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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醒来后,我支撑着酸痛的身子,连滚带爬跑到了内务府。
用了五锭元宝,换来了更名改姓去浣衣局当差的日子。
你问我为什么跑?
那我问你,可知萧绝是什么人?
那是多疑刻骨、睚眦必报、未来要成为暴君的主儿。
以他的脑回路,绝对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精心设计的。
为了攀附,为了荣华富贵,或者更糟,是为了别的什么阴谋。
等他醒了,说不定真会把我剁碎了喂狗!
所以我跑路的决定,简直再明智不过了。
浣衣局的日子,是真的苦。
从早到晚,双手泡在冰冷的脏水里,搓洗着不计其数的衣裳。
但我心里踏实。
这里离景阳宫十万八千里,消息闭塞,没人认识我。
只知道新来了个叫春妮的宫女,干活还算麻利,就是有点呆。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个熟人,小太监平安。
我刚来的时候在冷宫附近乱逛,饿得前胸贴后背时,是他塞给我一个冷馒头。
平安长得眉清目秀,性子温和,就是胆子小了点。
有他偶尔帮衬着,我这浣衣局的生活也不算太难熬。
一晃,就过去了大半个月。
提心吊胆了几天,发现风平浪静。
景阳宫那边似乎根本没人在意晚月去了哪里,我渐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萧绝是没把我这号小人物放在心上。
总之,太好了!我又可以苟了!
这天下午,我和平安靠在晾晒好的被单后面偷懒。
小声商量着过几天中秋节,宫里发的月饼会是豆沙还是五仁。
“我觉得是豆沙的,甜滋滋的。”
平安小声说:“我……我喜欢五仁的,香……”
“哇平安你口味好复古!”我笑着打趣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发豆沙的,你的给我,要是发五仁的,我的给你!”
平安腼腆地笑着点头:“好……好啊,春妮姐……”
他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极致的恐惧,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
像是看到了什么索命的修罗恶鬼。
“平……平安?你怎么了?”
我被他这反应吓到了,下意识地回头。
只是一眼。
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冻结倒流,僵在原地。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面容俊美绝伦,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鸷寒气。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狭长的凤眸微眯,目光精准无比地钉在我身上。
嘴角,甚至还勾着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是萧绝。
他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