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深宅:我与权臣的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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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喜乐高奏,

绵延十里的红妆从顾家一直铺到了杨府门前。

京城百姓伸长了脖子,都想瞧瞧这桩奇特的婚事。

顾家大**顾婉虞,前几日才刚被未婚夫王树斌当众退婚,

言语间尽是羞辱,闹得满城风雨。

转眼间,顾家为了遮丑,

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许给了京城第二世家杨府。

只是这许的对象,有些耐人寻味——杨家的二公子,杨慎行。

一个在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斗鸡走狗,眠花宿柳,无一不精。

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把女儿从一个火坑推向了另一个更深的泥潭。

喜轿内,顾婉虞一袭凤冠霞帔,端坐其中。

她没有寻常新嫁娘的娇羞与期盼,

一双本该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却如一潭死水,沉寂得可怕。

十年的痴心,换来的那句“令人作呕”,

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刺穿了她的心,也冻结了她所有的情感。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具被家族颜面推着走的木偶。

嫁给谁,去哪里,又有何分别?

“**……”贴身丫鬟碧桃攥着帕子,

眼圈通红,声音里满是心疼,“您别这样,

奴婢瞧着心里难受。那杨二公子再不堪,

可杨家家大业大,总不会让您受了委屈去。”

顾婉虞眼睫微动,却未曾睁眼,

只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得几不可闻的叹息。

委屈?

这世上最大的委屈,她已经尝过了。

剩下的,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磋磨罢了。

“碧桃,我无事。”她的声音很轻,也很稳,

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往后在杨府,收敛心性,万事小心。”

与其担忧一个素未谋面的纨绔丈夫,

不如想想如何在这龙潭虎穴般的杨府活下去。

轿子猛地一停,外面传来喜娘高亢的唱喏声。

杨府,到了。

被人搀扶着下了轿,跨过火盆,拜了天地,

顾婉虞始终像个没有魂魄的精美人偶,任由旁人摆布。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周围,只是机械地完成每一个步骤。

直到被送入新房,周围的喧闹声尽数褪去,只剩下她和碧桃二人。

碧桃手脚麻利地为她卸下沉重的凤冠,

看着自家**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终是没忍住,哽咽道:“**,

您好歹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您滴水未进。”

顾婉虞缓缓睁开眼,打量着这间即将成为她牢笼的屋子。

喜房布置得极尽奢华,目之所及皆是价值不菲的器物。

帐幔是上等的云锦,桌案是名贵的紫檀,

连那对龙凤喜烛,烧的都是掺了异域香料的鲸油,满室馨香。

可这富丽堂皇的一切,却透着一股子冷意,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气与暖意。

“不必了,没胃口。”顾婉虞淡淡地道,

目光落在桌上那两杯交颈的合卺酒上,眼神空洞。

碧桃还想再劝,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喜娘领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

“二少奶奶,时辰不早了,该为您梳洗了。”

为首的张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轻慢。

谁不知道这位新嫁进来的二少奶奶,是个被夫家退了婚的。

而他们那位二少爷,此刻怕是还在哪个酒楼里花天酒地,

根本没把这桩婚事放在心上。

碧桃气不过,刚要开口理论,却被顾婉虞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顺从地任由那些婆子摆弄,褪去繁复的嫁衣,

换上轻便的寝衣,安静地坐在床沿,等着那个名义上的丈夫。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窗外月上中天,房内的龙凤烛烧了一截又一截,

烛泪堆叠,如同凝固的血泪。

碧桃在一旁站得腿都麻了,忍不住小声抱怨:

“**,这都什么时辰了?那杨二公子也太过分了,

大婚之夜竟让您独守空房,传出去像什么话!”

顾婉虞却异常平静,

她甚至拿起了一本放在床头的书卷,借着烛光翻看起来。

心已死,身在何处,与谁共度,皆是虚妄。

他来或不来,于她而言,并无区别。

或许不来,反倒是件好事,落得清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碧桃已经撑不住,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瞌睡。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是预想中醉醺醺的脚步,

也不是粗鲁的推门声,那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克制而沉稳的节奏。

一阵裹挟着夜露寒气的秋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吹得烛火猛地一跳。

顾婉虞握着书卷的手指下意识收紧,缓缓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门口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来人身着一袭玄色暗纹长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

身姿挺拔如松。他逆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但那通身的气派,却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利剑,

锋芒毕露,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连温度都降了几分。

这不是杨慎行!

顾婉虞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京城里没人不认识这张脸。

这张俊美如玉,却又冷若冰霜的脸。

杨家真正的掌权者,

年纪轻轻便以雷霆手段执掌整个家族命脉,

在朝堂之上亦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杨家家主,杨慎之。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婉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

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嫁的,不是那个纨绔子弟杨慎行吗?

为什么洞房花烛夜,出现在她新房里的,

会是这位权倾京城、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杨家家主?

荒诞,无比的荒诞。

一种被命运捉弄的宿命感,让她浑身冰冷。

杨慎之缓步走了进来,随着他的靠近,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烛光下愈发清晰。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平静无波,

却仿佛能洞悉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的目光落在顾婉虞身上,

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审视,

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评估其价值。

顾婉虞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杨家搞错了?

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阴谋?

“抬起头来。”

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顾婉虞睫毛颤了颤,终是缓缓抬起了头,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是平静的深渊,她的眼中是压抑的惊涛。

“民女顾婉虞,”她定了定神,声音还算平稳,

只是微微有些发颤,“见过杨家主。”

她刻意用了“民女”二字,而不是

“妾身”或“媳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疑惑。

杨慎之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似乎对她的镇定有些意外。

他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整个房间里,只听得到他吞咽茶水时喉结滚动的轻微声响。

这种极致的安静,比任何质问都更让人心慌。

“从今日起,你便是杨家的主母,我的妻子。”

杨慎之放下茶杯,终于再次开口,

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顾婉虞的脑海中炸开。

顾婉虞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家主说笑了。”她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圣上赐婚,民女嫁的是杨府二公子,并非……”

“圣上赐婚的对象,是杨家。”杨慎之打断了她的话,

语气淡漠,“至于嫁给谁,由杨家说了算。”

他转向她,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让他那双眼睛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杨慎行胡闹成性,配不上你,

更担不起杨家主母丈夫的身份。这桩婚事,本就是个错误。”

他的话语里,带着对弟弟杨慎行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顾婉虞的心沉了下去。

她明白了。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或者说,是一场交易。

顾家需要杨家的权势来遮掩女儿被退婚的丑闻,

而杨家,或者说,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也需要一个妻子。

至于那个传说中的新郎杨慎行,不过是个被推到明面上的幌子。

“所以,这是一场交易?”顾婉虞的声音冷了下来,

先前那点惊慌失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凉薄。

从王树斌的背叛,到家族的冷漠,再到眼前这桩荒诞的婚事,

她对所谓的“情”与“缘”,早已不抱任何幻想。

“可以这么说。”杨慎之并不否认,

他欣赏她的聪慧与直接,这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需要一个妻子。”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个足够聪明、足够安分,能替我掌管好杨府后宅,

堵住外面悠悠众口的女人。而你,需要杨家主母这个身份,

来摆脱你过往的困境,让你顾家在京城站稳脚跟。”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想要的,杨家能给。我想要的,希望你也做得到。”

顾婉虞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想笑,笑自己的命运。

绕了一圈,她还是成了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

只不过这一次的买家,权势滔天,也更加危险。

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她或许要忍受他的放浪形骸,但至少活得简单。

可成为杨慎之的妻子……

她将要面对的,是深不见底的后宅争斗,

是盘根错节的家族利益,甚至可能是诡谲难测的朝堂风波。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荆棘路。

可她还有得选吗?

没有。

从她坐上那顶花轿开始,她就再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我明白了。”

良久,顾婉虞再次抬起头,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

竟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那不是爱,不是恨,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杨家主放心,顾婉虞会做好一个合格的杨家主母。”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只要杨家能护我顾家周全。”

杨慎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那张清丽的脸庞上,只有一片沉静,仿佛刚才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过。

“很好。”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说完,他竟没有丝毫要留下来的意思,转身便朝外走去。

“杨家主!”顾婉虞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杨慎之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那……合卺酒……”顾婉虞看着桌上那两杯酒,声音有些干涩。

无论这场婚姻的内情如何荒诞,但礼数上,总该走完。

杨慎之沉默了片刻,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不必了。”

“你我之间,无需这些虚礼。”

话音落下,他已迈步出门,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房门被下人从外面轻轻合上。

偌大的喜房,瞬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顾婉虞怔怔地坐在床沿,看着那两杯并排而立,

却终究没能交汇的酒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角却有滚烫的液体滑落。

不是为那逝去的十年痴心,

也不是为这荒唐的错嫁,而是为自己这可悲又可笑的命运。

“**……”一直躲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碧桃,

此刻才敢上前来,声音都在发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新郎官怎么就成了杨家主了?这要是传出去……”

“不会传出去的。”顾婉虞抬手,

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湿意,声音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杨慎之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万全的准备。

从明天起,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杨家主母,杨慎之的妻子。

至于那个杨二公子,大概会以某种“体面”

的方式,从这桩婚事里彻底消失。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端起了那两杯已经冰凉的合卺酒。

一杯,被她缓缓洒在地上。

敬她死去的爱情。

另一杯,她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咙,像一把刀子,

刺得五脏六腑都泛起疼来。

但这点疼,却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从今往后,再没有为爱痴狂的顾婉虞。

只有杨家主母,顾婉虞。

她放下酒杯,目光扫过这间富丽堂皇却冰冷刺骨的屋子,

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而锐利。

这杨府的夜,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