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七年的大雪,坟墓般的纪念日墙上的欧式复古挂钟,指针机械而冰冷地划过,
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凌晨两点一刻。
许笙坐在餐桌前,身姿僵硬得像一座雕塑。她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裙,
是顾延州曾经随口夸过一句“温婉”的款式,为此她买了整个系列。她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
即便在无人欣赏的深夜,也维持着顾太太该有的体面。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
全都是顾延州爱吃的。糖醋小排、清蒸鲈鱼、还有那道工序繁杂的佛跳墙,
她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准备,每一道食材都精挑细选,每一步烹饪都倾注了心血。
中间放着一个精致的黑森林蛋糕,上面插着数字“7”的蜡烛,烛泪已经流干,
凝固在蛋糕表面,像一道道干涸的泪痕。菜早就凉透了,油脂凝固在盘子边缘,
泛着令人反胃的冷光。窗外,是七年来最大的一场雪。狂风裹挟着雪花狠狠拍打着落地窗,
发出呜呜的怒吼,仿佛在嘲笑屋里这个女人的愚蠢。七年了。
许笙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个蛋糕上。二十二岁那年,她不顾一切地嫁给了顾延州。
那时候的顾延州还不是如今呼风唤雨的商业巨鳄,只是顾家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子。
她陪着他创业,陪着他住地下室,陪着他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她为了他,
放弃了巴黎美术学院的offer,折断了自己的翅膀,心甘情愿做他背后的女人,
洗手作羹汤。她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以为,只要她足够温柔,足够顺从,
足够爱他,总有一天能捂热他那颗冷硬的心。可是今天,她突然明白,石头就是石头,
永远不会变成暖玉。玄关处终于传来了指纹解锁的“滴”声。许笙原本黯淡如死灰的眸子,
下意识地亮了一瞬,那是七年来养成的条件反射。但那点光亮在看到顾延州的那一刻,
迅速熄灭,化作了更深的绝望。顾延州带着一身的寒气和酒气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手工定制大衣,肩头还落着未融化的雪花,显得风尘仆仆。
他并没有看餐厅一眼,仿佛那里坐着的人和一桌子菜都是空气。他一边烦躁地扯开领带,
一边往楼上走,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不耐烦:“公司有急事,回来晚了。
你怎么还没睡?”许笙坐在阴影里,没有动。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又像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顾延州,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吗?”顾延州脚步一顿,
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在极力回想,
最后却只是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敷衍:“许笙,别闹了。我很累。
如果是为了买包或者首饰,明天让助理把卡给你,没有上限,随你刷。”那一刻,
许笙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清脆,决绝,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原来在他心里,她的等待,
她的心意,都可以用钱来打发。“顾延州。”许笙站起身,她的腿因为坐得太久而有些麻木,
但她站得很直,目光第一次如此平静地直视着这个男人,“你身上,有林婉月的香水味。
”顾延州眼神骤冷,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婉月刚回国,出了点车祸,
我去医院看了看她。许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善妒?像个市井泼妇。”“多疑?
”许笙笑了,眼泪却毫无预兆地砸在手背上,滚烫,“你为了她的车祸,挂断了我三个电话。
你说你在开会,你说你忙,原来是忙着去照顾你的白月光。顾延州,你知道吗?今天下午,
我也在医院。”顾延州不耐烦地打断,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又怎么了?
感冒发烧这种小事也要拿来比?婉月那是车祸!许笙,你能不能懂点事?”“懂事?
”许笙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和痛苦强行压下。
她从身后的椅子上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茶几上。“顾延州,
我们离婚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别墅里激起了回音。
顾延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他拿起那份文件,
连看都没看一眼,修长的手指捏住纸张边缘,直接撕成了两半。
“嘶啦——”纸张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随手一扬,
纸屑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砸在许笙的脸上,身上。“许笙,欲擒故纵玩一次就够了。
离了顾家,你连生存都成问题。别拿这种事威胁我,在这个家里,只有我说了算。
”顾延州捏起许笙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乖乖做你的顾太太,别惹我生气。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甩开她的脸,转身上楼,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把这里收拾干净,
我不想明天早上看到这些垃圾。”许笙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那桌凉透的菜,
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终于明白,这七年的婚姻,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没有哭,
也没有闹。她只是默默蹲下身,将撕碎的协议书一片片捡起来,连同自己那颗破碎的心,
一起埋葬。次日清晨,顾延州下楼时,餐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他习惯性地坐在餐桌前,
等着许笙递上温热的牛奶和熨烫平整的领带。可等了五分钟,空无一人。“许笙?
”他皱眉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无人应答。
别墅里静得可怕。他起身走到茶几旁,那里放着重新打印好、已经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旁边放着一枚摘下的素圈婚戒,那是当年他们结婚时,他随手买的,不值什么钱,
许笙却视若珍宝地戴了七年。戒指旁边压着一张便签,字迹娟秀却有力,
透着一股决绝:“顾延州,我不爱你了。昨晚的垃圾我已经清理了,包括你在内。
”第二章:迟来的真相,空荡的画室顾延州捏着那张便签,指关节泛白。
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一种被所有物背叛的愤怒。“许笙,你竟敢……”他拿出手机,
拨打许笙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
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狂怒。他给助理打电话,声音阴沉得可怕:“停掉许笙所有的副卡。
查她的消费记录,查她的出行信息。我倒要看看,她能在外面硬气几天。
”他笃定许笙离不开他。她是孤儿,没有背景,没有工作经验,大学毕业就嫁给了他,
成了被他圈养的金丝雀。这七年,她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离开顾家这棵大树,
她连生存都成问题。他等着她走投无路,哭着回来求他。然而,三天过去了,许笙没有回来。
她的卡没有任何消费记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周过去了,许笙依然杳无音信。
顾延州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公司的高管们战战兢兢,每天开会都像是在渡劫,
谁都不敢触霉头。就连林婉月打来的电话,也被他不耐烦地挂断了几次。第十天,
顾延州应酬喝多了,胃病发作。他踉跄着回到家,倒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喊:“许笙,药。
”回应他的只有满室的清冷和死寂。那种被抛弃的恐慌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袭上心头。
他强忍着胃部的绞痛,跌跌撞撞地起身去找药箱。他在书房的抽屉里翻找,
却意外翻到了一叠厚厚的病历单。时间是……一周前。也就是七周年纪念日那天。
他颤抖着手翻开,目光定格在诊断结果那一栏:胃癌早期,建议立即手术。
顾延州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冷汗涔涔而下。那天她说她也在医院,原来不是感冒,
不是无病**,不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而是……“怎么会……”他喃喃自语,
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许笙那么年轻,平时看起来那么健康,怎么会得胃癌?是不是弄错了?
对,一定是弄错了!他发疯一样冲出书房,
冲向二楼走廊尽头那间许笙一直上锁的客房——那是她的画室。以前他从不屑进去,
觉得那是她打发时间的无聊消遣,甚至觉得她整天画画是不务正业。“砰!
”门被他一脚踹开。满屋的画作让他震在原地,如遭雷击。画室的墙上,地上,画架上,
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而每一幅画的主角,都是他。他在书房工作的侧脸,
专注而冷峻;他在花园小憩的背影,疲惫而放松;他皱眉的样子,他偶尔露出的微笑,
他生病时脆弱的模样……她用画笔记录了他这七年的点点滴滴,
每一笔都藏着她深沉而卑微的爱意。而在画室的角落,堆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是早已过期的巴黎美术学院录取通知书,
还有各种国内外绘画大赛的获奖证书和奖杯。原来,她曾经是那样才华横溢,那样光芒万丈。
是为了他,她才折断了自己的翅膀,甘愿困在这座名为婚姻的牢笼里。
画板上有一幅未完成的画,画的是七年前的大雪天。那天他难得早回家,
看到她在院子里堆雪人,手冻得通红。他随手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
那是他七年来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画的旁边,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字迹有些潦草,
似乎是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顾先生,我把青春和才华都献祭给了爱情,可我忘了,
神不爱世人,你也不爱我。”顾延州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他给助理打电话,
声音嘶哑得可怕,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恐惧:“查!给我查许笙在哪里!
把全市所有的医院都翻一遍!我要知道她的确诊记录,她的手术安排,她的一切!
”半小时后,助理颤巍巍地回复:“顾总,夫人……不,许**在三天前已经飞往法国了。
她在国内的户口已经注销,手术……是在法国做的。
她的主刀医生是全球顶尖的胃癌专家Lance教授。”“她把那个七周年的蛋糕,
连同你们的结婚照,一起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顾总,许**这次……是玩真的。
”助理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顾延州。他颓然跌坐在画室的地板上,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确诊单,指甲嵌入肉里。七年来,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照顾,
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为了所谓的“白月光”林婉月的一点擦伤就抛下她。
而她在确诊癌症的那天晚上,还在家里等他过纪念日,给他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许笙……”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念起来,竟是这般剜心蚀骨的痛。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满脸,他蜷缩在地板上,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发出压抑的呜咽。
第三章:三年后,她光芒万丈三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顾延州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手段更加雷厉风行。他像是为了麻痹自己,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顾氏集团的版图扩大了一倍,成为了商界无人敢惹的存在。
但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人。连林婉月几次示好,都被他冷冷地挡了回去。
他像是突然开了窍,看清了林婉月的虚荣和做作,也看清了自己的愚蠢。
他保留着许笙的画室,每天都要进去待一会儿。他学着她的样子,拿起画笔,
试图画出她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画不出她眼里的光。“顾总,这次的中法艺术交流展,
对方指名要您亲自出席。”助理递上行程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
“听说那位神秘的华裔画家‘Sheng’也会到场。她的画作这两年在国际上声名鹊起,
一画难求。”顾延州听到“Sheng”这个名字,手指微微一颤,
随即恢复了冷漠:“知道了。”巴黎,卢浮宫旁的艺术中心,灯火辉煌,名流云集。
顾延州一身黑色高定西装,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手里端着香槟,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对周围的恭维和搭讪视若无睹。直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