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钻进鼻腔时,我正躺在手术室的床上,
腹部的剧痛一波波袭来——不是分娩的期待,
是孩子正在从身体里剥离的、带着血腥味的绝望,每一次抽搐都像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拧碎。
护士的针头扎进手背时,我突然想起半小时前,陆景琛踹开家门的样子。
他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我滴落的血渍上,猩红的印记在米白色地毯上晕开,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机还贴在耳边,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和对我的冷漠形成刺眼的对比:“曼妮,再等我十分钟,我处理完家里的琐事就过去,
给你点的黑松露牛排肯定还热着。”挂了电话,他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冻结成冰,
比手术台的金属器械还凉:“苏晚,别用这种手段逼我。我警告你,别耽误我见曼妮,
你要么自己打120,要么就躺在这耗着,我没时间陪你演戏。”我抓着他的裤脚,
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西装面料,温热的血顺着大腿往下淌,浸湿了他的裤腿,
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景琛,求你……送我去医院,
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里的力气正一点点流失。他却嫌恶地踹开我的手,像是在踢什么脏东西,
力道大得让我直接跌坐在地上,后脑勺磕在茶几角上,疼得我眼前一黑。“又来这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嘲讽,“苏晚,你除了用孩子绑架我,用自虐博同情,
还会什么?”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啪”地甩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文件的边角正好砸在我的手背上,生疼。“离婚协议我签好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这套市中心的房子归你,再给你一百万,够补偿你这三年的‘表演’了。签字,别墨迹。
”那“离婚协议”四个黑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腹部的绞痛骤然加剧,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快速流失,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我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眼泪混合着冷汗往下淌:“陆景琛,那是你的孩子……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在乎?
”他嗤笑一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上弹出林曼妮的**,背景是高级餐厅的包厢,
女人笑得娇俏动人。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转头看我时,
却又恢复了那份冰冷,“苏晚,你搞清楚,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个意外。
我和曼妮才是天生一对,要不是我妈以死相逼,我根本不会娶你。现在她回来了,
你这个替代品也该退场了,这个孩子没了,正好省得以后麻烦。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将我最后一点残存的爱意和幻想,
撕得粉碎。我看着他手机屏幕上林曼妮的笑容,又低头看向自己沾满血渍的裙摆,
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我爱了他五年,嫁了他三年,为他放弃了热爱的设计事业,
为他照顾卧病在床的婆婆,为他洗手作羹汤,把自己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可到头来,
我不过是他和白月光之间的一个摆设,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腹部的疼越来越剧烈,
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耳边只剩下他不耐烦的催促:“快点签字,曼妮还在等我。
”意识模糊间,我摸到掉在地上的手机,指尖颤抖着拨通120。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喊道:“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我却觉得自己正在坠入无边的冰窖。陆景琛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我,
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甚至还在低头给林曼妮发信息,嘴角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陆景琛,”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才会爱上你。”他抬了抬眼,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杀伤力:“彼此彼此。
”救护车的医护人员冲进来时,我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他们把我抬上担架,
我最后看了一眼陆景琛,他正弯腰捡起那份离婚协议,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血渍,
仿佛那是什么宝贝,而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弄脏了他文件的垃圾。
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医生的声音隔着一层薄雾传来:“病人失血过多,准备输血,
尽快清理宫腔!”麻醉剂慢慢生效,腹部的剧痛开始变得遥远,但心脏的疼痛却越来越清晰。
我想起第一次遇见陆景琛的那个雨天,他摇下车窗,笑容干净得像雨后的阳光:“**,
需要送你一程吗?”就是这个笑容,让我心甘情愿地放弃了保送出国的机会,
放弃了业内顶尖设计公司的offer,做起了围着他转的全职太太;就是这个男人,
让我在他母亲病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三个月,每天为她擦身、喂饭、**,
换来的却是他藏在手机里,对另一个女人的嘘寒问暖;就是这个我以为能托付一生的人,
在我怀了他的孩子后,依旧和他的白月光藕断丝连,甚至在我流产大出血的时刻,
眼里只有他的约会,连一句关心都吝啬给予。“苏**,醒醒。”护士轻轻推了推我,
“手术结束了,孩子……没能保住。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要好好休养,
短期内不能再受**了。”我睁开眼,天花板白得晃眼,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
我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淌进头发里,带着滚烫的温度,
却暖不了那颗早已冰凉的心。那个我小心翼翼呵护了两个月的宝贝,
那个我满心期待着降临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而他的父亲,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同一天,
只想着和别的女人约会,只想着和我离婚。病房门被推开,陆景琛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水味——不是我的味道,是林曼妮惯用的那款**版玫瑰香。
他径直走到病床前,把那份被血渍弄脏的离婚协议捡起来,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新的,
放在床头柜上,甚至还贴心地附带了一支签字笔。“签字吧。”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之前那份脏了,这份是新打印的,条款没变,房子归你,
一百万转账明天到账。”我看着他,这个我曾视若生命的男人,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陆景琛,我们的孩子刚没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我离婚?”“不然呢?”他皱了皱眉,像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苏晚,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要不是我**我,我根本不会娶你。现在曼妮回来了,
我不可能再委屈自己。这个孩子没了,对我们来说都是解脱,你何必揪着不放?”“解脱?
”我猛地拔高声音,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
“那是你的亲骨肉!是我每天小心翼翼呵护,连咳嗽都怕伤到他的宝贝!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冷血?”陆景琛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苏晚,
你当初追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心里有曼妮吗?是你自己非要贴上来,非要嫁给我,
非要生这个孩子,现在又怪我冷血?你不过是我妈满意的儿媳妇,是陆家需要的一个摆设,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切割,疼得我几乎窒息。
我看着他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身上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笑得浑身发抖,腹部的伤口也跟着隐隐作痛。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
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言。我五年的爱恋,三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笑话。“好,
我签。”我伸出颤抖的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笔。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笔,墨迹在纸上晕开,
像一滴绝望的眼泪。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卑微到尘埃里的感情,
奏响最后的挽歌。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某个重要的东西彻底碎了,
却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我把笔扔在一边,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陆景琛,从今往后,
你我死生不复相见。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陆景琛拿起离婚协议,看了一眼签名,
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病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他的气息,
也隔绝了我五年的爱恋和三年的委屈。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带着失去孩子的锥心之痛,带着被背叛的绝望,
带着对自己过去愚蠢的悔恨。不知哭了多久,我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
我回到了结婚那天,陆景琛穿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只有敷衍。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他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却没想到,
那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而我,是那个最可笑的傻瓜。梦里,
我还看到了那个没来得及见面的孩子,他小小的,软软的,躺在我的怀里,对着我笑。
我想抱住他,可他却像泡沫一样,轻轻一碰就消失了。我拼命地喊,拼命地追,
却什么也抓不住。“晚晚!晚晚!”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