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了萧景渊七年皇后,他纵容贵妃分我凤印,在我生辰夜陪她宴饮。
刺客来时,我放出求救信号,他却搂着她说:“不过是寻常烟火。”
跳下悬崖时,我发誓若能活着,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后来我假死重生,在江南小镇隐姓埋名。
他却跪在我院门外,哭着说:“婉仪,江山给你,命也给你,求你回来。”
我低头轻声说:“陛下,你的真心,我要不起了。”
“娘娘,陛下又去了蒹葭宫。”
大宫女茯苓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发颤。
殿内烛火摇曳,映着苏婉仪苍白的面容。
她正执笔批阅六宫账簿,闻言笔尖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一团乌云。
“本宫知道了。”苏婉仪搁下笔,语气平静无波。
这已是这个月第十三次。
萧景渊夜宿柳贵妃处,如同在她这个皇后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茯苓抬头,眼中含泪:“娘娘,您为何不争?您才是正宫皇后啊!”
苏婉仪垂眸,指尖抚过案上那方沉甸甸的凤印。
金镶玉的印玺,冰凉刺骨。
七年了。
从潜邸伴读到册立为后,她将整个少女时代都献给了那个男人。
朝堂动荡,她替他周旋于世家之间。
刺客来袭,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左腿落下永世病根。
后宫纷争,她以柔克刚,将三千佳丽打理得服服帖帖。
却换不来他一次回眸。
“争?”
苏婉仪轻笑,笑意未达眼底,“本宫争了七年,可曾争到过他半分真心?”
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空:“陛下驾到……!”
苏婉仪敛起情绪,起身相迎。
萧景渊大步走入殿内,明黄龙袍上还沾染着夜露的湿气。
他面容俊美如铸,眉眼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冰霜。
“皇后,”
他开口,声音冷硬,“三日后宫宴,柳贵妃的父亲柳丞相也会到场。你备一份厚礼,就当是恭贺柳丞相剿匪有功。”
苏婉仪心口一窒。
柳丞相剿匪?
那分明是她父亲苏老将军的功劳!
“陛下,”
她维持着端庄仪态,“剿匪之功,似乎应是……”
“皇后!”
萧景渊打断她,目光锐利,“后宫不得干政,你忘了?”
苏婉仪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又拿出这套说辞。
七年来,每当她触及柳家的利益,他总会用这四个字堵她的嘴。
“臣妾遵旨。”她垂首,掩去眸中痛色。
萧景渊神色稍缓,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左腿上:“腿疾又犯了?”
不等她回答,他已伸手按上她的伤处。
剧痛袭来,苏婉仪猝不及防,踉跄一步。
他却稳稳扶住她,掌心温度透过薄薄宫装,烫得她心头发颤。
“既然不适,明日的生辰宴就免了吧。”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柳贵妃近来心神不宁,见不得喧闹。”
苏婉仪猛地抬头。
七年了!
从她入主中宫那年起,萧景渊就再不许她大办生辰。
只因柳嫣然一句“不喜喧闹”,她便要年年忍下这份委屈!
“陛下,”
她声音发颤,“臣妾毕竟是皇后……”
“正因你是皇后,更该有容人之量。”
萧景渊松开手,转身欲走,“朕答应过柳丞相,会好生照顾嫣然。”
又是这句话!
七年来,他无数次用这句话逼她退让,逼她妥协!
苏婉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陛下可还记得,臣妾这腿疾是如何来的?”
萧景渊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那一刀,原本该落在陛下身上。”
她轻声说,每个字都带着血泪,“太医说,若再偏一寸,臣妾这条腿就废了。”
殿内死一般寂静。
良久,萧景渊缓缓转身,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归于平静。
“婉仪,”
“你是皇后,当知分寸。”
他大步离去,再未回头。
苏婉仪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茯苓上前扶她,泪珠滚落:“娘娘,您何苦……”
“备礼吧。”
苏婉仪闭上眼,声音疲惫至极,“按陛下说的,备一份厚礼。”
三日后,宫宴。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丝竹管弦声声悦耳。
苏婉仪端坐凤座,看着萧景渊亲自为柳嫣然布菜,眉眼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众臣谄媚之声不绝于耳:
“柳丞相剿匪有功,实乃国之栋梁!”
“贵妃娘娘贤德,与皇后娘娘不分伯仲啊!”
不分伯仲?
苏婉仪心中冷笑。
她这个正宫皇后,竟要与妃子相提并论?
酒过三巡,柳丞相忽然起身,举杯道:“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萧景渊含笑:“爱卿但说无妨。”
柳丞相目光扫过苏婉仪,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老臣以为,贵妃娘娘德才兼备,当与皇后共同执掌凤印,协理六宫!”
满殿哗然。
苏婉仪指尖冰凉。
凤印乃皇后权柄象征,分权于妃嫔,简直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她看向萧景渊,却见他沉吟片刻,竟道:“丞相所言,不无道理。”
刹那间,苏婉仪只觉得天旋地转。
七年夫妻,七年辅佐,竟换不来他在这等大事上,替她说一句话!
她缓缓起身,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陛下,”
她声音清冷,掷地有声,“臣妾有一事,要当众禀明。”
萧景渊蹙眉:“何事不能日后再说?”
苏婉仪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
“臣妾,请求陛下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