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风吹在脸上。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家那栋楼,301的窗户开着,我弟正趴在窗台往下看。
他好像在喊什么,但风声太大,听不清。
我转回头,抱紧了箱子。
三轮车没去废品站,拐进了老城区的一条窄巷。我在巷口下车,多给了师傅十块钱:“师傅,帮我把箱子搬到三楼。”
师傅是个实在人,二话没说扛起箱子。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楼梯间堆满杂物,墙皮剥落。到了三楼,我掏出钥匙打开锈蚀的防盗门。
屋里一股霉味,但还算干净。一室一厅,家具都是二十年前的款式,塑料花还插在花瓶里。这是我外婆留下的房子,她去世后一直空着,小姨偶尔来打扫。
“放这儿就行。”我指着客厅角落。
师傅放下箱子,擦擦汗:“姑娘,你这箱子挺沉,里头不像是废铁啊。”
“是书。”我面不改色,“我爸以前收的旧书。”
“哦哦,书是好东西。”师傅憨厚地笑了,“那我走了啊。”
关上门,我反锁,拉上窗帘。然后蹲在箱子前,重新打开。
作业本、成绩单、照片……我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地上。最底下压着一个牛皮纸袋,鼓鼓囊囊。
我拆开纸袋。
里面是房产证。
不是我家那套老房子的,而是一套陌生地址:锦绣花园7号楼302。面积八十九平,登记时间是五年前,产权人写着“林晚”。
我愣住。
翻到第二页,附着一张字条,我爸的字迹:“晚晚,爸对不起你。这房子是偷偷给你买的,谁都不知道。钥匙在物业那儿,报你名字就能拿。别告诉你妈和你弟。”
手有点抖。
房产证下面,还有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一本存折,开户名是我,余额五万三千块。存折底下压着几张发黄的纸——是我当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还有我爸手写的一份承诺书:“我林建国保证,一定让女儿林晚上大学。”
承诺书日期是我高考那年夏天。那年我妈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说女孩读书没用,逼我去打工供弟弟念职高。我爸蹲在门口抽了一晚上烟,第二天早上红着眼睛跟我说:“晚晚,爸没本事。”
我以为他认了。
原来他没认。
箱子里还有一沓信,都没贴邮票,自然也没寄出去。最上面一封写着:“晚晚,爸今天去看了你那套房子,阳光很好。等你结婚的时候,爸风风光光送你出门。”
日期是三年前,我妈中风前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