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有王砚之保命。
后有容王助夺嫁妆。
宋昭阳在听风院的小日子风生水起。
周福重伤,换了新的管家,似是要讨好,送来两个丫鬟两个嬷嬷,照顾衣食起居。
她都收下了,命人洒扫收拾。
一时间,破落的听风院焕然一新。
青石板路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廊下添了几盆翠竹,连窗纸都换成了崭新的,虽比不上正院的奢华,却自有一番清雅韵味。
宋昭阳斜倚在窗边榻上,手中握着一卷《本草纲目》。
三两望着院外洒扫的丫鬟,心里不是滋味。
明知来者不善,日日除了照顾自家姑娘,还得多出心眼防备,实在是没有必要。
她蹙着眉走到宋昭阳身边:“姑娘,那几人......”
宋昭阳抬手作罢,喊了声:“沈渊。”
候在廊下的身影立即出现在窗边。
“夫人。”
“说说看。”她翻过一页书卷,“这些天都瞧见什么了。”
沈渊道:“绿衣丫鬟每晚子时前后,会往西角门缝里塞信。”
“信上都写了什么?”
“记录了夫人......和我的一言一行,是否有逾越之处。”
宋昭阳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一瞬。
“原来是想给我安个私通的罪名。”她唇角勾起讥讽弧度,眸光落在沈渊脸上,“倒也算不上污蔑。”
毕竟她对沈渊,的确动了心思。
“三两。”她合上书券,“带那丫头去清点嫁妆,就说你忙不过来。”
三两惊了:“姑娘,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宋昭阳盈盈一笑:“要的就是引狼入室,去吧。”
三两虽是不解,可对上宋昭阳颇有深意的眸,只好压下心思。
虽然她不理解,但听姑娘的总没错。
三两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忙不过来,带着翠竹入西院清点嫁妆。
听风院小,西院更小,箱笼叠放了三四层才堪堪放下。
清点起来便格外费力。
往常都是三两一人搬上搬下,今日指挥翠竹搬下箱笼,打开,一件件核对。
“赤金累丝鸾鸟一套、翡翠头面两副、珊瑚珍珠各一盘、缠丝点翠金凤一对、白玉螭龙纹佩四件、碧玺十八子手串、蜜蜡琥珀数珠、各色宝石一匣......”
价值连城的宝贝,勾的翠竹的眼都直了。
往常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搬箱子的手都颤抖,生怕磕着碰着,断了脑袋也赔不起。
三两瞥了眼,忍不住冷笑,这才哪到哪,她们姑娘的好东西多了去了。
三两淡淡道:“好了,合上,搬下一箱。”
忙活了半天,核对了十二箱。
次日,三两又带着翠竹清点。
她没了第一日的震惊,小心翼翼将一尊白玉观音捧在手中让三两清点。
温润触感令指尖发颤。
第三次,三两将一支金镶玉步摇随手放进匣中时,翠竹忍不住想,这么小一件,少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第四次,三两转身时,她飞快将一枚小巧的珍珠戒指塞进袖袋,冰凉的触感贴在腕上,烧的脸颊通红。
第五次,她胆子打了许多,熟练的将金耳坠藏进腰带,看着前方三两的身影,她忍不住想,太蠢笨的丫鬟,永远过不上好日子。
第六次踏入西院时,翠竹的手毫不犹豫伸向了赤金点翠垂珠凤尾簪。
突然,一只大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翠竹惊慌失措的抬头,对上沈渊冷漠骇人的眸。
......
翠竹跪在院中,面前摆着珍珠戒指、金耳坠和那支凤尾簪。
她流着泪,拼命磕着头:“夫人饶命!是奴婢一时贪心......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宋昭阳端坐椅上,不为所动。
待管家闻讯而来,她才缓缓抬眸,冷声讽刺:“我的嫁妆搬回来不过几日,就被人如此惦记?”
“翠竹偷的这些东西。”她指尖轻点那支凤尾簪,锐利眸光看向管家,“可还合管家的心意?”
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夫人明鉴!奴才只是按例安排人手,实在不知这贱婢竟敢做出这等事来!还望夫人恕罪!”
宋昭阳嗤笑:“你不知?那母亲可知......”
管家急忙打断,声音发颤:“奴才这就将这贱婢重打五十大板,发卖出去,求夫人息怒。”
“既如此。”宋昭阳缓缓起身,余光阴沉沉压在管家身上,“剩下的人管家带回去。”
她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翠竹,语气冰冷.
“从今往后,我院里的事,不劳侯府费心,我自会从外面请人。”
管家吓的脸色惨白,却只能叩首:“是,奴才明白。”
......
管家急促的步入正院书房。
“夫人。”他垂首行礼,声音又低又颤,“听风院那边,将人都遣回来了。”
侯夫人执笔的手一顿,一滴墨迹在账册上晕开,缓缓放下笔,冷冷看向管家。
“说清楚。”
“是,那翠竹手脚不干净,偷盗嫁妆,被当场拿住,世子夫人借题发挥,道是用不起侯府的人,要自行才外头聘请,担心她借此事攀咬夫人,我已经应了。”
管家声音虚的厉害。
虽是无奈之举,却是自作主张,主子若是怪罪,他难辞其咎。
“知道了。”侯夫人淡淡开口,“她既要自作主张,便由她去。”
管家心下稍安,正要领命,上头又传来一句。
“既是从外头请人,这安危可就与侯府无关了。”侯夫人重新执笔,一笔一笔勾画,“京城里,流民匪类众多,若是出点什么意外......也是难免的。”
管家心头一颤,深深躬身:“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
宋昭阳端坐榻上,饮着热茶,目光扫向侯在门口的沈渊。
“进来。”她声线慵懒随意。
沈渊上前,垂首道:“夫人。”
“今日这出戏,特地为你演的,好看么?”她放下茶盏,抬眸看他,唇角的笑勾着人。
沈渊心头猛地一紧,明明清楚她此举,只是为了清除侯夫人的耳目。
偏偏从她唇中辗转,倒成了为维护私情,不得不为之。
“夫人下一步想做什么?”沈渊避而不谈。
宋昭阳不满的蹙眉,将喝了一半的茶盏推上前:“喝了,我就告诉你。”
杯沿上印着唇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