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郑运天的怒喝像一块巨石砸进表面平静的湖面,激起的却是尴尬和诡异的寂静。原本悠扬的背景音乐此刻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郑家那小小的风暴圈里——脸色铁青的郑运天,满不在乎的郑文庭,泫然欲泣的安妮,以及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失控的苏莉莉。
李海盛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精心准备的舞台,彻底成了别人家的笑话现场。他强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试图挽回局面:“咳咳,郑兄,年轻人开玩笑,不必当真……诸位,我们继续……”
“开玩笑?!”苏莉莉尖声打断他,最后的理智似乎崩断了弦,“郑文庭!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她说着,竟要冲上去拉扯郑文庭。
林倩倩在一旁假意劝阻,实则添油加醋:“莉莉姐,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文庭少爷留点面子啊!”
安妮则趁机更紧地抱住郑文庭的胳膊,嗲声道:“文庭哥,我怕……”
郑文庭被夹在中间,烦不胜烦,用力推了苏莉莉一把:“滚开!疯婆子!”
场面彻底失控,眼看就要从口角升级为全武行。李海盛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再看。郑运天额头青筋暴跳,几乎要当场清理门户。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平静,并不高昂,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嘈杂的声音,在宴会厅里清晰地响起:
“所以,海盛集团重金礼聘顶尖专家的接风宴,最终看点就是郑少爷的后宫争宠实录么?”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泉,瞬间浇熄了场中央的火焰。
所有人,包括正要发作的苏莉莉和一脸烦躁的郑文庭,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角落阴影处,我,林晓慧,缓缓放下一直端着的香槟杯。月白色的礼服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我此刻脸上的淡漠形成鲜明对比。我迎着无数道惊愕、探究、甚至恼怒的目光,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步履从容,仿佛脚下不是顶级宴会厅的地毯,而是自家庭院的石板路。
“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李清雨最先反应过来,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尖声质问道。张天志立刻像护主的忠犬一样上前半步,试图用气势压人:“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我没理会他们的犬吠,目光平静地掠过脸色难看的李海盛和郑运天,最终落在了被这场闹剧边缘化、脸色更加难看的李明身上。
“李先生,”我用标准流利的龙国语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看来您对这场为您准备的‘盛会’并不享受。或许,嘈杂浮华并非您所愿,安静地探讨技术本身,才是更值得投入时间的事情?”
李明猛地抬起头,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以为然的认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长期的内向让他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李专家说话?”李清雨见我被无视,怒气更盛。
我微微侧头,目光终于落在这个骄纵的千金**身上,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种目光让李清雨更加不舒服。
“李**,”我淡淡开口,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礼貌性的疑惑,“令尊诚意邀请李先生,是为了展示海盛集团的格局与实力,而非……家族内部的管理水平,尤其是下一代的教育成果,不是吗?”
“你!”李清雨气得脸都红了,一时语塞。
李海盛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极力维持的体面。
就在这时,或许是急于在李清雨面前表现,也或许是觉得我这个“生面孔”好欺负,张天志挺了挺胸,用一种极其不屑的语气说道:“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李**的身份吗?知道海盛集团意味着什么吗?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你是不想在珠海待下去了!”
我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怜悯。
“身份?”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再次扫过李清雨、郑文庭,以及他们身边那群乌合之众,最后重新落回张天志脸上,“依靠父辈荫庇,自身却如同朽木,惹是生非,目光短浅。这样的‘身份’,值得骄傲吗?”
这话一出,不仅是李清雨和郑文庭,连李海盛和郑运天的脸色都彻底变了。这是**裸的打脸,打在了他们最痛的地方!
“保安!保安呢!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给我赶出去!”李清雨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然而,没等保安动作,我再次转向李明,这一次,切换了语言。流利而地道的日语如同音符般流淌而出:“時は金なり。こんな無駄な騒動に付き合う必要はありませんね。(时间就是金钱。没必要浪费在这种无聊的闹剧上,对吧?)”
李明猛地一震,惊讶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