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轻声应道：“……是。”

她转身，走向餐厅的方向，脚步虚浮。身后传来林雪薇压低却足以让她听见的嗤笑声，以及江烬似乎带着纵容的低语。

那一刻，姜暖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男人心里，她真的连一丝一毫的分量都没有。她只是一个可以用钱买卖、可以随意羞辱、可以为了取悦未婚妻而轻易牺牲掉的物件。

什么金丝雀?她连那只雀儿都不如。雀儿至少还能得到主人的些许怜爱，而她，只是墙角边一抹碍眼的尘埃。

她拿着方糖罐走回来，低着头，恭敬地递给林雪薇。

林雪薇接过，指尖“不小心”一滑。

“啪嚓——!”

精致的陶瓷糖罐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晶莹的方糖滚落一地。

“哎呀!真不好意思，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林雪薇惊呼一声，捂着嘴，眼底却满是恶意的笑。

江烬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姜暖的眼神带着厌烦：“毛手毛脚，还不收拾干净!”

姜暖看着一地的狼藉，看着那对姿态亲昵、冷眼旁观的男女，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但她死死忍住了，她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本。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手，一片一片，去捡那些锋利的陶瓷碎片。碎片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指尖，渗出血珠，混在白色的方糖里，触目惊心。

她没有喊疼，也没有流泪，只是麻木地捡着。

林雪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卑微的姿态，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江烬看着蹲在地上、身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碎掉的姜暖，心底某处似乎极轻微地触动了一下，但那感觉太快，快得让他捕捉不到，随即就被林雪薇拉着手臂讨论订婚戒指款式的声音打断了。

姜暖将最后一片碎片捡起，扔进垃圾桶，然后默默地转身上楼。

回到那个冰冷的房间，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看着指尖那细小的伤口和隐隐的刺痛，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原来，她连当一个替身，都不配。

也好。

这样，她离开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留恋了。

林雪薇带来的羞辱像一层油腻的污垢，黏在姜暖的皮肤上，挥之不去。她在别墅里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佣人们看她的眼神愈发轻蔑，连王管家传达江烬那少得可怜的吩咐时，语气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姜暖将自己缩得更紧，像一只受伤的蚌，用沉默和隐忍对抗着四面八方的恶意。她唯一的慰藉，就是每天通过王管家转达，得知弟弟姜阳在医院的恢复情况还算稳定。这微弱的希望，是她在这片泥沼中坚持下去的唯一支柱。

命运似乎总喜欢在她即将溺亡时，再狠狠踩上一脚。

这天傍晚，天空阴沉，闷雷滚动，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姜暖正心神不宁地待在房间里，王管家却罕见地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近乎冷酷的表情。

“姜**，医院来的电话。”王管家将一部无线座机递给她，补充道，“情况似乎不太乐观，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