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我漫过旧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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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港两地的名利场上,段寺麟这三个字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与话语权。

他矜贵冷傲,视人命如草芥,却独独对慕时栖那个卖酒女动了情。

五年前,慕时栖穿着廉价的短裙,为了十几块的小费被醉鬼羞辱时,是段寺麟赶走醉鬼替她披上西装外套,将这个满身污泥的底层女孩带回了段家。

他请来文学教授教她谈吐,让芭蕾首席纠正她的仪态。

她不再需要为几块钱而弯腰,段寺麟随手给她的一张卡就足以买下上千间当年让她受辱的酒吧。

他洗去了她身上的风尘气,在这个看重门第的圈子里,不仅没人敢议论她卑微的出身,反而人人都要尊称她一声段夫人。

三年前,段寺麟力排众议,拒绝了世交豪门的联姻,给了慕时栖一场盛大到令全国侧目的婚礼。

将她这只原本要在泥潭里挣扎死亡的麻雀,亲手捧上了枝头变凤凰。

坊间都说,段寺麟爱她爱到没了自我,只有她才能让段寺麟低头。

可谁都没有想到,三年后的段寺麟却为了他的前未婚妻罚她当众下跪认错。

只因半小时前,沈枝唯带来的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男孩,在经过慕时栖身边时突然摔倒,额头磕破,鲜血直流。

虽然监控死角什么都没拍到,但段寺麟认定,是慕时栖心生不满故意绊倒了那个孩子。

额角的冷汗滑落,慕时栖下意识地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

那里,有一个刚满月的小生命。

“不肯认错?”

段寺麟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让慕时栖心寒的审视与厌恶。

“时栖,我以为这几年锦衣玉食养着你,能洗掉你骨子里的那些劣根性。”

慕时栖眼眶通红:“段寺麟,我说过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撞到了桌角!你为什么不信我?”

“住口!慕时栖,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施舍给你的,我要你跪,你就得跪。”

他缓缓蹲下身,死死钳住慕时栖的下巴。

“你在那种脏地方混了那么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最擅长的不就是这种耍阴招的手段吗?”

“果然,骨子里的卑劣,是洗不掉的。”

一字一句,如同凌迟。

原来在他眼中,她始终只是一只随时会咬人的野狗。

曾几何时,但凡有人敢嘲讽一句她卖酒女的身份,第二天就会被段寺麟整得家破人亡。

“把她看好了。”段寺麟站起身,“孩子还在医院缝针,孩子疼多久,她就跪多久。”

旁边的老管家有些不忍,低声提醒,“先生,夫人这两天身体不好......”

“死不了。”

段寺麟冷冷地扔下一句,转身走向那辆停在雨幕中的黑色劳斯莱斯。

“去医院,开快点,别让枝唯等急了。”

慕时栖望着那两道猩红的车尾灯,身体一点点冷透。

腹部的坠痛感越来越强烈,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

慕时栖醒来时,医生站在床边,神色凝重地告知。

“来得太晚了,加上你本身身体弱,孩子没保住”

慕时栖死死攥着报告单,眼泪决堤而出。

发现沈枝唯的存在时,是三个月前。

她意外撞见段寺麟将沈枝唯抵在桌边深吻。

面对她推门而入后的崩溃质问,段寺麟不紧不慢地解释。

“当年枝唯不告而别,我以为她是背叛我去和别人联姻,所以我亲手整垮了沈家的企业,逼得沈父跳楼,沈家家破人亡。”

“可直到她回来我才知道,当年的她是为了抚养一位烈士挚友留下的遗孤,才不得不离开我独自抚养。”

“是我毁了她的一生,我对她好,是在赎罪。”

那一刻,慕时栖只觉得荒谬。

她眼泪止不住地掉,决意离婚。

第一次,她将离婚协议递到他面前。

段寺麟看都没看眼,直接撕得粉碎,漫天纸屑中,他将她关进人形鸟笼里。

“你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我的所有物。想离婚?除非我死。”

第二次,她试图逃跑被抓回。

段寺麟将她锁在笼子里,整整一周,他不顾她的哭喊和求饶,将她压在床上日夜折腾。

第三次,她拼死逃到了码头,却在争执中被段寺麟的人失手推进大海。

醒来后,医生告诉她,她怀孕了。

如果再有任何折腾,不仅会流产,以后恐怕再也无法生育。

为了保住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慕时栖最终选择了妥协。

她以为只要熬过去,熬到段寺麟对沈枝唯赎完罪,他就会回到她身边,回到从前。

可她的妥协,换来的却是他将办公桌上的婚纱照换成沈枝唯和孩子的照片,逢人问起便说是重要的人,是他在幼儿园接过哭闹不止的孩子说爸爸在,是他推掉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带着母子俩出国旅游。

也是他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罚跪她到流产。

哭到后来,泪水好像流干了。

慕时栖拿起手机打去电话。

“奶奶,求求您帮帮我......我想和段寺麟离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对于这个出身低微,靠着孙子宠爱才得以进入段家的孙媳,段老夫人向来谈不上满意,只是碍于段寺麟的坚持,才勉强维持表面的客气。

“帮你可以,但是你不能让寺麟有丝毫察觉。”

“寺麟那个脾气,你比谁都清楚。他认定的人或东西,除非他腻了,否则谁也夺不走。一旦他发觉你有离开的念头,不仅你走不了,恐怕连我出面,也未必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