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明月照蘅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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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清那人时。云蘅像是被烫到一般,甩落大氅跑回院子。

刚定下神,就听见院中带笑的声音。

“你跑得倒快。”

云蘅侧过脸,“此处是内院,阁下在这恐怕于礼不合。”

“礼?”

“你们的礼,就是让人在冰水里捡东西,然后穿着湿衣服吹风?”

见云蘅不理,他也不勉强,只从怀中掏出个素色锦囊,放在一旁。

“里面是温经散寒的药丸,一会你自己吃了吧。我叫赫连容,是来选新娘和亲的北狄三王子。”

“你若需要大夫,或需要离开这里,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说着他上前一步,又把那件大氅披到了云蘅身上。

云蘅脑中嗡地一声,记忆瞬间与现实重叠。

四年前,顾衍之将她按在江南老屋的墙上,炙热的呼吸喷在耳畔,说的也是类似的话,记忆与眼前重叠,胃里一阵翻搅。

“阁下若真想帮我,此刻就该离开!”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阿蘅,本王担心你受了风寒,特让人...”

顾衍之后面的话都吞进了嘴里,眼睛死死盯着院中几乎贴在一处的两人。

“好,好得很啊,云蘅!”

“我倒是小瞧了你。和离书还没拿到手,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招揽入幕之宾了?”

赫连容侧身护在云蘅面前,刚要开口又被顾衍之打断。

“这是本王的家事。她是我顾衍之明媒正娶的妻子。”

“如何处置,都轮不到你插手!未免造成误会,赫连王子,请吧!”

顾衍之面色阴沉。

他并非不想当场处置赫连容,但此人身份实在特殊。

北戎铁骑强悍,好不容易在最近有了和谈之意,此刻绝不能因云蘅那个**,就贸然与他起冲突。

只是胸腔里那股灼烧的怒意,却如野火燎原,久久不散。

赫连容见状,握紧的手又缓缓松开,终是抱拳告辞。他心里清楚,救下这个他一见钟情的女子不难。

只是若此刻强硬,明日流言便会将她彻底淹没。在门口驻足片刻,他立刻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宋昭月听到风声也匆匆赶到。

盯着顾衍之额角绷起的青筋,她心中又妒又恨。那几乎失控的怒意,早已超出对待玩物的范畴。

自己不过纵了这二人数年,怎会出了这样大的变数?

“衍之哥哥莫气,云姑娘大约是见你要娶我,心中惶急,才出此下策。”

“只是...如此自甘**,云姑娘,你又把衍之哥哥置于何处了呢?”

顾衍之把药碗往地上一扔,几步上前攥住云蘅湿冷的手腕。

“云蘅!你就这么缺男人?缺到在本王的府邸里,就敢与野男人拉拉扯扯?你把我当什么!”

“说!他碰了你哪里?你这身子,是不是早就脏了?”

云蘅脸色惨白,声音发颤,“我没有......”

“没有?”

顾衍之猛地松手把人摔在地上,吐出的话,像根根毒箭扎过去。

“四年前,你就是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引本王。如今又故技重施?”

“原本看你可怜,还想着和离后赏你一个安身之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你这辈子,就只配在我身边当条听话的狗,好好看着我和昭月恩爱白头!”

宋昭月心头涌起一阵快意,温柔接话,“云姑娘若能安分守己,昭月也不会容不下她的。只是她这出身...”

顾衍之抬手将宋昭月鬓边一缕碎发拢到耳后,动作轻缓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就让她在府里做个最下等的侍妾,也能好好学学规矩!”

说罢,他揽着宋昭月转身便走。

沉重的院门在云蘅面前轰然闭合,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云蘅跌坐在地,腕骨的剧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荒芜来得彻底。

她把自己裹进那件大氅,任由泪水流了满脸,方才池水刺骨,但就连个陌生人都能看得出她在被人作践。

而她陪伴四年的枕边人。只是淡漠转身,揽着他的心上人去饮那杯暖茶。

她这场做了四年的梦啊。

终于还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