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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时,江见薇再次睁开了眼。
她已经躺在了医院,全身缠满纱布,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贺妄图和谢婉莹的对话:
“妄图哥哥,我不知道装备坏了,这是个意外......”
“我知道,没人怪你。我只是庆幸受伤的人不是你。”
江见薇身体更痛了,痛到呼吸急促,眼前发黑。
贺妄图察觉异常,立刻喊来医生,怒吼震得墙壁发颤。
“她不对劲!是不是伤口恶化了?快安排手术!用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她有半点差池,我拆了你们医院!”
江见薇紧闭双眼,一滴泪无声滑落。
如果是以前,她会感动于他的失控焦急,以为他真的关心她的安危。
现在她知道了,他不在意她的死活,只在意实验性治疗技术能否用在她身上,能否帮谢婉莹重新站起来。
“我不做手术......”
她用尽全力说出这几个字。
在贺妄图惊愕的目光投来时,她同时看向他和怯生生的谢婉莹。
“我要转院,我不会在这里接受手术。”
经过那么多次意外,她绝不会再把性命交到他手上。
“薇薇......”贺妄图缓缓俯身,眼底布满血丝,“莹莹也不知道装备有问题,她心地善良,为救我才伤成这样,又怎么会伤害你?你别赌气害了自己,再不做手术,你可能会瘫痪。”
“瘫痪也和你无关,贺少爷,我们已经分手了。”
一声贺少爷,突然把距离拉的很远。
贺妄图怔愣一秒,猛地低头看她,眼底有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你痛,是吗?恨我,是吗?好......”
他声音低哑,一步步走向病房窗户,“我陪你痛一次,是不是你就肯乖乖手术了?”
江见薇还没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他猛地推开窗户!
冷风呼啸而入。
两年前他带她跳楼的癫狂闪过眼前。
她心口一紧。
“妄图哥哥!这里是三楼!”谢婉莹惊呼。
贺妄图却只是淡淡回头,视线定格在江见薇脸上,眼底的决绝与逼迫让人心惊。
“江见薇,你看好了。”
说完,他猛地翻出窗户,纵身一跃。
砰!
沉闷的巨响从楼下传来。
江见薇跌跌撞撞冲向窗边,看到贺妄图倒在一楼花丛里。
这次没有任何降落装备,摔得很结实。
鲜血从他的后脑溢出。
他脸色惨白,嘴角竟带着一抹微笑。
像是在说:现在你满意了吗?
听着谢婉莹声嘶力竭的哭喊,江见薇心底没有丝毫动容,只有深入骨髓的悲哀。
为了谢婉莹,他竟用自残逼她就范,确保实验继续。
记忆突然翻涌。
某次山间徒步时她被毒蛇咬伤,是他亲口为她吸出毒液。
她抱着他哭得声嘶力竭,他却笑着说:“为了你,去死也值得。”
原来深情戏码都是演给她看的。
他真的可以为一个女人去死。
只可惜那女人叫谢婉莹,不叫江见薇。
气血攻心,江见薇再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手术已完成。
门外传来贺妄图和谢婉莹的对话:
“她手术很成功,数据稳定。一个月后医生就会把技术用在你身上,这段时间养好身体。”
谢婉莹嗯了一声,随后说:“那你送我回家,今晚留在我那儿好吗?”
贺妄图的语调竟有些迟疑。
“你先回吧,我想进去看看她......别误会,我只是确保手术真的成功。”
门外沉默几秒,传来谢婉莹带哭腔的声音。
“妄图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江见薇了?前几天你跳楼,头上磕那么大口子,可一听她晕倒,你就连滚带爬跑上楼,等她手术完你才肯治疗,你......”
门内,江见薇屏住呼吸,心底竟有一丝自己都鄙夷的期盼。
直到她听见贺妄图说:
“傻瓜,胡说什么?我只是怕她出事不能接受手术而已......走吧,我送你回家。”
轰隆。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等脚步声远去,江见薇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久违的号码。
江见薇颤抖着接听。
“喂......”
听筒里传来父亲温柔的声音。
“乖女儿,想爸爸没有?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干净了,再等一个月,我就让哥哥亲自去北城接你回家,好吗?”
再听到父亲的声音,江见薇的眼泪终于决堤。
可她怕父亲担心,没敢表现出异样,只语调嗡嗡地撒娇。
“那你要让哥哥准时来。”
挂断电话,她又打给哥哥。
“哥,我想求你帮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