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十年，把荒山开垦成果园，

成了女儿一家在城里炫耀的资本和提款机。

果子熟了，他们回来摘果卖钱。

果树病了，他们骂我没用。

那天我摘了几个品相不好的桃子想拿去集市换点盐巴，

被回来的女儿看见，她一脚踹翻我的竹篮。

“好你个老不死的，放着好果子不卖，偷偷拿去送给你那个瘸腿的干儿子！”

......

女儿刘燕的声音狠狠扎进我心里。

她脚下的竹篮里，几个摔烂的桃子滚了出来，沾满了泥土。

我心疼地想去捡，跟在她身后的女婿王强一把将我推开。

“妈，你这就不地道了。”

“燕子在城里辛辛苦苦，到处跟人说家里有个多能干的妈，有个多赚钱的果园，你倒好，在背后捅我们刀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

“我就是看这几个桃子长得不好，卖不上价，想拿去换点盐！”

家里的盐罐子已经见底一个星期了，我炒菜只能多放点酱油提味。

刘燕冷笑一声，直接闯进我栖身的土坯房。

这房子还是当年开垦荒山时搭的窝棚，十几年了，四面漏风。

她在屋里翻箱倒柜。

床板被掀开，枕头被扔在地上，最后，她从一个破旧的饼干铁盒里，抓出了一把皱巴巴的零钱。

“换盐？换盐需要这么多钱？”

她把钱摔在我脸上，那几张十块、五块的票子像巴掌一样打得我生疼。

“说！你到底背着我们偷偷卖了多少果子！”

“这些钱是不是都要给那个小瘸子！”

我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三百二十六块钱，是我一分一分从牙缝里省下来，准备买化肥的钱。

今年的雨水少，果树长势不好，再不追肥，收成就要泡汤了。

“那是我自己的钱……”我的声音很弱。

“你的钱？”

王强笑得更讽刺了。

“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你哪来的钱？”

“这果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燕子的，你不过是我们雇来看园子的，手脚不干净，就该被赶出去！”

刘燕一把将钱塞进自己口袋。

“王强说得对。”

“这钱，就当是你偷东西的罚款，充公了。”

“从今天起，这个果园你别管了。”

她眼神冷冷的，没有一点母女情分。

“你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别把我们家的摇钱树给管死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十年前，丈夫去世，留下这座鸟不拉屎的荒山。

是她说：“妈，你把它开出来，以后我给你养老。”

我信了。

我一个人，一把锄头，十年，手上磨出的血泡变成老茧，硬生生把石头山变成了花果山。

可如今，这片我用命换来的果园，在她眼里，只是她的摇钱树。

而我，连一个脑子糊涂的老不死的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