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避子汤端到面前,他们说这是为了我夫君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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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季明霞,是大乾王朝的准女帝,正在进行为期一年的民间微服私访。

为了掩人耳目,我嫁给了京城一个穷书生魏哲,当了他的赘婿之妻。

对,你没看错,他是赘婿,我是妻。这身份够低微,够安全。

我的婆婆以为我无父无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我的夫君以为我对他一往情深,愿意为他的前程付出一切。

我的小姑子以为我的嫁妆是个无底洞,可以随意支取。

他们逼我喝下避子汤,说我不能耽误他们家状元郎的远大前程。

他们要我拿出三千两,给我那眼高于顶的小姑子做嫁妆。

他们策划着等我夫君高中,就一纸休书,让我净身出户。

他们不知道。

给我端药的婆婆,她未来的诰命夫人头衔,需要我亲笔御批。

要我凑嫁妆的小姑子,她想嫁的那个如意郎君,是我安插在京城的眼线。

而我那前程远大的夫君,他的考卷,最终会呈到我的案头。

他们更不知道,我的“娘家”,是整个大乾王朝。

而我,明天就要登基了。

“明霞,把这碗药喝了。”

我婆母魏夫人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像是冬天里那块用来捶衣服的青石板。

她把一个黑漆漆的碗搁在桌上,发出“嗑”的一声。

碗里是同样黑漆漆的药汁,冒着热气,一股子苦味混着点别的什么味道,钻进我鼻子里。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今天穿了件半旧的褐色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根银簪子,嘴唇抿成一条没有感情的线。

“母亲,这是什么药?”我问,声音很轻。

“好东西。”她眼皮都没抬一下,“给你调理身子的。”

我没动。

屋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我那个所谓的夫君,魏哲,正坐在窗边看书。

他是入赘到我们这个“家”的。

当然,这个家其实一无所有,是我用私房钱置办的一处两进小院。

为了掩人耳目,房契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他听到动静,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书本上挪开,落在我身上。

“明霞,母亲也是为你好。你身子弱,先调理一下,孩子的事不急。”

他的声音温润,像块上好的玉。

京城的人都说,魏哲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读书种子,貌比潘安,才高八斗,这次秋闱,状元之位非他莫属。

只有我知道,他那些所谓的诗词文章,华丽是华丽,内里却空洞无物。

是个绣花枕头。

但我需要一个绣花枕头来当我的“夫君”,一个足够不起眼,又能镇得住场面的身份。

“调理身子,用的是避子汤?”我端起碗,闻了闻。

当归,川芎,还有最大剂量的主料,莪术。

破血行气,力道凶猛。

别说怀不上,就是怀上了,一碗下去,也能干干净净。

魏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没想到我居然识得药材。

魏哲也皱起了眉,放下书走过来。

“明霞,你怎么说话的?母亲还能害你不成?”

他语气里带上了责备。

“这药方是城东保和堂的刘大夫开的,说是最温和的方子,怎么就成了避子汤了?”

魏夫人立刻接上话,声音拔高了八度,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把阿哲拉扯大,盼着他出人头地,现在给儿媳妇调理个身子,倒成了蛇蝎心肠了?”

她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我看着他们母子一唱一和,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出戏,自我“嫁”进魏家这十个月,上演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

“刘大夫?”我把碗放回桌上,“哪个刘大夫?是那个去年因为开错药方,吃死了城南李员外家小妾的刘大夫吗?”

魏夫人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魏哲的脸也僵住了。

“你……你胡说什么!”魏夫人色厉内荏。

“是不是胡说,派个人去保和堂问问便知。”我语气平淡,“或者,我们直接报官,让京兆府尹派个仵作来验一验这碗药,也行。”

“你!”

魏夫人指着我,手指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反了你了!我们魏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

“我是搅家精?”我笑了,“母亲,您是不是忘了,阿哲是入赘。按大乾律,他是我季家的人,生下的孩子也该姓季。您这么着急让他‘无后’,是怕我季家断了香火吗?”

我这话,诛心。

魏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入赘”这两个字,是他最大的逆鳞。

当初要不是看我“无父无母”,只有一笔还算丰厚的“嫁妆”,他一个堂堂举人,怎么可能答应入赘。

“够了!”他低吼一声,一把夺过桌上的药碗。

“一碗药而已,至于闹成这样吗?不喝就不喝!”

他走到门口,把药汁全泼在了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那棵石榴树是我嫁过来时亲手种的。

我看着黑色的药汁渗进泥土里,眼神冷了半分。

魏夫人还在那儿哭天抢地,骂我不孝,骂我善妒,骂我没把魏家放在眼里。

魏哲摔了碗,铁青着脸进了书房,把门摔得震天响。

我坐在原地,没动。

我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子,魏兰,从门帘后探出个脑袋,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嫂嫂,我娘也是为了你好。我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将来是要当状元,入翰林,拜宰相的。你要是现在生个孩子,多拖累他呀。”

她说得理所当然。

我看着她那张和我差不多年纪,却满是算计的脸。

“哦?原来在你心里,传宗接代是拖累?”

“那当然了!我哥的前程最重要!”

“说得好。”我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既然你这么为你哥着想,那等你将来嫁人,也别生孩子了。相夫教子,传宗接代,多拖累你夫君的前程啊。”

魏兰的脸一下就白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怎么能跟你比!”

“是不能比。”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毕竟,我是你长嫂。”

说完,我没再理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我知道,这事没完。

一碗避子汤,只是个开胃菜。

他们真正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夜里,魏哲进了房。

他没点灯,屋里黑漆漆的。

我躺在床上,能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子酒气。

他站了很久,才开口。

“明霞,今天的事,是母亲不对。”

他道歉了。

这是他一贯的伎俩。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我知道你委屈。”他坐到床边,声音放得很低,“可母亲也是被逼急了。”

“哦?”我应了一声。

“再过几天就是秋闱放榜,我……我这次有十足的把握。已经有人提前给我递话了,说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想把堂妹许配给我。”

我心里冷笑。

吏部尚书?王崇?

他儿子是个斗鸡走狗的纨绔,他自己贪赃枉法,一本烂账,我的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就等着秋闱之后,一起清算。

“所以呢?”我问。

“所以……明霞,我们现在不能有孩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你放心,等我将来飞黄腾达,一定不会忘了你。到时候,我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做我的正室夫人。”

他以为,他画的这张大饼,香得能让我感恩戴德。

他以为,我图的,是他虚无缥缈的前程,和一个“正室夫人”的名分。

他不知道。

他的前程,他的性命,都捏在我手里。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知道了。”

“你……你不生气?”他似乎有些意外。

“生气有用吗?”我闭上眼,“睡吧,明天还要去给我那个未来的‘弟妹’,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准备一份厚礼呢。”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大概以为,我是在说反话。

其实不是。

我真的在想,该给他那位“堂妹”,以及整个吏部尚书府,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厚礼。

一份在他们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能用得上的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