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馆反击战:我递给了键盘侠一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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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个人画展开幕第一天,一个叫邵博的阔少带着他的网红女友,对着我最重要的一幅作品指指点点。

网红开着直播,镜头怼着我的画,阴阳怪气地说:“家人们,这种艺术,你们看得懂吗?”

邵博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半个展厅的人听见:“这不就是颜料乱甩?我闭着眼睛都比她画得好。”

周围一片死寂。

我的策展人脸都气白了,想上前理论。

我拉住了她。

然后,我从画架旁拿起一支全新的画笔和一块空白画板,走到邵博面前,脸上带着最温和的笑。

“先生,您说得太对了。”

“不瞒您说,我最近灵感枯竭,正愁下一幅画怎么动笔。既然您有这么高的天赋,能现场示范一下吗?让我也学习学习。”

他不知道,他嘲讽的这幅画,是他家老爷子三顾茅庐,亲自请我出山创作的。

他更不知道,他那位在商场上说一不二、最重脸面的爷爷,此刻正在休息室里,通过监控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而我,只需要递出这支笔。

剩下的,就是一场为他精心准备的、全网直播的、盛大的社会性死亡。

画展的名字叫《呼吸》。

这是我的第一个个展。

地点在城中最贵地段的美术馆三楼。

为了这场展览,我准备了两年。

两年里,我没接过任何商业单子,没参加过任何无关的酒会。

每天就是待在画室里,和颜料、画布还有味道刺鼻的松节油作伴。

我的策展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周然,拍着我的肩膀说:“见溪,这次稳了。开展前,你那幅《无声的海》就已经被圈里一位神秘大佬预定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

那位姓袁的老先生,为了这幅画,亲自来我那个破画室三趟。

老先生很懂,我们聊的不是价格,是康定斯基的点线面,是罗斯科的色域,是德库宁的狂乱笔触。

最后,他说:“程**,这幅画,我要了。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先别公布买家身份,我想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有多少能真正看懂它。”

我答应了。

所以,《无聲的海》被掛在了展廳最中心的位置。

那是一幅巨大的畫,兩米乘三米。

画布上没有具象的船,没有浪花,甚至没有明确的海平线。

只有大面积的普鲁士蓝、克莱因蓝和少量钛白,用刮刀、笔刷甚至是手指,制造出层层叠叠、充满力量感的肌理。

我站在画前,能听到它在呼吸。

开展仪式很顺利,媒体、评论家、还有一些艺术圈的朋友都来了。

场面很热闹,香槟杯的碰撞声,人们压低声音的交谈声,混合在一起,像一首序曲。

周然忙着应酬,我乐得清闲,一个人端着杯气泡水,在人群里慢慢走动,听着大家对我的作品的评价。

大部分都是好话,当然,也有一些听不太懂的,在小声嘀咕。

“这是画的啥?”

“不知道,反正挺贵的。”

我不在意。

艺术本来就不是为了让所有人喜欢。

它只需要找到它的知音。

就在气氛最好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一身潮牌,头发染得像鹦鹉的男人,搂着一个网红脸的姑娘走了进来。

男人我认识,或者说,在各种八卦杂志上见过。

邵博,本地有名的阔少,他爹是搞房地产的。

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是爱玩,爱砸钱,身边女伴换得比跑车还勤。

他身边的姑娘叫Kiki,是个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此刻正举着手机,开着直播。

“家人们,今天带你们探个展,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Kiki对着手机镜头甜腻腻地说。

邵博一脸不耐烦,但还是配合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他们一进来,整个展厅的气氛就变了。

原本安静欣赏画作的人们,都下意识地向他们投去目光。

那两人像是习惯了成为焦点,完全不在意。

Kiki举着手机,一路拍过去,嘴里不停地发出“哇哦”、“好厉害”的感叹。

但她的眼神,根本没在画上停留超过三秒。

邵博更是夸张,他一路皱着眉,像是走进了什么垃圾场。

“这都什么玩意儿?”他毫不客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展厅里,足够刺耳。

Kiki赶紧把手机镜头对准他,像是找到了直播的爆点。

邵博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展厅中央那幅《无声的海》上。

他停下脚步,歪着头,一脸嫌弃地打量着。

“就这?这也能叫画?”

他身边的Kiki立刻接话,对着直播间的粉丝们说:“家人们,你们看,这幅画,你们能欣赏得来吗?反正我是看不懂啦。”

直播间里,弹幕飞快地滚动。

“什么鬼?我家的墙纸都比这好看。”

“艺术家的世界我们不懂。”

“Kiki别看了,快去下一个地方打卡吧,这地方太无聊了。”

邵博看着弹幕,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专家的口吻,指着我的画说:

“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技术含量。不就是拿颜料乱甩吗?我闭着眼睛都比她画得好。”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整个展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邵博身上。

还有我。

周然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她捏紧拳头,就要冲过去。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然后,我放下手里的杯子,整理了一下裙角。

脸上挂着微笑,一步一步,朝着邵令博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