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无法感知爱意,却娶了痴恋我十年的女孩。婚后我对她冷漠疏离,她却始终温柔以待。
直到我发现她书里藏着的日记本:「第84次记忆清洗完成,副作用:短期记忆衰退加速。」
「代价支付:关于他的回忆永远删除10小时。」我翻到最新一页,
呼吸骤停——「第99次清洗。最后时限:他学会说‘我爱你’那天。」而今天早晨,
她第一次忘了我的名字。---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正一层层暗沉下来,
像是有人用蘸饱了灰墨的笔,漫不经心地涂抹着城市的天际线。最后一点稀薄的夕照,
勉强攀在对面摩天大楼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奄奄一息的铜色光斑。陆珩坐在长桌尽头,
面前摊开的并购案风险评估报告,字迹密密麻麻,却一个也跳不进他的眼底。会议早已结束,
助理和其他高管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走了嘈杂的人声和投影仪风扇低微的嗡鸣。此刻,
这间过于宽敞、装修冷硬的房间里,只剩下中央空调恒定的送风声,以一种近乎傲慢的规律,
填充着每一寸寂静。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能清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响,平稳,冷淡,
如同精密的仪器在无趣地运转。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实木桌面,触感清晰,
反馈明确——坚硬,光滑,温度低于人体。仅此而已。爱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
、悲伤、悸动、眷恋……这些在文学影视作品里被反复描绘、在旁人口中被频繁提及的情绪,
于他而言,只是语言学上的符号,是心理学教材里客观描述的名词。他能理解其定义,
能在社交场合做出合宜的、模拟出的反应,甚至能基于大量数据分析和行为观察,
推测出何种情境下他人可能会产生何种情感,并加以利用或规避。但“感受”本身,
他的神经回路像是被某种绝对理性的滤网隔绝了,那些炽热的、柔软的、纠缠不休的东西,
永远无法真正触及他的内核。医学上似乎有过类似的零星案例,
被归于某种极罕见的感知发育特异性,并非功能障碍,只是……不同。
陆珩很早就接受了自己的“不同”。这没什么不好,甚至是一种优势。
在需要绝对冷静和权衡的领域,比如他此刻身处的商业世界,这种“不同”让他无往不利。
直到沈未晞出现。想到这个名字,陆珩平稳的思绪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像精密钟表里一个微小的齿隙空转。他抬眼,目光落在对面墙壁悬挂的一幅抽象画上。
扭曲的色块与凌厉的线条,据说价值不菲,传递着艺术家强烈的情绪冲突。他看了片刻,
只能分析出色彩的对比度和构图的平衡感。情绪?没有感知。但沈未晞是真实的。
真实地存在于他的法律配偶栏里,真实地每天出现在那栋被称为“家”的顶层公寓中。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里亮起,自动调节的亮度有些刺眼。是一条备忘提醒:「晚七点,
家庭医生预约,陪未晞复查。」后面跟着一个地址,
是城中一家以昂贵和私密著称的私立医院。陆珩微微蹙眉。又到复查日了。
沈未晞的身体似乎总是有些小毛病,头疼,偶发的眩晕,睡眠不安,
记忆有时会出现短暂的模糊——医生说是轻微神经衰弱,
加上早年一次不严重的高空坠落可能留下的应激后遗症,需要定期观察调理。他付钱,
预约最好的医生和检查,陪她去,完成“丈夫”应尽的义务。流程清晰,责任明确。
他关闭提醒,起身。昂贵的定制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如同他惯常的表情。离开前,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幅抽象画,脑海里却突兀地闪过沈未晞昨天傍晚在公寓阳台上的样子。
她抱着一只巨大的、米白色的绒面靠枕,蜷在沙发椅里,看着被城市灯火稀释得黯淡的星空,
侧脸在室内透出的暖光里,安静得近乎透明。当时他刚从书房出来倒水,经过客厅,
就那么看了一眼。没有特别的感受,只是视觉信息的记录。但此刻,
在这个只有空调风声的冰冷空间里,那段视觉记录却异常清晰地复现了。
连同她身上那件浅灰色羊绒开衫柔软的质地,她微微蜷起的手指关节处淡淡的粉色,
甚至她耳畔一缕没有被梳上去的、细软弯曲的头发。陆珩迈步离开会议室,
皮鞋踩在吸音极好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将这些无用的细节信息从脑海中驱散。
司机早已等候在地下停车场。车子平稳地滑入傍晚拥堵的车流。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
勾勒出都市繁华又疏离的轮廓。陆珩闭目养神,
大脑却自发地开始复盘今天会议上几个关键分歧点的逻辑链。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沈未晞发来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点开,是一盅炖汤的照片,乳白色的汤水,
里面沉着几颗圆润的鲜鲍和参须,旁边配了一小碟翠绿的青菜。构图简单,甚至有些随意,
暖色的灯光下,透着居家的温软气息。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跳出来:「炖了汤,你回来喝。
检查改到明早九点了,张医生临时有急事。记得明早别安排别的哦。」
句末跟了一个小小的、微笑的兔子表情。陆珩看着那个表情,指尖在屏幕上方停留了一瞬。
他应该回复什么?“好的,谢谢”?还是“知道了”?最终,
他只是在输入框里敲了一个“嗯”字,发送。没有回应。他也不再理会,重新靠回椅背。
这就是他和沈未晞之间,持续了三年婚姻的常态。她痴恋他,从学生时代起,整整十年。
这件事,几乎整个圈子都知道。当年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眼神亮得惊人,
不怕冷眼也不怕拒绝的女孩,最终穿着一身璀璨的婚纱,站在了他身边。婚礼盛大,
她笑靥如花,而他只是完成了人生一项必要的流程。婚后,她试图靠近,
用她以为的所有方式:精心准备三餐,尽管他常在公司解决;留意他的喜好,
虽然他并无特殊偏好;每天道早安晚安,即使他回应淡漠;在他偶尔深夜归家时,留一盏灯,
温一杯牛奶。他给予的,是物质上的绝对保障,是履行丈夫的社会责任,
是永远不会越界的、恒定低温的礼貌,以及,
连他自己都未曾刻意营造、却自然流露的冷漠疏离。他无法给予情感反馈,
那是他生理结构上缺失的功能。他猜她总有一天会累,会失望,会像其他人一样,
在碰触到他这片情感真空地带时,黯然退却,或激烈爆发。但她没有。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她始终在那里,用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无声地包裹着他带来的寒意。
她的笑容似乎少了些婚礼时的夺目,多了几分沉静的痕迹,但看向他时,
眼里的光未曾真正熄灭过,只是有时,那光亮的深处,
会掠过一丝极快隐没的、陆珩无法解读的疲惫,或空茫。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专属车位。
电梯无声上升,直达顶层。门开了,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细微的香气一起涌来,
瞬间将门外世界的冷硬隔绝。沈未晞从客厅小跑过来,身上还系着那条淡粉格子的围裙,
头发松松挽起,颊边有细微的汗意,显得气色很好。“回来啦?汤刚好,快去洗手。
”她的声音清润柔软,带着笑意。陆珩“嗯”了一声,脱下西装外套。沈未晞很自然地接过,
挂到一旁的衣架上。她的手指掠过他的衣袖,带着室内暖意的指尖,
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微暖,柔软。触感神经准确反馈。仅此而已。他洗完手出来,
汤已经盛好放在餐桌他的位置上。沈未晞坐在对面,面前是一小碗,正用小勺轻轻搅动着,
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今天还顺利吗?”她问,很寻常的开场白。“还行。”陆珩坐下,
拿起汤匙。汤的味道很好,鲜甜醇厚,火候恰到好处。他品尝得出食材的优质和烹调的用心,
但也仅止于味觉层面的评价。“汤不错。”沈未晞的眼睛弯了弯:“你喜欢就好。
明天检查完,如果时间早,我们去那家新开的素菜馆试试?听说他们的菌菇汤底很特别。
”“明早检查完我要回公司,下午有跨国会议。”陆珩喝了一口汤,语气平静地陈述安排。
沈未晞搅拌汤勺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了一下,随即笑容依旧:“这样啊,那就下次。
”对话短暂地沉寂下去,只剩下餐具轻碰的细微声响。陆珩吃得很快,但动作依然优雅规整。
沈未晞吃得很慢,偶尔抬眼看他一下,目光掠过他无波无澜的侧脸,又很快垂下,
盯着自己碗里晃动的汤水。“陆珩,”她忽然轻声开口。“嗯?
”“今天……我在整理书房的时候,看到你大学时的一张照片。”她顿了顿,
像是在斟酌词句,“就是那次校运会,你跑四乘一百米接力最后一棒,冲过终点线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