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归途梦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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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月色”咖啡馆,流淌着轻柔的爵士乐。林晚晴坐在他们惯常的位置,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温热的杯壁,目光落在窗外熙攘的街景上,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她在等陆辰逸,一如过去的许多年。腕表指针悄无声息地滑过约定时间二十分钟,

那道熟悉的身影才匆匆推门而入,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抱歉,晚晴,

临下班被个项目绊住了。”陆辰逸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

语气里带着惯常的、略显随意的歉意。他甚至没仔细看她今天特意换上的新裙子,

便招手向服务员点了杯冰美式。林晚晴把到了嘴边的“没关系”咽了回去,

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早已习惯他的迟到,就像习惯他存在于她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是青梅竹马,从穿开裆裤一起在军区大院里疯跑,到中学时他帮她打发掉恼人的追求者,

再到大学虽不同校他却每周雷打不动来找她……漫长的时光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她安稳地居于网中央,从未想过挣脱。“看你,眉头又皱起来了。”陆辰逸忽然倾身,

带着他特有的清冽气息,伸手用指节轻轻蹭了蹭她的眉心,动作熟稔亲昵,

一如小时候她磕碰哭泣时他的安慰。“多大点事,下次我保证准时,嗯?”这一下亲昵,

瞬间熨帖了林晚晴心中那点微小的褶皱。她抬起眼,看向他。陆辰逸是好看的,眉目深邃,

鼻梁高挺,多年的优渥生活和事业成功淬炼出的自信,让他有种耀眼的光芒。此刻,

他眼中带着笑意,是那种对亲近之人才有的、放松乃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温柔。“没生气,

”林晚晴终于弯起嘴角,“就是饿了。”“我的错,想吃什么随便点,给你赔罪。

”陆辰逸大手一挥,姿态潇洒。他总是这样,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歉意或好意,

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却也让她心底泛起隐秘的甜。她知道,这是他表达在乎的方式,

尽管这种方式,有时会忽略她细微的情绪波动。他开始说起工作上的趣事,神采飞扬。

林晚晴安静地听着,适时给出反应。他们之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这样,他是主导的讲述者,

她是安静的倾听者和崇拜者。她享受这种氛围,觉得这是两人独有的默契。然而,

这份默契很快被打破。“辰逸?真巧,你也在这里?”一个温柔得有些过分的声音插了进来。

林晚晴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连衣裙的女子站在桌旁,妆容精致,笑容得体,

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优雅美人。是苏雨柔,陆辰逸公司新来的合作方代表,

近几个月,这个名字出现在陆辰逸口中的频率越来越高。“雨柔?”陆辰逸有些意外,

随即笑道,“是啊,跟晚晴过来吃饭。你一个人?”“嗯,刚见完客户,

想着进来喝杯咖啡歇歇脚。”苏雨柔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林晚晴,对她礼貌性地微笑点头,

然后重新落回陆辰逸身上,眼神明亮,“不打扰你们吧?”“怎么会,坐。

”陆辰逸往里面挪了挪,示意她坐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本应如此。

苏雨柔从善如流地坐下,就坐在了陆辰逸的旁边。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散过来,

是一种清雅却不失存在感的香气。林晚晴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这位就是晚晴妹妹吧?常听辰逸提起你,说你们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

”苏雨柔笑吟吟地看着林晚晴,语气亲切,“真让人羡慕。”“苏**。

”林晚晴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因那句“晚晴妹妹”和“常听辰逸提起”而感到些许不适。

陆辰逸会在别人面前如何提及她?是作为一起长大的妹妹,还是……?“叫我雨柔就好。

”苏雨柔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推到陆辰逸面前,“正好碰上,这个给你。

上次你不是说胃不舒服吗?这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的胃药,效果很好,你应酬多,备着点。

”陆辰逸有些惊讶,随即笑道:“你太客气了,还专门记着。谢了。”他坦然收下,

没有推拒。林晚晴看着那个小盒子,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也知道陆辰逸胃不好,

每次他应酬喝多,她都会熬好醒酒汤和养胃粥,等他回来,或者第二天早早送到他公寓。

可他从未对她说过“你太客气了”,仿佛她的付出是天经地义。服务员端上三杯水。

苏雨柔伸手去拿,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林晚晴面前那杯。

微凉的水渍迅速在林晚晴的裙摆上洇开一小片。“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苏雨柔惊呼,

连忙抽出纸巾,一脸歉意和慌乱,“看我毛手毛脚的,没烫到吧晚晴妹妹?

”林晚晴还没来得及反应,陆辰逸已经抽了几张纸巾递过来,

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熟稔:“没事吧?她有时候是有点粗心,你别介意。

”这话听着是安抚林晚晴,但那句“她有时候是有点粗心”,却像一根细小的刺,

扎进了林晚晴心里。明明是她被泼了水,为什么他话里透露的,

反而是对苏雨柔这种“小迷糊”的包容,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没关系,

水是温的。”林晚晴接过纸巾,低头默默擦拭裙摆。那湿漉漉的触感,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看到苏雨柔在陆辰逸看不到的角度,递给她一个眼神,那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

快得让她抓不住,但绝不仅仅是歉意。“晚晴从小就这样,不太计较这些小事。

”陆辰逸似乎为了缓和气氛,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轻松。林晚晴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不太计较?所以,她的感受,她的不适,都可以因为她的“不计较”而被理所当然地忽略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孤立感,悄然包裹了她。

在这个由陆辰逸和苏雨柔构成的、看似和谐融洽的氛围里,她像个突兀的局外人。她抬起头,

看向陆辰逸。他正和苏雨柔讨论着刚才她提到的那个项目,神情专注,偶尔露出赞赏的笑容。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认为,

他的晚晴是不会真的生气的,是会一直在他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的。窗外的月色依旧朦胧,

透过玻璃,温柔地洒在桌上,却无法驱散林晚晴心头渐渐聚拢的阴霾。

那份笃定了二十多年的安全感,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却清晰可闻的碎裂声。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一种无法言说、也无处言说的纠结与无助。因为她悲哀地发现,

此刻让她难受的,不是苏雨柔明显逾矩的亲近和若有似无的挑衅,

而是陆辰逸那份浑然不觉的、将她置于被动位置的“习惯”。她之于他,

究竟是不可或缺的挚爱,还是仅仅是一个……习惯了的存在?陆辰逸的生日宴,

设在一家顶楼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

却莫名带着一丝浮华下的清冷。林晚晴穿着一身得体的珍珠灰色小礼裙,提前到了会场,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盒子里,是她耗时数月,一点点拼装、上色、旧化,

亲手做成的微缩军事沙盘模型。模型还原的是他们小时候常去“打仗”的那个郊区小土坡,

甚至还有两个火柴棍大小、依稀能辨出是他们模样的身影。这不是什么名贵礼物,

却承载着他们最纯粹、最完整的回忆。她记得去年陆辰逸无意中提起怀念小时候,

她便暗自下了决心。宾客陆续到来,多是陆辰逸商业上的伙伴和好友,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林晚晴安静地坐在稍偏的角落,看着被众人簇拥的陆辰逸。他游刃有余地应酬着,

举手投足间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与记忆中那个爬树掏鸟窝的少年判若两人,

唯有偶尔投向她的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专属的熟稔。苏雨柔是跟着几位重要客户一起到的。

她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袭香槟色长裙,优雅不失柔美,

很快便融入了陆辰逸所在的中心圈,言笑晏晏,姿态从容。

她带来的礼物是一个知名品牌的**款腕表,被助理小心捧着,引来一阵低低的惊叹。

陆辰逸接过,笑着道谢,语气是商务式的赞赏。林晚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丝绒盒子,

掌心微微渗汗。它的朴素,在此刻珠光宝气的环绕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她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己,心意重于形式,辰逸会懂的。终于等到切蛋糕、气氛最热烈的环节过后,

林晚晴鼓起勇气,走向被朋友们围着说话的陆辰逸。“辰逸,”她轻声唤他,

将丝绒盒子递过去,脸上带着些许腼腆和期待,“生日快乐。”陆辰逸转过头,

眼中带着酒意和兴奋的笑意:“哦?我们晚晴给我准备什么好东西了?”他接过盒子,

周围几个相熟的朋友也好奇地凑过来。就在这时,

苏雨柔的声音轻柔地插了进来:“晚晴妹妹真是有心了。不过,辰逸,

刚才许总他们还在那边问你什么时候过去再喝一杯呢,好像有急事。”陆辰逸闻言,

眉头微挑,显然对客户的事情更上心。他拿着盒子的手顿了顿,似乎想打开,

又碍于场合和“急事”,便只是对林晚晴笑了笑,

随手将盒子放在了旁边的礼物堆上——那堆满了各种奢华包装的礼物中间,

那个深蓝色的小盒子瞬间被淹没。“谢了晚晴,回头我慢慢看。”他语气轻快,

带着点哄小孩似的随意,然后便被苏雨柔轻声提醒着,转身朝许总那边走去。

林晚晴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看着那个被随意搁置的盒子,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

沉甸甸地往下坠。他甚至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聚会继续进行,气氛愈加热烈。

有人起哄让陆辰逸展示收到的特别礼物。陆辰逸心情颇佳,笑着应允,目光扫过礼物堆,

然后落在了苏雨柔送的那个名表盒上。他拿起来,打开,精致奢华的表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引来一片赞美。“雨柔真是懂我,这款我惦记很久了。”陆辰逸笑着将手表戴上手腕,

尺寸恰到好处。苏雨柔站在他身侧,温婉地笑着,目光状似无意地瞟了林晚晴一眼,

那里面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辰逸,晚晴送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拿出来看看嘛!

”一个不明就里的朋友笑着喊道。陆辰逸这才像是想起林晚晴的礼物,

目光在礼物堆里寻找那个蓝色盒子。然而,那里除了华丽的包装,什么都没有。“咦?晚晴,

你送的礼物呢?放哪儿了?”陆辰逸略带疑惑地看向林晚晴。

林晚晴一愣:“我……我刚才给你了,你就放在那边了。”“有吗?”陆辰逸又找了一圈,

甚至让服务生帮忙,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就像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苏雨柔适时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圆场意味:“是不是人多手杂,

不小心被碰到哪里去了?晚晴妹妹,你别着急,肯定不是故意的。

也许……maybe晚晴妹妹今天太忙,忘记带过来了?”她后面这句话声音压低,

像是自言自语,却又足够让近处几个人听见,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安慰”。

“忘记带了?”陆辰逸看向林晚晴,酒意让他的思维有些直接,

加上在朋友面前一丝微妙的尴尬,以及苏雨柔那句“不是故意”的暗示,

让他脱口而出:“晚晴,你……不会真的没准备吧?

”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点点被忽略的失落。在他认知里,

林晚晴是绝不会忘记他生日、更不会不准备礼物的人,

但如果真的忘了……这种“疏忽”在他今天众星捧月的感受下,被无形放大。

林晚晴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她看着陆辰逸眼中那丝清晰的失望,

看着周围朋友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

最后看到苏雨柔那掩藏在担忧表情下、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冷笑。她明白了,

礼物不是不小心丢了,是被“弄丢”了。而苏雨柔轻飘飘的一句话,

直接将她推到了“粗心大意”甚至“毫不重视”的位置上。百口莫辩。

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淹没了她。她想大声说“我准备了!是一个我做了很久的模型!”,

她想指出苏雨柔可疑的眼神和举动。可是,证据呢?在这样觥筹交错的场合,她若激动辩解,

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不懂事。她看着陆辰逸,

那个她认识了二十多年、以为彼此心意相通的人,此刻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信任的第一道裂缝,在这一刻,伴随着心碎的声音,清晰地蔓延开来。

“我……”林晚晴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最终,只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可能是我搞错了。”她再也无法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转身推开玻璃门,

走到了外面的露台上。冬夜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比不上她心里的冰冷。

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脚下遥远的、模糊的灯火,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无声无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颤抖的肩上。林晚晴猛地回头,

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人。是顾言深。公司另一位部门的经理,温文尔雅,

与她有过几次工作接触,算是点头之交。“里面太闷了?”顾言深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哭,

只是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手帕,声音温和得像这寒夜里的唯一暖流,“风大,当心着凉。

”林晚晴怔怔地看着他,接过手帕,上面有淡淡的阳光皂荚的香气,

与餐厅里浮华的香水和酒气截然不同。这份恰到好处的、不带任何探究的善意,

让她强撑的坚强几乎溃不成军。而餐厅内,

陆辰逸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装饰柜后面找到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上面沾了点灰尘,

像是被人不经意踢进去的。他皱着眉打开,

看到里面那个极其精致、每一个细节都充满回忆的沙盘模型时,整个人愣住了。

尤其是底座上刻着的一行小字:“致我的将军,愿你的疆场,所向披靡。

——永远的小兵晴”一股强烈的懊悔瞬间击中了他。

他想起林晚晴刚才苍白的脸和受伤的眼神,想起自己那不过脑子的质问。

他立刻抬头寻找林晚晴的身影,却只看到露台上,她披着一件陌生的男士西装,

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她身旁,微微侧身,为她挡去了大部分寒风。陆辰逸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闷堵,取代了刚才的生日喜悦。他意识到,有些东西,

似乎因为他惯性的疏忽和理所当然,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生日宴那晚的不欢而散,

像一根细小的鱼刺,鲠在林晚晴和陆辰逸的关系里。陆辰逸事后郑重地道了歉,

不仅为那份被“不小心”碰落到角落、又“意外”被踢进柜底的礼物,

更为自己那不过脑子的质疑。“晚晴,我当时喝多了,

又被那些人一起哄……”陆辰逸揉着眉心,语气带着罕见的疲惫和懊恼,

“我知道那份礼物你花了多少心思,是我**。”林晚晴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心软了一瞬。

二十多年的感情,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割舍。她接受了道歉,

甚至为他找好了理由——苏雨柔或许并非故意,只是巧合;而他,只是太忙、压力太大。

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陆辰逸试图弥补,推掉了一些应酬陪她吃饭,

但电话和邮件总是不断,他的心神似乎总有一半飘在别处。

苏雨柔依旧时常出现在他的工作圈里,名正言顺,谈笑风生。

林晚晴则更加专注于自己的项目——一个与“辰耀科技”即将展开的重要合作,

是她独立负责的第一个大型case,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她几乎住在了公司,查阅资料,

修改方案,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她隐隐觉得,只有做出成绩,

才能在他那个越发耀眼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稳固的位置,才能配得上站在他身边。然而,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她视若翻身仗的项目,竟成了将她推向深渊的陷阱。周一清晨,

林晚晴刚走进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带着异样,

窃窃私语在她经过时戛然而止。她不明所以,刚在工位坐下,内线电话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林晚晴,立刻到总裁办公室来一趟。”顶头上司陈总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晚晴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定了定神,

走向那间象征着公司权力核心的办公室。推开门,里面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陈总面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而他对面,站着脸色同样难看的陆辰逸,

以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担忧的苏雨柔。“林晚晴!

”陈总猛地将一叠文件摔在茶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林晚晴心脏狂跳,走过去拿起文件。只一眼,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那是“辰耀科技”合作项目的核心标书,但关键部分的报价和核心技术参数,

竟然被恶意篡改了!报价格比原方案低了将近百分之三十,低到毫无利润可言,

而几项关键参数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果按此执行,项目注定失败,甚至会损害公司声誉,

面临巨额索赔。“这……这不是我做的方案!”林晚晴脸色煞白,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我的最终版标书不是这样的!我上周五下班前明明核对无误才加密发到项目公共盘的!

”“公共盘?”陆辰逸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失望,

“今天早上,‘启明科技’(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公布的竞标方案预览,

里面的核心数据和我们的‘最终版’标书高度雷同!而昨晚,服务器日志显示,

最后一个访问并下载这份加密标书文件的IP地址,经过核实,是你的工位!”“不可能!

”林晚晴脱口而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周五下班后就没再动过那份文件!

我的电脑有密码,而且……”“而且什么?”陆辰逸打断她,一步步走近,

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证据确凿!

访问记录、IP地址、还有这份被篡改得漏洞百出、几乎等于把核心机密拱手送人的标书!

林晚晴,我那么信任你,把这个项目交给你负责,你就是这么‘负责’的?

因为生日那天我说了你几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

你知道这会给公司、给‘辰耀’带来多大的损失吗?!”他的声音越来越高,

带着被背叛的痛楚和上位者的威严,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那句“报复”,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林晚晴的心脏。她看着他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质疑和谴责。她张了张嘴,想解释,

想说自己是被陷害的,想问他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可是,所有的语言在所谓的“铁证”面前,

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苏雨柔适时地上前一步,轻轻拉住陆辰逸的手臂,柔声劝道:“辰逸,

你别激动,也许……也许晚晴妹妹只是一时糊涂,或者最近压力太大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补救。”她的话,看似劝解,

实则坐实了林晚晴“因私废公”、“状态不稳”的罪名。

林晚晴看着苏雨柔放在陆辰逸臂弯的手,看着陆辰逸虽然没有推开但紧绷的侧脸,

一种彻骨的冰寒瞬间淹没了她。她明白了,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从生日宴的礼物,

到现在的标书泄密,一环扣一环。而那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她的对立面。

委屈、愤怒、绝望、心寒……种种情绪在她胸中翻江倒海,却最终凝结成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她挺直了脊背,迎上陆辰逸的目光,声音出奇地冷静:“陆总,我没有篡改标书,

也没有泄露公司机密。如果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可以报警。

”她的冷静和那句疏离的“陆总”,让陆辰逸怔了一下,怒火更炽:“报警?

你以为我不敢吗?林晚晴,你太让我失望了!”“辰逸!”陈总出声制止,

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当务之急是危机公关!林晚晴,从现在起,你停职接受内部调查!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允许接触任何公司项目!”林晚晴没有再争辩。

她深深地看了陆辰逸一眼,那眼神空洞得让他心头莫名一悸。然后,她转身,挺直背脊,

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身后,还能隐约听到苏雨柔温柔的劝慰和陆辰逸烦躁的喘息。

接下来的半天,对林晚晴来说如同炼狱。她被孤立在工位上,

周围是同情的、鄙夷的、好奇的目光。内部调查组的人来找她谈话,语气公式化而冷漠。

她反复陈述自己周五下班后的行踪(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有大楼监控为证,

但无法证明期间没人动过她电脑),强调文件的异常,

但所有的解释在“铁证”面前都显得无力。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真的因为压力太大,梦游起来修改了标书?就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林经理,有点技术细节想跟你核实一下,方便吗?

”林晚晴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顾言深平静的脸。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神色如常,

仿佛她不是那个处于风暴中心的“泄密者”,而只是一个需要沟通工作的普通同事。

在这种被所有人或躲避或审视的时刻,这份平常心显得尤为珍贵。林晚晴鼻尖一酸,

勉强点了点头。顾言深将她带到一间小会议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他没有急着问话,而是先将平板电脑推到她面前,上面显示着服务器访问日志的截图。

“林经理,别紧张。”顾言深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仔细看了一下所谓的‘证据’,发现几个疑点。”林晚晴猛地抬头,

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首先,”顾言深用指尖点着屏幕,

“日志显示访问IP是你的工位,但时间戳是上周五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

你确定你这个时间还在公司吗?”林晚晴仔细回想,肯定地摇头:“没有,

我大概九点半就离开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走的时候大楼保安还跟我打了招呼。

”她甚至能说出保安的换班时间。“好。”顾言深点点头,眼神专注,“第二个疑点,

加密文件的下载记录。日志显示文件被下载了,但下载流量异常的小,

远低于一个完整标书文件应有的体积。这不合常理。”林晚晴的心跳加速了。

顾言深继续冷静地分析:“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切换屏幕,

调出那份被篡改的标书电子版,“我对比了文件属性里的修改历史记录。

虽然表面上看最后保存者是你,但元数据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被忽略的时间戳差异,

显示在最终保存前,

有另一个未经授权的、来自公司内部匿名**服务器的短暂访问和修改痕迹。手法很隐蔽,

但并非无迹可寻。”他抬起头,看着林晚晴,目光清澈而坚定:“所以,

我相信你是被陷害的。有人盗用了你的权限,或者利用技术手段伪造了访问记录,

篡改了文件,并故意留下指向你的线索。”这一刻,听着顾言深条理清晰、基于事实的分析,

林晚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理解、被信任的酸楚。

在全世界都怀疑她的时候,这个看似与她交集不多的男人,却愿意花时间仔细研究证据,

并找到了为她辩白的关键疑点。“谢谢……谢谢你,顾总监。”她哽咽着,

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顾言深递给她一张纸巾,

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这些疑点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你的清白,但足以让调查转向。

我们需要把这些发现正式提交给调查组和技术部门。最重要的是,

要找出那个匿名**服务器的来源,以及谁有能力、有机会接触到你的电脑或权限。

”他的冷静和专业,像一根救命稻草,将林晚晴从绝望的泥潭中暂时拉了出来。她擦干眼泪,

用力点头:“我该怎么做?”然而,尽管顾言深提交了详尽的疑点报告,调查却陷入了僵局。

那个匿名**服务器线索模糊,难以追查。而陆辰逸在巨大的压力和先入为主的观念下,

虽然对顾言深找到的疑点有所触动,但并未完全打消对林晚晴的怀疑。

苏雨柔在一旁“客观”地分析,句句暗示林晚晴可能是在无意识状态下或因情绪不稳犯错,

甚至“善意”地建议让林晚晴“休息一段时间,调整状态”。最终,

鉴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林晚晴泄密,但也无法完全洗清她的嫌疑,

公司做出了决定:林晚晴被调离核心项目组,降职处理,到一个无足轻重的闲职部门。

调令下来的那天,林晚晴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周围的同事避之唯恐不及。陆辰逸来过一次,

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晚晴,

先去那边调整一下也好……等风头过去。”林晚晴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她默默地收拾着,

动作缓慢而坚定。当她抱起纸箱,准备离开这个她奋斗了许久的岗位时,

目光掠过办公室的玻璃墙,看到了外面走廊上并肩而立的陆辰逸和苏雨柔。

苏雨柔正仰头跟陆辰逸说着什么,表情温婉而带着担忧,陆辰逸微微侧头听着,眉头紧锁。

那一刻,林晚晴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沉到一片冰冷的死寂里。她终于明白,有些信任,

一旦破裂,就再也无法复原。那个她视为全世界的青梅竹马,在她最需要相信的时候,

选择了怀疑和放弃。而与此同时,顾言深站在部门门口,看着她抱着纸箱走出来,

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上前,接过了她手中沉重的箱子。“走吧,”他声音平静,

“我送你过去。”冰冷的绝望中,这一点点无声的支持,像暗夜里微弱的星光,

虽不足以照亮前路,却让她没有彻底迷失在黑暗里。她知道,她必须离开,

不仅仅是为了证明清白,更是为了,找回那个曾经骄傲、独立的自己。调职后的日子,

对林晚晴来说,像一杯不断兑入冰水的茶,温度与滋味都一点点流失,

最终只剩下麻木的平淡。她被安置在公司最边缘的资料档案部,工作内容简单到枯燥,

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事偶遇时,眼神也多是闪烁和回避。她像一颗被移出星图的孤星,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独自运转,渐渐黯淡。陆辰逸来过几次电话,语气从最初的试图解释,

到后来的小心翼翼,最后变成一种无力的例行公事般的问候。“晚晴,在那边还习惯吗?

”“需要什么跟我说。”……林晚晴的回应总是简短的“还好”、“不用”。她不再争辩,

不再倾诉,甚至连委屈都懒得表达。哀莫大于心死,她对他的期待,

早已在生日宴的质疑和总裁办公室的斥责中,消耗殆尽。那根连接他们二十多年的情感纽带,

看似完好,内里却已千疮百孔,只差最后一股力量,便会彻底崩断。这最后的力量,

很快以最惨烈的方式到来。一个周五的傍晚,天空阴沉,酝酿着一场暴雨。

林晚晴正准备下班,手机急促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陆辰逸的名字。她迟疑了一下,

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陆辰逸的声音,

而是一个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女声——是苏雨柔的闺蜜,王薇。“林晚晴!

你快来辰逸公寓!出事了!雨柔她……她流产了!辰逸说是你推的她!天啊,

好多血……”王薇的声音尖锐刺耳,背景里似乎还有陆辰逸压抑的怒吼和混乱的声响。

林晚晴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冰冷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流产?推她?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档案室整理陈年资料,连苏雨柔的面都没见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根本没见过苏雨柔!”林晚晴厉声反驳,心跳却失控般狂飙。“辰逸都看见了!

就在公寓楼下!林晚晴,你怎么这么恶毒!雨柔怀的可是辰逸的孩子!”王薇哭喊着,

不由分说地报出了陆辰逸公寓的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林晚晴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冰凉。苏雨柔怀孕了?陆辰逸的孩子?他看见自己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