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他们说,我身如药。是这崩坏世界里唯一的解药。可没人问过我,
一剂药的意愿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药是用来治病的,是用来延续生命的,却忘了,药本身,
也在被不断消耗,直至殆尽。我救了全城,却忘了爱过谁。我成了神,也变成了空壳。
当我的血不再仅仅是血,而是权力与希望的象征时,我,闻芮,又算得了什么?或许,
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会行走的,会流泪的,注定被榨干的……药引。
而故事的开始,我只是个被丈夫赶出家门的,一无所有的废物。沈赫把账本摔在桌子上,
陶瓷杯里的水溅出来,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他指着我的鼻子。“又亏了!
自从你进了这个家门,我哪件事顺心过?开饭店失火,做投资赔钱,
现在我连进货的钱都凑不齐!”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客厅里的空气是凝固的,
只有沈赫的喘息声。我婆婆坐在沙发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念叨:“我早就说过的,
这个女人命硬,克夫克家,你们就是不信!”我爸妈坐在另一边,低着头,
像两个犯了错的孩子。他们一辈子老实,在亲家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啧啧,好一场批斗会。
主角是我,罪名是“丧门星”。“你就是个丧门星,”沈赫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
“我们离婚,你明天就给我滚出去。”净身出户。真够狠的。我抬起头,
看着他这张曾经让我觉得英俊的脸。现在只觉得油腻和陌生。“沈赫,”我开口,
声音有点干,“三年前,你饭店开业,是我拿我妈留给我的嫁妆钱给你填的窟窿。
去年你炒股,是我把车卖了才补上的仓。那些钱,都去哪了?”他愣了一下,
随即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败家吗?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我会运气那么差?
我做的事都是为了这个家!你一个饭桶精懂什么!”饭桶精。嗯,
这个外号比丧门星听起来更有趣一点。我就是饭桶成精了呢?专门生产被他倒掉的剩饭。
我懒得再跟他争辩。跟一个把所有失败都归咎于别人的人,你讲道理,
还不如去跟墙根下的蟑螂讲道理。至少蟑螂不会骂你。“好,”我说,“我走。
”我爸猛地抬头,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没敢说。我妈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我朝他们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估计比哭还难看。门铃在那时响了起来,尖锐,急促,
跟催命似的。沈赫不耐烦地去开门,门口是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他们的脸被护目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本区域发现‘灰烬热’确诊病例,即刻起,全区封锁,所有人居家隔离,不得外出。
”“什么?”沈赫懵了。一个防护服的人拿设备对着我们扫了扫,公式化地说:“记录在案。
户主沈赫,家庭成员共六人,居家隔离,等待下一步通知。”说完,他们转身就走,
旁边还有一队人已经开始拉起了警戒线。世界,好像一眨眼就变了样。沈赫呆呆地站在门口,
忘了关门。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想笑。刚刚才把我赶出家门,现在谁也走不了了。
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第2章封锁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压抑。
房子变成了一个华丽的囚笼。我们一家六口,加上我爸妈,不,现在是我和他们了,
被困在一起。沈赫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不停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兽。“这他妈算怎么回事!”他对着手机咆哮,“信号时有时无!
客户也联系不上!我的货!我的货全完了!”我婆婆在一边唉声叹气,
一会儿念叨着家里的菜够不够吃,一会儿又把矛头指向我。“都怪你!要不是你闹离婚,
触怒了老天爷,怎么会降下这种瘟疫!”我懒得理她。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试着规划一下离开这里后的生活。可网络断断续续,我连个招聘信息都刷不出来。
我还有什么技能?除了会做饭,会打扫,好像什么都不会。哦,对了,我还会忍耐。
这是沈赫亲手教给我的。第三天,外面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凄厉。小区的业主群里,
消息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说隔壁楼被全楼拉走了。有人说自己家有人发烧了,
但打120一直打不通。恐慌,像无形的雾气,从手机屏幕里渗出来,
钻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晚上,我出来找水喝,听到沈赫在跟他妈小声说话。“妈,
你感觉怎么样?”“有点头晕,嗓子也不舒服……小赫,我不会是……”“别瞎说!
就是感冒了!”沈赫的声音虽然强硬,但我听出了一丝颤抖。我倒了杯水,没看他们,
转身回了房间。第二天一早,我公公最先倒下了。他高烧,咳嗽,整个人蜷在床上,
嘴唇发紫。沈赫慌了神,翻箱倒柜地找体温计,找退烧药。可那些普通的药,
对“灰烬热”根本没用。“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我婆婆尖叫起来。沈赫拿着手机,
手抖得连解锁都解不开。“打不通……打不通……全都是占线……”客厅里乱成一团。
我爸妈也吓得脸色惨白,躲在他们的小房间里不敢出来。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那个前几天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丧门星的男人,此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那个昨天还说我克夫克家的婆婆,正抱着她丈夫哭天抢地。我忽然觉得,这一切,
有点不真实。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把我们所有人,都打回了原形。
第3章我公公的情况恶化得很快。他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些浅灰色的斑片,
就像不小心蹭上去的灰尘。他用指甲去抓,却越抓越厉害,很快就抓破了皮,渗出血来。
那血,颜色发暗。“灰烬热……真的是灰烬热……”我婆婆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紧接着,
我婆婆也倒了下去。然后是沈赫。他开始发烧,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这个家,从一个牢笼,
变成了一个停尸间。或者说,一个等待死亡的隔离区。我爸妈也被传染了。
他们的症状来得晚一些,但也开始咳嗽,发烧。我看着这一切,心里竟然出奇地平静。
为什么我没被传染?我跟他们吃一样的饭,呼吸同一个屋里的空气。按理说,
我应该是第一个倒下的。可我没有。我甚至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我成了这个家里,
唯一一个“健康”的人。沈赫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他抓住我的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闻芮……救我……我不想死……”他忘了,就在几天前,
他恨不得我立刻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恨吗?当然恨。
可我看着他这样求生,那点恨意,好像又被稀释了。我叹了口气,开始照顾他们。
给他们擦身体,喂水,用冰块给他们物理降温。做这些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个机器人。
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只是在执行一个程序。我婆婆偶尔清醒过来,看到我在忙活,
眼神复杂。“你……为什么没被传染?”她沙哑地问。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是不是你……”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和怀疑。她是不是在想,
是我这个“丧门星”带来了这场灾难,所以瘟疫“放过”了我?真可笑。我不再理会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生命体征在一点点衰弱。我清楚地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外面,
整个城市仿佛都死了。再也没有救护车的声音,再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死一样的寂静。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我爸爸的房间传来微弱的呼喊声。
“小芮……水……水……”我立刻起身,倒了杯水,走进去。我爸躺在床上,脸色灰败,
呼吸微弱。我妈躺在他旁边,情况也差不多。我把我爸扶起来,给他喂水。他的手抖得厉害,
一杯水洒了一大半。“爸,你感觉怎么样?”我问。他摇摇头,抓住我的手,
说:“小芮……跑……跑得远远的……这里……是个地狱……”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强忍着,点头:“我知道了,爸,你放心。”他笑了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然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我呆呆地坐在床边,直到天黑。我妈,也在半夜里,
停止了呼吸。第4章我爸妈的离开,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我最后的镇定。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得天昏地暗。这个世界,终于把我最后一点念想也夺走了。
哭到最后,我哭不出来,只是干呕。等我走出房间的时候,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沈赫和他妈,还吊着一口气。沈赫的情况更糟,他身上的灰色斑片已经连成了一片,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快要风干的泥塑。我婆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看着他们,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荒谬的念头。我该救他们吗?
凭什么?他们那样对我。我爸让我跑,让我逃离这个地狱。可我能跑去哪?
整个世界都是地狱。我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窗外,一只鸟落在了阳台栏杆上。它歪着头,
看着我,黑豆似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爸教我做的第一个弹弓。他说,
要保护自己,也要有不去伤害弱小的善意。我爸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他临死前,
还想着让我活下去。我站起身,走进了厨房。我给自己做了一顿饭。很久很久,
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吃完饭,我拿上毛巾和温水,
走进了沈赫的房间。他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我强忍着,给他擦拭身体。他的嘴唇干裂起皮,
我找来棉签,蘸了水,给他湿润嘴唇。做这些的时候,我的动作很轻,很慢。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出于一种习惯,
也许是出于我爸那句“跑得远远的”背后的不忍。或者,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家里,
再死一个人。毕竟,恨一个人,也需要力气。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去恨了。
就在我给他擦拭手背的时候,他忽然抽搐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盆没端稳,
一下子翻倒在地。“哐当”一声,碎裂。一块碎片正好划过我的手掌,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嘶……”我倒吸一口凉气。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也有一滴,
溅到了沈赫手上那道被他自己抓破的伤口上。我愣住了。血,我的血,和他的血,
混在了一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迅速地用创可贴包扎好自己的伤口,
然后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沈赫那边没什么动静,似乎只是无意识的抽搐。
我松了口气。真是倒霉。我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沈赫忽然**了一声。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以为他要不行了,赶紧探了探他的呼吸。还好,
还活着。我叹了口气,准备走。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手背上那道灰色的伤口边缘,
似乎……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变化。那灰色,好像变淡了一点。是我眼花了吗?
我凑近了仔细看。没错!那片顽固的灰色,以我血滴落的地方为中心,正在非常非常缓慢地,
向内收缩。我使劲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那变化是真实的。
我呆呆地站在床边,心脏狂跳。这……这是怎么回事?第5章一夜无眠。
我守在沈赫床边,像个偏执狂一样,死死盯着他手上的那道伤口。那片灰色,确实在消退。
到了凌晨,天快亮的时候,那道伤口的灰色竟然完全消失了,露出了底下粉红色的嫩肉。
而沈赫的呼吸,似乎也比昨天平稳了许多。他身上的高烧,好像也退了一点。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难道……是我的血?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在我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当成饭桶精的家庭主妇。
我的血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坐在床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如果我猜的是真的……我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掌。我,闻芮,能治好“灰烬热”?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一阵战栗。不是兴奋,是恐惧。一种无法言说的,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恐惧。
中午的时候,沈赫醒了。他睁开眼睛,眼神虽然还有些混沌,但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死气。
他动了动身体,然后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盯着自己的手看。“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喃喃自语。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他问。我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我可能是accidentally治好了你?他会信吗?
连我自己都不信。“我只是……给你擦了擦身体。”我小声说。他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然后挣扎着坐起来。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我……我感觉好多了。”他说,“烧退了,身上也有力气了。”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虽然脚步还有些踉跄,但确实能站稳了。我婆婆在另一间房里还在昏迷,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这鲜明的对比,让沈赫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
直到后背贴住墙壁,退无可退。他把我困在他和墙壁之间,双手撑在我的耳边。“闻芮,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像X光一样,仿佛要把我看穿。我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我没做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没做什么?”他冷笑一声,“为什么我好了,
我妈还躺着?为什么只有我好了?”他盯着我包扎着的手掌,眼神一凝。“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破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我疼得皱起了眉头,挣扎着说:“你放开!沈赫你发什么疯!”他没有松手,反而盯着我,
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狂热的,贪婪的,像饿狼看到猎物一样的光。
我忽然明白了。他不是在关心我。他是在思考这件事的价值。我的血。
如果我的血真的能治好“灰烬热”……那我就不是丧门星,不是饭桶精。
我是……一座会走路的金矿。“闻芮,”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我们不会离婚了。”我愣住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白的笑容。“从今天起,
你就是我的……宝贝。”第6章宝贝?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词从沈赫嘴里说出来,比“丧门星”更让我恶心。他松开我的手,转身在房间里踱步,
像一头发现了新大陆的疯牛。“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他拿出手机,在信号时断时续的情况下,开始疯狂地拨打电话。“喂?是抗疫指挥部吗?
我这里有重大发现!对!关于‘灰烬热’的治疗方法!”我呆呆地站在墙角,浑身冰冷。
他要干什么?他要把我交出去?他想都没想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上报告。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他要把我这个“重大发现”,变成他重返人生巅峰的资本。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扭曲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错了。
我以为恨的尽头是冷漠。我现在才明白,恨的尽头,是更深,更冷的绝望。
他根本没把我当人看。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物品,一个可以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喂!
接电话啊!”他对着手机怒吼。信号终于接通了。“喂!是抗疫指挥部吗?我叫沈赫,
我住滨河小区,我这里……”他激动地,语无伦次地,向电话那头描述着他的“伟大发现”。
他说他发现了一种可以抑制病毒的“生物因子”,源头就在他家里。他字字句句,
都在强调这是“他”的发现。至于我这个“因子”本身,只是一个载体,
一个被他牢牢掌控的“资源”。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着我,
脸上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得意。“闻芮,你等着吧,”他说,“很快,我们就会过上好日子。
不,是我会过上好日子。你……你会成为全人类的英雄。”他说的“英雄”,
听起来像个笑话。那更像是“祭品”的另一种说法。没过多久,
门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沈赫立刻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
是几个穿着全封闭白色防护服的人,比上次封小区那阵仗要大得多。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我看不懂的仪器,眼神像在看一个危险品。为首的人,
通过护目镜扫了我一眼,然后对沈赫说:“你就是沈赫?”“是,是!长官!
”沈赫点头哈腰,“就是她!我的妻子,闻芮!她就是那个……那个特异功能者!
”特异功能者。这词用得可真新鲜。防护服的人没有理会他的谄媚,
对身后的两个人挥了挥手。那两个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的胳膊。“等等!
你们要干什么?”沈赫急了。“带走。”为首的人言简意赅。“哎,长官,你们得带上我啊!
我是第一个发现者!我是家属!我必须跟过去!我需要监督整个过程!”沈赫急得直跳脚。
为首的人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评估他的价值。“可以。”他吐出两个字。沈赫立刻喜笑颜开。
我像一头待宰的羔羊,被他们架着,往外走。经过沈赫身边的时候,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沈赫。”我轻轻叫了他的名字。他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在说:看,你还斗不过我。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我说:“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救了你,你会把我当人看。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没再看他,被那两个人簇拥着,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楼道里,阳台上,无数的窗户后面,都有眼睛在看着我。那些眼神,充满了恐惧,好奇,
还有一丝……希望。可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
我被带上了一辆白色的,类似冷藏车的大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世界彻底安静了。黑暗中,
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第7章车子行驶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我只知道,车里的空气越来越冷,冷得像冰窖。我被关在一个单独的隔间里,
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我缩在角落里,抱紧自己的双臂。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实验?
活体解剖?还是像猪一样被圈养起来,每天抽血?沈赫那张得意的脸,
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海里浮现。我忍不住苦笑。我真傻。我竟然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
我以为,他看到我救了他,至少会有一点点感激,一点点愧疚。我真是个天大的傻瓜。
车子终于停了。隔间的门被打开。外面是刺眼的白光,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把我带下车。我看到一个巨大的建筑群,灰色的,充满未来感,
也充满了冰冷的气息。门口拉着严密的警戒线,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枪口闪着寒光。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蜂巢”,云海市最高级别的生物研究所。我被带进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洗手间,墙壁上还有一个嵌入式的监控摄像头。
“在这里等着。”一个防护服的人说,声音通过变声器传出来,又冷又硬。然后,
他们就走了。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我被隔绝了。我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那个黑色的摄像头。我知道,它在看我。我也知道,在摄像头后面,
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我像一个被摆在货架上的商品,等待估价。不知过了多久,
墙壁上的一个屏幕亮了起来。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他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闻芮女士,你好。”他说,
“我是蜂巢项目的总负责人,陈景和博士。”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首先,
我要感谢你。你的‘特质’,可能是我们战胜‘灰烬热’的关键。”他顿了顿,
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接下来,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以确定你体内抗体活性的具体情况。希望你能配合。”配合?我有不配合的选项吗?
“我的家人……”我问,“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已经被转移到专门的隔离治疗区,
目前情况稳定。”陈景和回答得很官方。情况稳定。是说沈赫还活蹦乱跳,
而我婆婆半死不活吗?“沈赫……他呢?”“他作为你的‘第一发现人’和‘家属代表’,
目前正在和我们商讨后续的研究方案。他对你的‘奉献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
”奉献精神。我差点笑出声。那个男人,真是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好了,闻芮女士,
准备一下,检查马上开始。”陈景和说完,屏幕就暗了下去。我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
检查开始了。门被打开,进来两个机器人,它们的机械臂上装着各种精密的仪器。我躺下,
任由它们在我身上操作。抽血,采集唾液,皮肤样本,脑电波……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任人摆布。最后,一个机械臂将一根粗大的针头扎进了我的手臂。温热的血液,
被一管一管地抽走。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变得虚弱。这是我第一次,为了别人,
主动献出自己的血。可这一次,我一点也不觉得伟大。我只觉得,自己正被一点点地掏空。
第8章我在那个白色的房间里住下了。我的生活,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吃完一份精确到克数的营养餐。八点,开始接受检查和采血。下午,
是各种体能测试和仪器扫描。晚上,再也没有人打扰我。我就像一只被圈养起来的小白鼠,
生活规律到令人发指。而我的“贡献”,很快就显现出了成效。我的血液经过培养和提纯,
**出了第一批血清。新闻里开始铺天盖地地报道这个“奇迹般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