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八零:我拒作伪证,白莲花未婚妻哭着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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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姜河!求你,只要你替王斌顶下这事,他爸就能把我调进供销社!

”女人在门外哭喊,声音尖利又惶恐。姜河猛地睁开眼,四周是派出所泛着石灰味的白墙。

他回来了,回到了改变他一生的1988年。上一世,他就是听了未婚妻柳燕这番鬼话,

替厂长儿子王斌顶下了工厂重大安全事故的罪名。他在里面缝了十年麻袋,出来时,

柳燕早已风风光光嫁给了王斌,住进了厂里最好的红砖楼。而他,父亲被活活气死,

母亲一夜白头,家不成家。这一世,他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公安,再听着门外柳燕的哭喊,

忽然就笑了。那笑声里,是无尽的悲凉和解脱。“同志,我不认。”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要举报,是王斌违规操作,引发了事故。柳燕,我的未-婚-妻,她就在现场,

她什么都看见了!”1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空气凝滞得像一块铁。头顶那盏昏黄的灯泡,

把姜河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个沉默的问号。“姜河,你再好好想想。

”负责审讯的张公安把搪瓷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水溅出来几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道理你懂。”姜河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桌面那几滴水渍,它们慢慢洇开,

像他上一世破碎的人生。想想?还有什么可想的。他的人生,

早在上一世就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为了柳燕一句“我们以后会过上好日子”,

他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王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厂长的宝贝儿子,

只是被不痛不痒地记了个过,回头就因为“勇于揭发”而成了厂里的先进青年。而他姜河,

从一个前途光明的技术员,变成了劳改犯。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他出来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而他除了学会一身的沉默和一身的病痛,一无所有。他去找柳燕,

不是为了再续前缘,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柳燕穿着时髦的连衣裙,挽着王斌的胳膊,

肚子微微隆起。她看到他时,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厌恶地别过头。“姜河?

你怎么出来了?你别来找我,我们已经没关系了。”王斌则搂着她,

居高临下地丢给他几张钞票,“拿着钱滚远点,别脏了我们家的地。”那几张“大团结”,

像巴掌一样扇在他脸上。他没有捡。他只是在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家属院门口,

站了很久很久。后来他才知道,父亲在他入狱第二年就因为积郁成疾,撒手人寰。

母亲撑着一口气,熬到他出来,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交给他,第二天就倒下了,再也没起来。

他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一夜白头。“姜河!”门外,柳燕的哭喊声再次传来,

带着不耐烦的尖锐,“你到底在磨蹭什么!你快跟公安同志说啊!就说机器是你开的!

王斌说了,只要你认了,他爸会给我安排最好的工作,还会给你家一千块钱!”一千块钱。

在1988年,这确实是一笔巨款。可以盖一栋新房子,可以风风光光地娶媳妇。上一世,

他就是被这一千块钱和柳燕描绘的美好未来迷了心窍。他以为自己是为爱牺牲,

是为家庭奉献。可结果呢?钱,他家里一分没拿到。爱,更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姜河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张公安,那张国字脸上写满了正气和不解。“同志,

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事故发生时,我就在旁边,

是王斌为了赶工,强行启动了那台有故障的冲压机,才导致了钢板脱落,砸伤了三名工人。

”“柳燕,她当时就在给王斌递扳手。”“他们两个,才是当事人。

”张公安和旁边的记录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惊讶。这案子本来很简单,

一个顶罪的,一个主犯,人证物证“俱全”。可现在,这个本来要顶罪的人,反口了。而且,

还把自己的未婚妻和厂长儿子一起拖下了水。“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张公安的表情严肃起来。“证据?”姜河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就是证据。

柳燕也是证据。还有车间里的其他人,你们可以去问,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

只是没人敢说而已。”他太清楚了。厂长王大海在厂里一手遮天,谁敢得罪他?

工人们都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冒丢掉饭碗的风险?上一世,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三缄其口,才让王斌那么轻易地脱罪。“砰砰砰!

”审讯室的门被粗暴地敲响了。“张哥,王厂长来了,带着柳燕的父母。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公安的声音。张公安眉头一拧,起身走了出去。很快,

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争吵声。“我儿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肯定是这个姜河怀恨在心,

故意诬陷!”这是厂长王大海粗声粗气的声音。“就是啊!公安同志,你们可要明察!

我们家燕子马上就要和姜河结婚了,怎么可能害他!肯定是姜河自己犯了错,

想拖我们家燕子下水!”这是柳燕母亲尖酸刻薄的嗓门。姜河闭上眼睛,

这些声音和他记忆里的别无二致。上一世,他就是被这些声音逼迫着,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门再次被推开。柳燕冲了进来,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她身后跟着她的父母,

还有一脸阴沉的王大海。“姜河!”柳燕跑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指甲都快掐进了他的肉里,“你疯了吗!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姜河缓缓睁开眼,

平静地看着她。这就是他爱了整整一个青春的女人。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净,

的确是厂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可现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自私和恶毒。

“我没有胡说。”姜河轻轻挣开她的手,“柳燕,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事实?

什么事实?”柳燕的声音陡然拔高,“事实就是你操作失误!王斌是为了救你才受了轻伤!

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王大海都没想到,

柳燕能把黑的说成这样。姜河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上一世的他,到底是有多蠢,

才会相信这样的女人会和他同甘共苦?“柳燕。”姜河站了起来,他比柳燕高出一个头,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种陌生的压迫感让柳燕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看着我的眼睛,

再说一遍,是谁操作失-误?”柳燕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嘴里却依旧强硬。“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好。”姜河点点头,然后转向张公安,

“同志,我要求和柳燕分开审讯。另外,我还要举报,王大海,红星机械厂厂长,

为了包庇儿子王斌,伙同柳燕及其父母,对我进行威逼利诱,企图让我顶罪。”此话一出,

满室皆惊。王大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血口喷人!”柳燕的母亲也跳了起来,

指着姜河的鼻子骂:“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家燕子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我们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反咬一口!”姜河冷漠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好不好,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张公安,”他不再理会那一家人,

而是直视着主审的公安,“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愿意负法律责任。

请你们立刻对王斌和柳燕进行调查,再晚一点,我怕有些证据,就要被销毁了。”他记得,

上一世,就在他被带走后不久,车间那台出事的冲压机,就以“维修”的名义,

被更换了关键零件。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张公安看着姜河,

又看看气急败坏的王大海和柳家人,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他对着身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

“把王厂长和柳燕的家属请到隔壁去休息。”然后,他转向柳燕,表情变得严肃。

“柳燕同志,现在请你跟我们到另一个房间,配合我们的调查。

”柳燕的脸“刷”地一下白了。2柳家在红星机械厂的家属院里,彻底炸开了锅。

柳燕的母亲赵桂芬一回到家,就把桌上的暖水瓶狠狠掼在地上,

滚烫的热水和碎裂的玻璃碴子溅了一地。“反了天了!那个姜河,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赵桂芬叉着腰,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张刻薄的脸上满是怒火。“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穷技术员,要不是我们家燕子看上他,他连进我们家门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倒好,

翅膀硬了,敢反咬我们一口!”柳燕的父亲柳建国蹲在墙角,闷着头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柳燕坐在床边,

失神地看着地上的狼藉,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河不是最听她话的吗?以前,只要她稍微皱皱眉头,姜河就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她说东,

他绝不往西。她让他去掏下水道,他二话不说就卷起袖子。她让他大半夜去买她想吃的酸杏,

他也骑着自行车跑遍全城。所有人都说她找了个好男人,一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

她也一直这么觉得。可是今天,在派出所里,姜-河看她的那个样子,陌生得让她心慌。

那不是爱,不是迁就,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彻骨的寒意。“哭哭哭!就知道哭!

”赵桂芬看到女儿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哭有什么用?

当初让你离那个王斌远一点,你非不听!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事,还要连累我们家!

”柳燕被骂得一哆嗦,眼泪掉得更凶了。“妈,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王斌说,

只要姜河肯认,他爸就能把我调到供销社,那是多好的工作啊,铁饭碗……”“铁饭碗?

现在是铁饭碗重要还是坐牢重要!”赵桂芬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额头,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姜河要是不松口,你也要被牵连进去!

你也要坐牢的你知不知道!”“坐牢”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柳燕的神经。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不……我不要坐牢!妈,你快去求求姜河!

他最听我的话了,你让他改口,让他改口啊!”“求他?”赵桂芬冷笑一声,

“你没看见他今天那副六亲不认的样子?他摆明了是要把我们一家都拖下水!我告诉你柳燕,

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柳建国终于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走到柳燕面前。

“你妈说的对。”他声音沙哑,“姜河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你现在,必须一口咬定,

就是姜河操作失误。你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知道。”柳燕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可是,公安他们会信吗?”“信不信,由不得他们。”柳建国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王厂长已经去活动了。只要我们和王厂长口径一致,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姜河一个人身上,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拿什么跟我们斗?”“对!”赵桂芬也反应过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建国,你现在就去姜家!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就不信,

他爹妈也不管他死活了!”柳建国点点头,披上外套就往外走。赵桂芬则拉着柳燕,

开始一遍遍地教她,到了公安面前该怎么说,怎么哭,怎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柳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机械地听着,点头。此时的姜家,同样是一片愁云惨雾。

姜河被暂时放了回来,等待进一步调查。他一进门,母亲李秀兰就迎了上来,

抓着他的胳膊上上下下地看。“小河,你没事吧?他们没打你吧?

”姜河的父亲姜卫国坐在桌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妈,我没事。

”姜河拍了拍母亲的手,让她安心。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反口,对这个老实巴交的家庭来说,

是多大的冲击。果然,李秀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你怎么能跟王厂长家对着干呢!还有柳燕,那可是你马上要过门的媳妇啊!

你把她也给……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姜河沉默地听着,没有辩解。他知道,

跟父母解释不清楚重活一世的荒唐,也无法描述上一世他们家破人亡的惨状。

他只能用行动来证明。“爸,妈。”他给二老分别倒了杯水,“这件事,你们别管了。

我有分寸。”“有分寸?你有什么分寸!”姜卫国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的分寸就是得罪厂长,举报自己的未婚妻?姜河,我们家是普通工人家庭,

我们斗不过人家的!”“爸,不是斗不斗得过的问题。”姜河看着父亲,眼神异常清醒,

“是黑与白的问题。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王斌错了,柳燕也错了。我不能为了他们,

毁了自己一辈子。”“毁了自己一辈子?”李秀兰哭着说,“你现在这样,才是毁了自己!

厂里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以后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你的人生,全完了啊!”就在这时,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柳建国带着他两个五大三粗的兄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姜卫国!

让你儿子滚出来!”柳建国一进来就指着屋里骂。姜卫国和李秀兰都吓了一跳。“亲家,

你这是干什么?”李秀兰慌忙上前。“别叫我亲家!我可没你们这么黑心烂肺的亲家!

”柳建国一把推开李秀兰,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姜河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母亲,

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柳建国,你有事冲我来,别动我妈。”“你个小王八蛋,还敢出来!

”柳建国指着姜河的鼻子,“我问你,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们家燕子才甘心?

”姜河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是说了实话。”“实话?狗屁的实话!

”柳建国身后的一个兄弟骂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娶我们家燕子,故意找的借口!”“对!

肯定是看上哪个狐狸精了!忘恩负义的东西!”另一个也跟着起哄。姜卫国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还有更欺负人的呢!”柳建国冷笑着,

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狠狠摔在姜家唯一的桌子上。布包散开,里面是一些零碎的布料,

一块手表,还有几张崭新的钞票。“这是你们家给的订婚礼!我们柳家不要了!从今天起,

我们家柳燕,跟你姜河,一刀两断!婚约作废!”说完,他还不解气,指着姜河的脸,

一字一句地威胁。“姜河,我把话放这儿。你要是敢再乱说一个字,

害得我们家燕子有半点闪失,我让你在咱们这片,连掏粪的工作都找不到!”撂下狠话,

柳建国带着人,扬长而去。屋子里,只剩下被推倒在地的订婚礼品,

和姜家三口死一般的沉默。李秀兰看着那堆东西,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完了……全完了……家也散了……”姜卫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憋得通红。

姜河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也好。断得干干净净,

也好。他走过去,默默地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放回布包里。然后,他走到父母面前,

跪了下去。“爸,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孝,让你们受委屈了。”“但请你们相信我,

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家以后能真正地抬起头来做人。”“从今天起,这个家,我来扛。

”3.姜河被厂里开除了。一纸通告,贴在厂门口最显眼的地方,措辞严厉,

说他“品行不端,恶意中伤同事,给工厂声誉造成恶劣影响”。一时间,

整个家属院都在议论这件事。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姜河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眼看娶不上柳燕了,就故意报复。有人说他脑子坏掉了,放着好好的技术员不当,

非要去得罪厂长。还有人幸灾乐祸,说姜家这下可算完了,得罪了王厂长,

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姜家的门,一下子冷清下来。以前那些爱串门的邻居,

现在见了姜家人都绕着道走。李秀兰受不了这种指指点点,整天躲在家里以泪洗面。

姜卫国在厂里也抬不起头,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气得好几次都想跟人动手,

都被同事拉住了。只有姜河,像个没事人一样。他每天早出晚归,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他其实是在跑。跑遍了城里所有的废品收购站,又跑了几个周边的县城。他在找一样东西。

一样这个时代的人还看不上眼,但在未来却价值连城的东西——国库券。1988年,

国库券的发行进入了高峰期,但流通和变现却极为困难。很多人单位里发的国库券,

只能放在抽屉里当废纸,急用钱的时候,就只能去黑市,以极低的价格折现。七折,六折,

甚至五折都有。而在遥远的南方,尤其是在那些开放的沿海城市,国库券交易已经悄然兴起,

价格甚至能炒到超过面值。这中间巨大的差价,就是他重生的第一桶金。上一世,他出狱后,

听一个狱友说的,那人就是靠着倒卖国库券发的家。当时他只当故事听,现在,

这却成了他唯一的翻身机会。他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加上父母偷偷塞给他的三百块钱,

全都拿了出来,凑了不到一千块。钱太少了。这点钱,就算跑到南方,刨去路费和开销,

也赚不了多少。他需要更多的本金。这天晚上,他回到家,看到父母坐在饭桌前等他,

桌上只有一盘咸菜和两个窝头。自从他被开除后,家里的伙食就一落千丈。李秀兰看到他,

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给他盛了碗粥。“小河,你老实跟妈说,

你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外面那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姜河喝了口粥,

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妈,别听他们胡说。我找到赚钱的门路了。”姜卫国抬起头,

“什么门路?你可别走歪路!”姜河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国库券,

这是他花了两天时间,从一个急用钱的工人手里七折收来的。“爸,妈,你们看这是什么?

”“国库券?”李秀兰拿过来看了看,“这东西谁家没有?不就是废纸吗?”“不,

它不是废纸。”姜河摇摇头,表情严肃,“在咱们这儿是废纸,可是在南方,在上海,

这东西比钱还值钱。”他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用他所能想到的最通俗易懂的语言,

给父母解释了什么叫“地区差价”,什么叫“投机倒把”……不,是“搞活经济”。

他告诉他们,只要他拿着这一千块钱的本金去上海,倒一手,回来就能变成一千五,

甚至两千。李秀兰和姜卫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一辈子在工厂里勤勤恳恳,

从未想过钱还能这么赚。“这……这是真的?”李秀兰还是不敢相信。

“这不就是投机倒把吗?被抓到是要坐牢的!”姜卫国一脸担忧。“爸,国家政策已经变了,

现在鼓励个体经济。”姜河耐心地解释,“这叫搞活流通。只要我们手续齐全,就是合法的。

”他知道,要让父母接受这些新观念很难。但他必须说服他们。“我需要钱,更多的钱。

”姜河看着父母,“爸,妈,把家里的国库券都给我吧。还有,能不能……再帮我借一点?

”李秀兰和姜卫国沉默了。把家里所有的国库券都拿出来,还要去借,这等于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可能真的能翻身。赌输了,这个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小河,”姜卫国抽了口烟,

缓缓吐出烟圈,“你真的想好了?”“想好了。”姜河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上一世,

他已经输得一无所有,这一世,他没什么可再输的了。姜卫国看着儿子坚定的神情,

那是他从未在姜河脸上见过的决绝。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把烟头摁灭在桌子上。“好。

”“我信你。”“家里的国库券都在那个铁盒子里,你自己去拿。

”“钱……我明天去跟你几个叔伯借借看。能借多少是多少。”李秀兰在一旁听着,

眼泪又下来了,但这次,她没再说什么。她只是起身,走进房间,很快,

拿出了一个用手帕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手帕,里面是一对银手镯。

“这是你奶奶传给我的,本来是留给你媳妇的……”李秀兰的声音哽咽了,

“现在……你拿去当了吧。应该能换点钱。”姜河看着那对手镯,只觉得鼻子一酸。

他接过手镯,很重。这不只是银子的重量,更是父母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爸,妈。

”他郑重地看着二老,“你们放心,等我回来,我一定给妈买个金的。

”4.南下的绿皮火车,拥挤、嘈杂,空气里混合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姜河挤在硬座车厢的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

里面是他的全部身家——凑起来的两千块钱现金,和价值五千块的国库券。

这是他赌上一切的希望。火车咣当咣当,两天一夜之后,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魔都”上海。

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姜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高楼,汽车,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

还有空气中那种紧张又充满活力的气息,都和他生活的小城截然不同。他没有时间感慨,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直奔西康路。八十年代末的西康路,是全国闻名的国库券交易黑市。

还没走近,就看到路边三三两两聚集着不少人,眼神警惕,手里拿着大哥大,

时不时低声交谈着什么。姜河知道,这些人就是“黄牛”。他没有贸然上前,

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小面馆,点了一碗阳春面,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

他看到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跟一个外地口音的人搭上话,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很快就完成了交易。他也看到有巡逻的红袖章过来,人群“呼啦”一下就散了,

等红袖章一走,又重新聚集起来。这里有风险,但也有巨大的利润。吃完面,他心里有了底。

他没有去找那些一看就很精明的本地黄牛,而是盯上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面善,

正在焦急等待的中年男人。他走上前,压低声音问:“同志,收国库券吗?

”那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价?”“九八。”姜河报出了一个相对公道,

但又不至于引起怀疑的价格。那男人显然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太高了,九五。

”“九七,不能再低了。”姜-河很坚决,“我这都是八七、八八年的,利息高。

”两人来回拉扯了几个回合,最终以九六五的价格成交。

姜河先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五百块的国库券。交易很顺利,对方当场点清了现金。

五百块的国库券,换回了四百八十二块五的现金。姜河的心脏怦怦直跳。成了!

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又分批次地,找了几个不同的买家,

将手里所有的国库券都换成了现金。最后清点下来,五千块的国库券,刨去他收购时的成本,

净赚了将近一千五百块!加上他带来的本金,他现在手里有超过四千块的现金!

这在1988年,绝对是一笔巨款。他没有在上海多做停留,立刻买了回程的火车票。钱,

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回到家乡小城,姜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金店,

给母亲买了一个最时兴的金戒指。当他把金戒指戴在李秀兰粗糙的手上时,

李秀兰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直流。姜卫国看着儿子,虽然一句话没说,

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内心的骄傲。姜河没有停下脚步。他用剩下的钱,

租下了镇上菜市场入口处一个位置最好的摊位。他不卖菜,也不卖肉。他卖的,

是这个小城里的人从没见过的东西——从南方批发来的牛仔裤、喇叭裤和花衬衫。

这些在南方已经烂大街的款式,在闭塞的北方小城,却是时髦的代名词。摊位开张第一天,

就引起了轰动。年轻的男女把他的小摊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新奇和渴望。

“老板,这牛仔裤怎么卖?”“这花衬衫还有别的颜色吗?”姜河忙得脚不沾地,

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他知道,自己又赌对了。就在他忙着收钱找钱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外。是柳燕。她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姜河,

看着那些时髦的衣服,看着他手里不断递进递出的钞票。她瘦了,也憔悴了。

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显得有些落魄。姜河也看见了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姜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收了钱,

把一条牛仔裤递给一个兴奋的年轻人,然后转头去招呼下一个顾客。仿佛,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柳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自从王斌的案子尘埃落定,她的日子就一落千丈。王斌因为故意伤害和诬告陷害,

被判了八年。王大海也被牵连,撤了职,提前内退。王家倒了。

她这个曾经被王家许诺了美好未来的“准儿媳”,也成了一个笑话。厂里的人都躲着她,

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想去找姜河,可她没有脸。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在离她越来越远的地方,变得光芒万丈。

她看到姜河的摊位生意那么好,看到他数钱时从容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有嫉妒,有不甘,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听信王斌的鬼话,

如果她选择和姜河站在一起……现在站在他身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和成功的,

会不会就是自己?可惜,没有如果。5.王斌被判了八年,他爹王大海也被一撸到底,

从风光无限的厂长变成了看大门的老头。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

一天之内就飞遍了整个红星机械厂。家属院里,炸开了锅。那些曾经巴结王家的人,

如今都躲得远远的。而柳家,则成了新的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