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迟迟终有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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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胸腔慢慢被无形挤压到窒息,多次的经验告诉她,她又要死了。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可以复生的秘密。

“来人,将大**拖进东宫。”看她想走,沈知勉立刻指挥家丁摁住她,就往东宫里面拖,力道大得恨不得拧断她的胳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被东宫的侍卫赶走,沈清辞此刻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她挣扎不过,被几个壮家丁拖着,眼看就要迈进东宫的门槛时,她突然出声:“太子殿下,我有话对你说。”

萧胤辰俯身凑过去,却在听到沈清辞吐出三个字时,怔了一下,随即暴怒,一把将她从高台上甩了下去。

沈清辞以肘击地,护住了自己的头,胳膊传来剧痛,两条胳膊好似被摔碎了一般。

“滚!别让孤再看见你。”东宫大门紧闭,很快就传来拜天地的喜庆声。

沈知勉错愕地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太子,不顾沈清辞的伤痛,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和太子说什么了?”

沈清辞苍白的脸颊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猜?”她曾是萧胤辰最亲密的爱人,最信任的伙伴,自然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之前为着沈知勉的前途,她受尽屈辱不肯撕破脸皮,如今这个软肋也不存在了。

沈知勉气愤地骑马离去,好似根本不知道沈清辞此刻已经身受重伤。

沈清辞费力的攥着那支冰凉的银簪,一步一步,走在没有尽头的长街上。两条摔碎的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妆容已花,凤冠早已不知所踪,乌黑的青丝杂乱地贴在脑后。

她身上的嫁衣红得刺眼,雨声裹挟着议论从四面八方袭来,挥之不去。

“大婚当天被退婚,身子定是不干净了......”布庄前的妇人乜斜着眼。

“太子侧妃都敢拒,这等忤逆女子,怕是给商人作妾都没人要!”茶楼上的书生高声论调,一句话就判了女子的一生。

“伶牙俐齿,抛头露面,太子不娶她做正妻太对了。”曾与她讨价还价的掌柜,此刻笑得轻蔑又了然。

“沈家清誉扫地喽......她父亲官声、弟弟前程,怕都要毁在这不孝女手里。”

每一句,都在她身上烙下不同的罪名,又汇成同一个审判——

此女不贞、不驯、不静、不孝,活该被贬妻为妾。

身上所有的痛汇聚成一点,向着心口猛烈地冲击,虚空中全是碎裂的声音。

她悄然闪身进入一个院子,这是她提前为自己准备好复生的地方。锁好院门,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

她像截被抽了脊骨的旧绸缎瘫在门槛上,眼神虚浮地数着树上的柿子。一颗,两颗,三颗......不过才死五次,竟已能平静地面对死亡。

她想起第一次死亡的经历。

那时她也只有八岁,贵妃赐的玫瑰酥,她抢在萧胤辰之前抓起就咬。

甜味在舌面炸开的瞬间,剧痛便从喉管烧了下去。

她用一条命,换他出了冷宫。可那种五脏六腑活生生烧成灰烬、又冷却成虚无的感觉,曾让她夜夜无法安眠。

萧胤辰夜夜抱着她,用体温暖着她,哼着歌谣哄着她,告诉她永远不会离开她。

她叹了一口气,眼睛花了,怎么也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