得看儿媳妇的脸色……”
李明远最见不得她哭,立刻就慌了神,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
我端着水杯,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这房子是我的,每一块砖,每一寸墙纸,都是我的心血。可现在,一个三年没见的婆婆,一进门就要鸠占鹊巢。
我看着李明远为难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刚来第一天,别闹得太僵。
“妈您别哭了。”我把水杯递过去,声音放缓,“主卧您要是喜欢就住吧。我们东西多,今晚先收拾一下,明天再搬。”
张桂兰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我,那眼神不像是一个伤心欲绝的老人,倒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还是我们静静懂事。”她拍了拍我手背,皮肤干燥粗糙,像砂纸一样,“不像某些人,娶了媳妇忘了娘。”
她斜睨了一眼李明远,李明远尴尬地低下头。
那一晚我和李明远在客房里,几乎一夜没睡。他翻来覆去地叹气,嘴里不停地跟我道歉。
“静静对不起我妈她……她就是那个脾气,你多担待。”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担待?我不知道自己能担待多久。
我只知道,从张桂兰踏进这个家门的第一秒起,我平静的生活,就画上了一个休止符。而接下来奏响的,会是一首我完全无法预料的,混乱的交响曲。
张桂兰在我们家住下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对我生活习惯的全方位改造。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她就在客厅里把电视开到最大声,看起了养生讲座。震耳欲聋的“生命在于运动”的口号,成了我的新闹钟。
我习惯早上喝一杯黑咖啡,她看到了,立刻皱起眉头。“这玩意儿黑乎乎的,跟中药似的,有啥好喝的?伤胃!女人家,就该喝小米粥养人。”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手里的咖啡杯夺走,换上一碗她熬得黏糊糊,还放了三大勺白糖的小米粥。
我看着那碗甜得发腻的粥,一点胃口都没有。
“妈我不喜欢吃甜的。”
“哎良药苦口,良食逆耳。我是为你好。”她一副“你不识好人心”的表情。
李明远在旁边打圆场,“妈静静她早上没胃口,喝点咖啡提提神。”
“提什么神?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虚头巴脑的毛病!”张桂兰一瞪眼,李明远立刻就蔫了。
我不想一大早就吵架,只好捏着鼻子喝了两口,然后借口去瑜伽馆备课,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饭桌。
瑜伽馆是我唯一的喘息之地。檀香袅袅,音乐轻柔,学员们专注地舒展着身体,这里的一切都宁静而美好。
可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下午我正在给一个VIP学员上私教课,前台小妹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压低声音说:“文老师,外面……外面有人找。”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跟学员说了声抱歉,走到休息区。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脚踩人字拖的年轻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我们瑜伽馆是明令禁烟的。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我走过去,客气地提醒。
男人抬起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哟,这不是我嫂子吗?”
嫂子?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这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和我手机里那张李明远全家福上,那个青涩的少年,慢慢重合。
李明波李明远那个游手好闲、比他小五岁的弟弟。
“你……你怎么来了?”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哥说我妈在你这儿,我来看看她老人家。顺便……也看看我这高档地方工作的嫂子。”他的眼神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尤其是在我穿着的紧身瑜伽服上停留了很久,那目光黏腻又恶心。
我攥紧了拳头,强压着怒火。“妈在家,不在我这儿。”
“在家啊?那不巧了。”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了碾,“嫂子我这来都来了,你不得尽尽地主之谊?我这几天手头有点紧,先借个千儿八百的应应急。”
原来是来要钱的。
我冷下脸。“我没有钱借给你。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请你马上离开。”
“嘿!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李明波的脸瞬间就垮了,“我可是明远的亲弟弟!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我妈说了,你们家现在你当家,钱都归你管。我哥那点死工资,还不够你买件衣服的吧?”
这话肯定是张桂兰跟他说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她才来了一天,就已经把我们家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还教唆她的小儿子来我这里闹事。
“我再说一遍,请你出去!”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出去你能怎么着?打我啊?”李明波耍起了无赖,往沙发上一躺,“今天拿不到钱,我就不走了。让你的那些学员都看看,你这个当嫂子的,是怎么欺负小叔子的!”
正在这时,我的VIP学员,一个姓赵的先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叫赵彦成,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为人谦和有礼,在我这儿练了半年了。
他看到眼前的情景,皱了皱眉。“文老师,需要帮忙吗?”
李明波一看到赵彦成穿着不凡,眼睛立刻就亮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我说:“你看看,我嫂子多有本事,认识的都是大老板。大老板,你评评理,我找我嫂子要点生活费,有错吗?”
赵彦成看都没看他,只是对我说:“报警吧。”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明波一听“报警”两个字,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警察。
“你……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他色厉内荏地嚷嚷着。
我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
“行!算你们狠!”李明波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赵彦成,灰溜溜地跑了。
瑜伽馆里恢复了安静,但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赵彦成递给我一杯温水。“没事了。这种人,不能惯着。”
“谢谢你赵先生。”我接过水杯,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不用客气。”他看着我,眼神温和,“家庭的烦恼,有时比工作更磨人。如果需要法律咨询,我可以介绍朋友给你。”
我心里一暖,摇了摇头。“应该……还没到那一步。”
但我知道,这一天恐怕不远了。
晚上回到家,张桂兰和李明远都在客厅里等我,气氛凝重。
我一进门,张桂兰就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文静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明波啊!他可是你亲小叔子!你不给钱就算了,还叫外人来欺负他!我的儿啊,你这是被人看不起了啊!”
我看着她颠倒黑白,只觉得一阵恶心。
“妈是他跑到我的瑜伽馆去闹事,影响我工作。”
“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当嫂子的,就不能让着他点吗?”
孩子?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成年人,是孩子?
我把目光投向李明远,希望他能为我说一句话。
他却只是低着头,小声说:“静静,要不……就给他点钱算了,别把事情闹大。”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原来在这家人眼里,我不是妻子,不是儿媳,我只是一个可以予取予求的提款机,一个需要无限度忍让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