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午夜食堂:期末最后的答卷期末考试前一周的夜里,A大后山的小路像被墨汁泡透了,
只有头顶几盏路灯,昏黄的光打在地上,连树影都透着股发黏的暗。
韩双把厚重的复习资料往书包里一塞,肩膀酸得像扛了块砖,周恬恬拽着她的胳膊,
声音里满是疲惫:“再熬一周就解放了,今晚必须去酒吧喝一杯,不然我要炸了!
”韩双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这半个月,她们每天泡在图书馆,凌晨两点睡,
六点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上的痘痘冒了一片,连走路都觉得腿沉。
这条小路她们走了三年,平时夜里虽静,却也没觉得怕,可今晚,
空气里好像飘着股奇怪的味儿——不是路边野草的腥气,是种甜丝丝的香,裹着点肉鲜,
像有人在熬一锅勾人的汤,顺着鼻腔往肺里钻。“你闻见没?什么味啊?
”周恬恬突然停下脚,鼻子动了动,原本沉重的脚步,竟不自觉地往香味飘来的方向挪。
韩双也闻到了,那香味像有手,轻轻拽着她的衣角,明明脑子里还想着酒吧的鸡尾酒,
脚却已经转了方向。没走两步,“叮铃”一声脆响,撞得人耳膜发颤。她们抬头一看,
心脏猛地缩了缩——以前堆着废纸箱、满是灰尘的角落,不知何时立了间木房子,
屋顶盖着黑瓦,墙皮掉了几块,露出里面暗褐色的木头,像结了痂的伤口。
最扎眼的是门口的招牌,木质的板上刻着“午夜食堂”四个字,金粉掉得斑驳,
剩下的部分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像刚凝干的血。“这什么时候开的?以前来的时候,
这里还是堆垃圾的啊。”周恬恬的声音发颤,手指攥着韩双的胳膊,却没往后退,
反而更靠近了些。那香味越来越浓,钻进喉咙里,连嗓子眼里的干渴都被勾得发疼,
韩双觉得浑身的疲惫好像被这香味冲散了点,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迈,
伸手就去推那扇挂着风铃的木门。门一推开,一股凉气裹着更浓的香扑了过来,
还掺了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生肉放久了的味道,可奇怪的是,韩双和周恬恬没觉得恶心,
反而更饿了。店里没开灯,只有柜台后点着一盏煤油灯,
昏黄的光只能照到老板的上半身——他穿一件灰布褂子,领口袖口都磨得发白,
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见一双眼睛,黑得像深潭,没一点光。
“两位,来点什么?”老板的声音低沉,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落在耳朵里,
竟让人觉得浑身发麻,可韩双和周恬恬却像被定住了一样,乖乖走到吧台前坐下。
老板把一本泛黄的菜单推过来,纸页边缘卷了边,上面的字是用红墨水写的,渗进纸里,
像血晕开的痕迹。“青春拌饭”“解忧汤”“驻颜糕”,
每道菜名下面都画着奇怪的图案:拌饭旁是颗小小的心脏,汤边是几缕黑发,
糕体上则画着一张笑着的脸,眼睛却空落落的。“我要青春拌饭。
”韩双的声音自己响了起来,她明明想开口说“随便看看”,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句。
周恬恬盯着“解忧汤”,喉咙动了动,也跟着说:“那我来碗解忧汤。”老板没说话,
转身走向后厨,煤油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墙上,像个扭曲的怪物。
韩双趁机往店里扫了一眼,角落里还坐了两桌客人:靠门的男人低着头,嘴里不停嚼着什么,
嘴角沾着暗红的渣子,像没擦干净的血,他手里的筷子夹着块肉,韩双看着,
总觉得那肉的颜色不对,泛着种诡异的粉;另一桌是个女人,披着长发,垂在碗沿,
碗里的汤冒着白气,她却一动不动,肩膀却一抽一抽的,像在哭,又像在笑,头发缝里,
偶尔能瞥见一点青灰色的皮肤。韩双心里发毛,拉了拉周恬恬的袖子,想让她一起走,
可周恬恬盯着后厨的方向,眼睛发直,像丢了魂一样,根本没理她。没一会儿,
老板就端着菜过来了。拌饭盛在一个黑瓷碗里,米粒泛着油光,裹着几缕粉白色的丝,
像人的筋,上面还卧着颗圆滚滚的东西,切开是半透明的胶状,沾在筷子上,
能扯出长长的丝,凑近闻,那股甜香更浓了,还带着点腥。解忧汤则盛在个粗陶碗里,
汤面飘着几缕黑发,汤的颜色是深褐色的,像熬了很久的中药,却没一点药味,
反而勾得人想立刻喝一口。“吃吧,吃完了,就不累了。”老板的声音突然凑到韩双耳边,
呼吸里带着股腐叶的味道,凉丝丝的,落在她的脖子上,像有虫子爬过,韩双打了个哆嗦,
却还是拿起了筷子。第一口拌饭放进嘴里,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却有股热流从喉咙直灌进胸口,像泡在热水里,浑身的酸痛瞬间就散了,
连眼睛里的红血丝都好像淡了点。周恬恬端起汤碗,没在意那几缕黑发,喝了一大口,
眼睛立刻亮了,先前的疲惫感像被人从身体里抽走了,连以前久坐疼的腰,都不酸了。
她们越吃越香,越吃越饿,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嘴角的暗红渣子掉在桌上,露出两排尖牙;那个女人也慢慢抬起头,长发散开,
脸是青灰色的,眼睛里没有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的碗;老板则站在柜台后,
手里拿着把刀,“咚咚”地剁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响,像在倒计时,煤油灯的光晃了晃,
把他的影子拉得更长,像要扑过来把她们裹住。不知吃了多久,韩双突然觉得肚子有点胀,
抬头一看,窗外的天更黑了,店里的客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剩下她们和老板。“吃饱了?
”老板的声音响起,韩双和周恬恬点点头,刚想站起来,却觉得头有点晕,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等她们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食堂门外,风铃又响了一声,
这次却带着金属刮木头的刺耳声,让人耳膜发疼。韩双摸了摸肚子,明明吃了很多,
却觉得还是有点饿,她回头想再看看这家店,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想不起老板的样子,
想不起店里的摆设,甚至想不起那碗拌饭的具体味道,只记得吃完后,浑身都舒服,
连复习的疲惫都没了。“走啊,还去酒吧吗?”周恬恬拉了拉她,韩双才回过神,
摇摇头:“不去了,现在感觉好精神,回去再看会儿书都没问题。”回到宿舍,
室友小婷正敷着面膜,看见她们进来,突然尖叫一声,
面膜都掉在了地上:“你们俩怎么回事?脸怎么白得像纸?还有这眼睛,怎么凹下去了?
”韩双和周恬恬互相看了一眼,走到宿舍的镜子前,镜中的自己,
皮肤细腻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眼睛里的红血丝没了,痘痘也消了,
气色好得像刚睡了三天三夜。“你面膜敷傻了吧?我们这气色,明明比以前好太多了。
”韩双白了小婷一眼,拉着周恬恬洗漱去了,只留下小婷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
心里发寒——刚才她明明看见,韩双的手腕细得像一握就断,脖子上还有几道淡淡的黑印,
像被什么东西勒过。接下来的三天,韩双和周恬恬每天晚上都会去那家午夜食堂。
有时候是下了晚自习,有时候是复习到半夜饿了,哪怕外面下着小雨,她们也会撑着伞,
绕远路走那条小路。每次从食堂出来,她们都觉得精神越来越好,
镜子里的自己也越来越漂亮——韩双的眼睛更大了,周恬恬的鼻梁更挺了,走在图书馆里,
连以前不怎么说话的男生,都会主动跟她们搭话。可室友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韩双,
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怎么瘦成这样了?”小婷拿着食堂的包子,递给韩双,
却被她推开了。“我吃的可多了,你别瞎操心。”韩双对着镜子涂口红,
镜中的自己明艳动人,哪里瘦了?她觉得小婷是嫉妒她最近气色好,故意说这种话气她。
周恬恬也遇到了一样的事。那天她穿了件新买的气质连衣裙,以前穿最小码刚好合身,
今天穿却松松垮垮的,另一个室友小华看着她,红了眼:“恬恬,你别再去那个地方了,
你现在看着,好吓人啊,脸都凹进去了,皮肤也凉得像冰。”“哪个地方?你说什么胡话?
”周恬恬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根本不像室友说的那样。她觉得室友们都疯了,
见不得她好,故意咒她,从那以后,她就刻意避开室友,吃饭睡觉都躲着,
每天眼里只有午夜食堂,只有镜子里越来越完美的自己。有天晚上,韩双复习到一半,
觉得头皮痒,抓了抓,竟抓下来一把头发,地上堆了一小撮,可她对着镜子看,
头发还是浓密顺滑,一点没少;周恬恬刷牙的时候,刚挤上牙膏,牙龈就开始出血,
吐出来的泡沫全是红的,可镜子里的她,牙齿洁白整齐,笑容依旧灿烂。她们没在意,
只当是最近复习压力大,上火了,依旧每天去午夜食堂,
甚至开始打包“驻颜糕”回宿舍吃——糕体是暗红色的,咬下去软乎乎的,像海绵吸了血,
黏在牙齿上,却让人越吃越想吃。小婷看在眼里,急得快哭了。
她偷偷跟着她们去过一次小路,可走到她们说的店的位置,却只有一堆废纸箱和破轮胎,
哪有什么午夜食堂?风一吹,废纸箱“哗啦”响,像有人在笑,小婷吓得赶紧跑了回来,
跟韩双和周恬恬说,结果被两人骂了一顿:“你是不是有病?故意骗我们,
就是不想让我们去吃好吃的!”韩双摔了杯子,水洒在地上,溅湿了小婷的鞋子。
小婷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人,心里发寒——她们的眼神越来越空洞,像没有灵魂的娃娃,
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可她们自己却完全没察觉。终于,
期末考试结束了,校园里瞬间空了下来,大部分学生都收拾行李回了家。
韩双和周恬恬说要留在学校玩几天,等过几天再回家;小婷本来也想留下,可妈妈催得紧,
只好先回去,临走前,她拉着韩双和周恬恬的手,反复叮嘱:“你们要是不舒服,
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硬扛。”韩双和周恬恬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当回事。小婷走后,
她们更自由了,每天晚上都待在午夜食堂,天亮了才回去,老板看她们的眼神,
也越来越“温和”,还拍着韩双的肩膀说:“再吃几次,你们就能永远这么好看了,不会累,
不会老。”韩双听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根本没注意到,老板的指甲又长了,
指甲缝里嵌着黑褐色的泥,拍在她肩膀上时,留下了几个淡淡的印子,像爪子抓过的痕迹。
小婷在家待了五天,突然想起自己的荣誉奖杯落在宿舍了——每次开学前,
学校都会喊一些人去宿舍收一些学生丢在宿舍不要的东西,小婷怕被别人当废品收走,
只好买了最早的车票回学校。刚走到宿舍楼下,小婷就觉得不对劲。以前暑假的宿舍楼下,
总是干干净净的,苍蝇蚊子都很少见,还有留校学生路过的声音,今天却静得可怕,
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还有很多苍蝇在徘徊,空气里还飘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
像死老鼠烂在墙角,黏在鼻腔里,甩都甩不掉。她加快脚步上楼,掏出钥匙开门,
刚拧开一道缝,一股臭味就猛地冲了出来——比楼下的浓十倍,混着腐肉和发霉的味道,
还有一丝熟悉的、午夜食堂里的腥气,直冲天灵盖,呛得她捂住嘴,差点吐出来。“韩双?
周恬恬?你们在吗?”小婷的声音发颤,推开门走进去。宿舍里黑漆漆的,
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韩双和周恬恬的床位那边,透着点缝隙,臭味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黏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小婷的腿像灌了铅,一步一步往前挪,手指抖得厉害,
她想转身跑,可脚却不听使唤,脑子里全是韩双和周恬恬以前的样子,她总觉得,
只要掀开床帘,就能看见她们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终于,她走到了韩双的床位前,
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掀开了床帘——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
喊不出声。韩双躺在床上,身体干瘪得像一具木乃伊,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青黑色的,
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正从她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往外钻,发出“沙沙”的声音,
听得人头皮发麻。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沾着黑褐色的污渍,头发掉得只剩几根,
贴在头皮上,哪还有半点以前的样子?而周恬恬,就躺在旁边的床上,
情况比韩双更惨——她的肚子破了个洞,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沾了一床,
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她的脸歪向一边,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像是还在回味午夜食堂里的“美食”,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驻颜糕,糕体已经发黑,
上面爬着几只蛆虫。“啊——!”小婷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嘶哑,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转身就往门外跑,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手撑到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低头一看,
是一摊黑褐色的液体,带着腥气,和午夜食堂里那碗解忧汤的颜色,一模一样!
她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手指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准,
嘴里不停念叨:“警察同志,快来!A大宿舍,死人了!真的死人了!
”警察和法医很快就来了,宿舍被拉上了警戒线,周围围了几个留校的学生,
都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说话。法医戴着口罩和手套,检查了很久,
脸色凝重地跟警察说:“这两名死者,死亡时间至少两周了,尸体已经高度腐败。
从她们的身体残留来看,死前应该极度虚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营养,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才会腐烂得这么快。”“两周?”小婷不敢相信,抓着法医的胳膊,声音都变调了,
“不可能!一周前,她们还跟我一起参加期末考试,还跟我说话,怎么会两周前就死了?
这不可能!”警察拍了拍小婷的肩膀,让她冷静点,随后在韩双和周恬恬的口袋里,
找到了两张皱巴巴的收据。字迹已经模糊,却还能看清“午夜食堂”四个字,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用红墨水写的,像是刚写上去不久,没干透,蹭在纸上:“营养已吸尽,
契约完成。”“午夜食堂?”警察皱起眉,问小婷知不知道这个地方,让小婷带路,
去后山小路找这家店。可找了半天,只有一堆废纸箱和破轮胎,风一吹,废纸箱“哗啦”响,
像有人在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问了附近的居民,居民们的话让小婷浑身发冷。
“那家小路旁的食堂啊?十年前就烧没了!”一位大妈说,“以前的老板是个变态,
专门诱骗年轻学生去吃饭,说是能缓解疲劳、让人变漂亮,其实是偷偷用人的内脏做食材,
后来被人发现了,警察来抓他,他就把食堂烧了,自己也烧死在里面了,
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午夜食堂?”小婷站在那堆废纸箱前,浑身发抖。她突然想起,
韩双和周恬恬第一次从食堂回来时,衣服上面的“灰”,
可能就是在这废墟里粘上的;想起她们冰凉的皮肤,想起她们越来越瘦却不自知,
想起她们镜子里完美却诡异的样子——原来从她们走进那家午夜食堂的那天起,
她们就已经死了。剩下的一周,她们每天去吃的“青春拌饭”“驻颜糕”,
根本不是什么美食,而是老板用来吸走她们最后一点精气的诱饵;镜子里的完美模样,
也只是老板编织的谎言,让她们心甘情愿被吞噬,直到最后一点营养都被吸尽,
连躯壳都开始腐烂。那天晚上,小婷躺在家里,锁死了门窗,还在门后抵了把椅子,
却还是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人的手,
慢慢往床边爬。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叮铃”声——和午夜食堂门口的风铃,一模一样。
小婷猛地坐起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慢慢走到窗边,
颤抖着掀开窗帘一角——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个穿灰布褂子的男人,手里提着个黑瓷碗,
碗上印着“午夜食堂”四个字,金粉在夜色里闪着诡异的光。他的脸藏在阴影里,
只能看见一双黑得没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小婷的窗户,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褐色的泥。
像是察觉到她在看,男人慢慢抬起头,嘴角咧开,露出两排尖牙,对着她,
缓缓地说:“小姑娘,我看你好像很想你的朋友!我这还有碗青春拌饭,跟她们吃的一样,
吃了,就能见到她们了哦……”小婷吓得尖叫一声,猛地拉上窗帘,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眼泪砸在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知道,那个午夜食堂,从来都不是什么能缓解疲劳,
让自己变美的地方,而是一个藏在夜色里,专门诱骗存在私欲的学生的坟墓。
而像韩双、周恬恬这类的学生比比皆是,
那些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为了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优秀的,
又会成为下一个“韩双”“周恬恬”,被那股“勾魂的香”,
引向不归路......2夕阳红托管所我叫林晓,今年二十岁,
我的妈妈躺在医院里等着手术费,催款单像雪花似的往家里寄。走投无路时,
我在招聘软件上刷到了“夕阳红托管所”的护工岗位,月薪八千,包吃包住,
备注里还写着“急需用人,可预支半月工资”。面试我的是周经理,
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西装,脸白得没半点血色,说话时眼神总往我身后飘,像在确认什么。
“工资没问题,预支也可以,”他指尖敲着桌面,声音又轻又冷,“但规矩只有一条,
晚上十点后,别出宿舍,更别碰三楼的门。”我攥着兜里仅有的两百块,想都没想就点头。
妈妈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就算这地方再怪,我也得扛下来。托管所藏在城郊半山腰,
四周的老槐树长得歪歪扭扭,树枝伸展开来像无数只枯手,风一吹,叶子沙沙响,
总让人觉得有人在耳边磨牙。院子里的石凳上,常年坐着几个老人,要么盯着地面发呆,
要么嘿嘿笑,露出的牙床发黑,不管你跟他们说什么,都不搭话。带我熟悉环境的是张姐,
三十多岁,头发扎得紧紧的,额前的碎发遮不住浓重的黑眼圈,
手里总攥着个褪色的粉色发绳,见了我,没笑,只递过来一套洗得发白的护工服。“小姑娘,
叫林晓是吧?”她声音压得很低,“记住周经理的话,晚上别乱跑,
这里的老人……跟别处不一样。”我问她怎么不一样,她却别过脸,
去给院子里的陈老太擦手,没再往下说。陈老太就是那天坐在石凳上的老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