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被关在门外，吃了瘪，悻悻地走了。

屋里，江国强看着赵岚，眼神复杂。

“你何必跟她置气。”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赵岚的声音在发抖，“念念活着的时候，她明里暗里说了多少难听的话？现在人没了，她还要来嚼舌根！”

“我们家念念，轮得到她来评价吗？！”

江念飘在客厅中央，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叫赵岚的女人。

这些话，为什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说？

为什么不在王阿姨当着她的面，拿她和林薇比较的时候，站出来维护她？

哪怕一次也好。

江国强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走回沙发，又点了一支烟。

家里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这天晚上，赵岚没有再睡江念的房间。

她和江国强分房睡了。

江念跟着赵岚进了主卧。

赵岚洗漱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没有哭。

也没有说话。

就那么睁着眼，直到天亮。

江念也是。

她就那么飘在天花板上，看着赵岚。

她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撑多久。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江国强照常去上班，只是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烟味和酒味也越来越重。

赵岚辞掉了工作。

她以前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总是抱怨工作累，工资低。

现在，她每天待在家里。

打扫卫生，买菜，做饭。

把家里打理得一尘不染。

只是，餐桌上，永远摆着三副碗筷。

江念的位置，每天都会有热腾腾的饭菜。

然后，赵岚会和江国-强-沉默地吃完自己的那份，再把江念的那份倒掉。

日复一日。

江念从最初的冷笑，到麻木，再到一种说不清的烦躁。

她像个局外人，看着一场无声的哑剧。

她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天，赵岚在整理客厅的柜子时，翻出了一个旧相册。

她坐在地毯上，一页一页地翻看。

里面，都是江念从小到大的照片。

满月时被抱在怀里，胖乎乎的。

一周岁时，抓着桌角，努力站起来。

上幼儿园，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在台上傻笑。

小学，戴着红领巾，满脸不情愿地敬礼。

……

照片里的江念，笑容越来越少。

到了初中，几乎都是板着脸。

高中毕业照，她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着头，几乎看不清脸。

大学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因为她读了他们最反对的艺术专业，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给她拍过照。

赵岚的指尖，抚过江念小时候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她的眼圈，一点点红了。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相册上。

然后，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她抱着相册，把脸深深地埋进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压抑了多日的悲痛，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那是一种比哭出声来，更让人心碎的悲伤。

江念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