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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交离婚协议那天,司承光出了车祸,醒来后记忆回到了最爱陆听听的那一年。
十八岁的司承光,满心满眼都是她,是个缠着她一夜七次的撒娇精;
二十八岁的司承光,心里早已住进别人,是女秘书一个电话就能从她床上叫走的司大总裁。
他们相恋十年,结婚七年。
为了这一纸离婚协议,他们互相折磨了整整三年。
如今好不容易进入了三十天离婚冷静期,陆听听不想再出现任何意外,更不想让司承光有任何借口撤销离婚协议。
所以,当司承光拔掉针头,小狗似的扑到她怀里时。
她只是轻轻将他推远了一点,温声细语,却对离婚一事绝口不提。
“乖,医生说你的记忆停在了十八岁,但身体没有大碍。挂完点滴我们就回家吧。”
司承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少年人才有的直白与热切:“一起回家?所以听听,你现在是我老婆吗?”
陆听听脸上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嗯。现在还是。”
护士进来换药时,司承光的手一直拉着陆听听的衣角,喋喋不休的问着他们结婚后的过往。
陆听听由他拉着,随口敷衍,不怎么想搭理他。
出院前,医生特意交代:“多去以前你们常去的地方看看,或者多接触对你们重要的人。这些**,有助于恢复记忆。”
陆听听点了点头,没太大反应。
她觉得,想起来也许更好。
那样的话,司承光为了他那个放在心尖上的情人,只会更坚决地要和她离婚。
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司承光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客厅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损坏的家具和物品散落得到处都是。
司承光捡起地上的合影,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听听,家里......这是遭贼了吗?”
陆听听平静地脱下外套,面不改色地撒谎:“是我砸的,因为我的狂躁症还没好。”
司承光愣住了,随即眼中漫上浓烈的心疼,紧紧抱住她。
“没关系的,听听。”他急切地说,“东西坏了我们再买,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听听任由他抱着,身体有些僵硬。
她低头,看着照片上十八岁司承光那毫无阴霾的笑容。
十八岁的司承光,曾是她的救赎。
她被醉酒的父亲暴打,是他不顾一切护着他;
她被重男轻女的母亲卖掉换彩礼,是他放弃高考带她远走他乡;
最穷的时候,她买不起药,被狂躁症折磨得痛苦不堪,是他一遍遍告诉她——
“听听,你不是疯子”,“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听听,我们会有自己的家”......
是他用那样滚烫的爱意和耐心,一点点将她从那个绝望的深渊里拽了出来。
可事实上呢?
这满屋的狼藉,哪里是什么狂躁症发作的现场。
而是三天前,他们为了离婚财产分割,像两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互相攻击、对骂,疯狂砸东西泄愤留下的战场。
二十八岁的司承光,早已忘记了她曾陪他创业,曾为了帮他拿下单子,喝酒喝到胃出血。
他的心里早已住进了年轻漂亮的女秘书。
离婚时,更是恨不得让她净身出户,好把他的一切都留给他的情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陆听听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穿着一身精致的职业套装的林浅夏。
“陆听听!你又把承光怎么了?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林浅夏语气焦急,司承光头上的纱布后,声音立刻拔高,“他的头怎么了?是不是你又发疯把他弄伤了!”
说着,她就挤进门朝司承光扑了过去。
司承光立刻躲开了她的触碰,站到了陆听听身后,眼神充满戒备。
“你谁啊?怎么跟我老婆说话的呢!”
林浅夏难以置信:“承光?我是浅夏啊!我怀了你的宝宝!你说过今天和她离婚就会娶我的!”
“你胡说什么!”司承光厌恶地打断她,“我怎么可能出轨!”
眼见林浅夏还要纠缠,他直接扬声喊道:“来人!”
两名保镖应声出现在门口。
司承光指着林浅夏,语气冰冷:“把这个疯女人拖出去!她擅闯民宅,骚扰我妻子,直接送去警察局关起来!”
保镖有些犹豫地看着他:“您......确定吗?司总。林**可是您心间上的人——”
“我管她是什么!”司承光语气强硬地打断,“立刻拖走!”
林浅夏慌了,她挣扎尖叫着:“承光!你不能这么对我!陆听听!你这个**,肯定是你在背后挑拨离间——”
声音渐渐远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听听,你相信我!我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司承光急切地解释。
“她没有胡说。”陆听听看着他,神色平静,“司承光,你确实出轨了。这位林浅夏**,就是你的情人。”
司承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遭雷击。
一些混乱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击他的脑海,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
他忍不住扶住了额头,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
但门口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混乱过后令人心慌的寂静。
陆听听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毕竟她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
“我不去!”司承光立刻反驳。
陆听听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朝楼上走去。
司承光连忙跟上,拽住她的衣角,声音低了下来:“听听......你刚才说,我们之前......在准备离婚?”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是我提的吗?”
陆听听脚步未停,声音从前面淡淡传来:“没有,你没提过。”
听到这个答案,司承光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
随即语气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点委屈。
“那就好!我绝不会跟你离婚的!”
“听听,我那么爱你,我怎么可能会出轨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过。”
陆听听终于停下脚步。
好好过?
她在心里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