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站在果园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又腐败的气息。完了。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脚下的土地,是他辞掉城里九九六的工作,赌上全部身家换来的希望。现在,
这希望正在腐烂。阳光毒辣,炙烤着满树的果实。一颗颗本应鲜红欲滴的车厘子,
在枝头泛着不祥的暗紫色,有些甚至已经渗出了浑浊的汁水。一周前,它们还是林峰的骄傲。
他从大城市回到这个偏僻的山村,接手了父母操劳半生的果园,引进了新品种,学了新技术,
伺候得比祖宗都精贵。长势喜人。挂果率惊人。谈好的收购商看了都直咂嘴,当场拍板,
给出了一个让他激动到失眠的价格。然而,三天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反常高温,
让一切都变了。车厘子熟得太快,快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收购商的电话打来了,
语气却冷得像冰。“小林啊,你这批果子熟得太集中了,我这边的渠道一下子吃不下这么多。
”林峰的心一沉。“王哥,合同上不是都说好了吗?您看……”“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不耐烦,“现在市场就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我最多……最多按原计划收你三成,价格嘛,得降两成。”三成?降价两成?
林-峰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这果园里挂着的,是几十万的投入,是他未来几年的全部指望。
只收三成,剩下的七成怎么办?车厘子不等人,摘下来最多放三天。高温下,
挂在树上烂得更快!“王哥,你这不地道!我们签了合同的!”“年轻人,别那么冲动。
商业上的事,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这是在帮你,不然你一斤都卖不出去!
”“嘟……嘟……嘟……”对方挂了电话。林峰傻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白纸黑字的合同,怎么说变就变?父亲佝偻着背走过来,
捡起一颗掉在地上的烂果,捏了捏,浑浊的汁水从指缝里流出。
“完了……今年的心血……”老人家的声音沙哑。母亲站在不远处,偷偷抹着眼泪。
林-峰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开始疯狂地联系其他水果贩子,一个个地打电话,把价格一降再降。
得到的回复却惊人的一致。“量太大了,吃不下。”“你那边的路不好走,运出来成本太高。
”“最近市场上货多,你这个价没优势。”直到一个相熟的叔叔点醒他。“小峰,
你得罪王胖子了吧?这一片的渠道都在他手里攥着,他不点头,谁敢收你的果子?
”林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满脸堆笑的王哥,就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他不是吃不下,
他是故意要压死自己。就因为自己上次没有答应给他塞“辛苦费”?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以为种田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凭力气吃饭。现在才明白,
这里的“规则”,比写字楼里的PPT和KPI,要野蛮得多,也致命得多。夜幕降临。
果园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果子腐烂发酵的气味,越来越浓,像一张无形的大网,
要把他活活闷死。他站在果园中央,看着那些正在迅速失去价值的果实。每一颗,
都像父母的一滴汗,像他自己的一滴血。就这么……烂在地里?不。绝不!林峰掏出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他点开了一个联系人。李四。
村里唯一一个还在做水果收购的“二道贩子”,以心黑手狠出名。这是他最后的选择。
哪怕是被吸血,也比眼睁睁看着一切化为乌有强。电话通了。“喂,四哥吗?我是林峰,
我那片果园的车厘子,你……有兴趣来看看吗?”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小林啊,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呢。”2李四来得很快,开着一辆半旧不新的皮卡,停在果园入口,
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他跳下车,人长得精瘦,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透着一股算计的光。“哎呀,小林,你这果园搞得是真不错啊!”李四嘴上夸着,
眼睛却瞟向那些已经开始发黑的果子,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一下。林峰的父亲迎上去,
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四……四哥来了,快,屋里坐。”“不了不了,先看货。
”李四摆摆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生意嘛,货最重要。”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果园,
身后跟着两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吊儿郎当的,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挑衅。林峰跟在后面,
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知道,今天是一场鸿门宴。李四走到一棵树下,随手摘下一串车厘子,
都没看,直接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啧啧,可惜了。”他摇着头,满脸“惋惜”。
“这天儿太热,熟过了头,水分都流失了,不甜了。”他又摘下一颗,捏了捏,
果皮上立马出现一个凹陷。“太软了,根本经不起运输,拉到市场就成一滩烂泥了。
”他每说一句,林峰父母的脸色就白一分。林峰的心也跟着沉一分。这些话,
就像一把把小刀子,精准地扎在他最痛的地方。明明前几天,
这些果子还是人见人夸的顶级货。李四在果园里转了一大圈,
把林峰精心培育的果子贬得一文不值。什么“品相不好”、“大小不均”、“有烂果”。
最后,他回到林峰面前,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小林啊,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
我帮你处理掉。”“这个数。”一块钱一斤。林峰的脑袋“嗡”的一声,血气直往上涌。
市场价三十多,王胖子压价到十五,他都觉得是奇耻大辱。李四,竟然只给一块钱!
这哪里是收购?这分明是抢劫!“李四!你别太过分!”林峰气得浑身发抖。“过分?
”李四掏了掏耳朵,笑了,笑得极其刺眼,“小林,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他指了指满园的车厘子。“这些东西,在我眼里,
跟垃圾没什么区别。我出一块钱收,是给你面子,帮你减少点损失。”“不然,再过两天,
你连这一块钱都拿不到,还得自己花钱请人把这些烂东西清理掉,不然明年这地都得废了!
”他身后的黄毛青年跟着起哄。“就是,四哥心善,不然谁管你死活!”“一块钱不错了,
白送我们都嫌麻烦!”林峰的父亲拉了拉他的衣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林峰看着父亲那张布满皱纹、写满恳求的脸,心如刀割。他知道,父亲是怕了。
怕他冲动之下,连这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四哥,
一块钱太低了,成本都不够……”“成本?”李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成本,
关我屁事?做生意有赚有赔,今年算你倒霉咯。”他拍了拍林峰的肩膀,
一副“我教你做人”的口吻。“年轻人,别太天真,社会不是你家开的。”“这样吧,
”他装作大发慈悲地想了想,“我再给你加五毛。一块五,不能再多了。”“你卖,
我现在就叫人来摘。不卖,我立马走人。你自己看着办。”一块五。从几十万的期望,
跌到这侮辱性的数字。林-峰感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正被李四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他看着李四那张得意的脸,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但他不能。他身后,
是父母一辈子的心血和养老的指望。卖,是割肉放血,苟延残喘。不卖,是万劫不复,
血本无归。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在煎熬中流逝。李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他笃定林峰会屈服。在这片土地上,他就是规则。林峰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许久。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卖。”李四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这个愣头青还敢说“不”。“行。”李四收起笑容,脸色阴沉下来。“有骨气。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些烂果子变成钱。”他转身,对着两个黄毛一挥手。“我们走!
”“别后悔,小林。过了今天,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李四都不会再看你这些垃圾一眼!
”皮卡车发出一声咆哮,卷起一阵尘土,扬长而去。果园里,只剩下林峰一家三口。
还有满园的绝望。母亲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父亲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峰啊,你太冲动了……一块五,好歹能回点本啊……”林峰没有说话。
他看着李四消失的方向,眼睛里像是燃着一团火。后悔?他不会后悔。如果今天他答应了,
那他这辈子都只能跪在李四这种人面前讨生活。他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满园即将腐烂的车厘子,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窒息。
他茫然地掏出手机,无意识地划动着屏幕。屏幕上,一个美食博主正在直播,
镜头里是城市里光鲜亮丽的甜品店,一块小小的车厘子蛋糕,标价88元。
底下评论区一片热闹。“哇,看起来好好吃,就是太贵了!”“今年的车厘子怎么这么贵啊,
都快吃不起了!”“想实现车厘子自由怎么就这么难?”林峰看着这些评论,
又看了看自己满园即将烂掉的果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里。一道闪电,
猛地劈开他混乱的思绪。凭什么?凭什么城里人喊着贵吃不起,
我们果农却要眼睁睁看着果子烂在地里?中间的环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个疯狂的念头,
在他心里破土而出。如果……如果没有中间商呢?如果我能直接把这些车厘子,
卖给那些喊着“贵”的城里人呢?3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直接卖给消费者!怎么卖?林峰的目光再次落到手机屏幕上。直播。
现在最火的不就是直播带货吗?他之前在大城市的公司,也接触过一些MCN机构,
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死马当活马医。
他立刻把想法告诉了父母。父亲听完,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太不靠谱了!
咱们祖祖辈輩都是跟土地打交道,哪懂那些城里人玩的东西?”母亲也忧心忡忡。“峰啊,
咱别折腾了,万一……万一又赔了咋办?”“爸,妈,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能赔的?
”林峰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不折腾,就是眼睁睁看着它们烂掉。折腾一下,
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他知道父母的担忧。但他更知道,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
看着儿子眼里的决绝,两位老人沉默了。他们知道,这个家现在只能靠他了。说干就干。
林-峰找出了自己以前拍vlog用的手机支架和补光灯,虽然设备简陋,但总比没有强。
他把直播地点选在了果园里。背景,就是那一片片挂满“危机”的樱桃树。
他要让所有看到直播的人,都感受到他的处境。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镜头,
按下了直播开始键。直播间的标题,他想了很久,最后打上了几个字:【果农的求助,
百万斤车厘子两天后将全部腐烂!】简单,粗暴,直击痛点。刚开播,直播间里空无一人。
林峰心里有些紧张,手心全是汗。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屏幕,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从辞职回乡的梦想,到精心培育的喜悦,再到遭遇高温和毁约的绝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但情感是真实的。因为每一个字,都是他正在经历的切肤之痛。“我不知道商业规则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爸妈辛苦了一辈子,不能就这么血本无归。”“这些车厘子,都是我们的心血。
它们熟透了,非常甜,但它们等不了了。”他拿起一串车厘子,凑到镜头前。“大家看,
品相绝对没有问题。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它们烂在地里。
”“我不知道直播应该怎么卖货,我也不懂什么话术。我只给大家最真实的价格。
”“在城里卖三十多一斤的车厘子,在我这里,十五块钱一斤,五斤起拍,
我用最快的速度给大家发出去!”慢慢地,直播间开始进来零星几个人。
“主播是真实的果农吗?”“十五块?这么便宜?不会是骗子吧?”质疑声不少。
林峰没有辩解,他直接拿起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每一颗都像我吃的这颗一样甜。如果不甜,我双倍退款!”他的身后,
父母也在默默地帮忙,将刚摘下的车厘z子一颗颗仔细筛选,装进泡沫箱里。那佝偻的背影,
那布满老茧的双手,比任何话术都更有说服力。直播间的人数,开始缓慢地增加。十个,
五十个,一百个……终于,第一个订单出现了。【用户‘爱吃水果的小仙女’下单一份。
】林峰看到后台的提示,激动得差点喊出来。“感谢!感谢这位‘小仙女’的支持!
我马上给您打包发货!”就像一个开关被打开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订单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虽然都是一单两单的小订单,但对林峰来说,
这已经是天大的希望。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主播,你那是什么地方啊?
快递能到吗?”“是啊,五斤十五块是便宜,但运费要二十多,比果子都贵了!
”“时效能保证吗?寄到我这里都烂了吧?”运费!时效!这两个词像两盆冷水,
瞬间浇灭了林峰一半的热情。他所在的村子太偏僻,只有一家快递网点,价格死贵,
速度还慢。他查了一下,发往大部分城市的运费,都快赶上果子本身的钱了。这样一来,
他那“十五块一斤”的低价优势,荡然无存。直播间里,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气,
开始因为运费问题而犹豫。下单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林峰的心,又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他总不能自己贴运费吧?那他卖得越多,亏得越多。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
一个同村的老人路过果园,看到他在捣鼓直播,好奇地停下了脚步。是村里的张叔。
张叔看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林-峰的困境。他叹了口气,对林峰说:“小峰,你这样卖,
是卖不掉多少的。车厘子金贵,最怕的就是耽搁。”林峰苦笑:“张叔,我也没办法了。
”张叔抽着旱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决定。“村西头那个废弃的食品厂,
你还记得吗?”林峰一愣。“记得,不是早就倒闭了吗?”“厂子是倒了,
”张叔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但是里面的那个大冷库,当年花了血本建的,
还好着呢!”冷库!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林峰脑中炸响。如果……如果能用那个冷库,
他的车厘子就能多保存一段时间!他就有了和快递公司谈判的资本,
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寻找销路!林峰的眼睛瞬间亮了。“张叔!那冷库能用吗?钥匙在谁那?
”张叔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能用是能用,就是……钥匙在村长手里。
”村长?林峰心里咯噔一下。村长,是李四的大舅子。4去村长家的一路上,
林峰的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这事儿肯定不顺利。李四昨天才在他这里吃了瘪,
今天他这个外甥就想从他大舅子手里拿到好处?简直是痴人说梦。但再难,也得去试。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破局之法。村长家是村里最气派的二层小楼,
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跟村里其他的景致格格不入。林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村长媳妇,看到是林峰,脸上没什么表情。“找谁?”“婶儿,我找村长,
有点事想跟他商量。”“进来吧,在里屋呢。”林峰走进客厅,村长正翘着二郎腿,
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眼皮都没抬一下。“村长。”林峰恭敬地叫了一声。
村长“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林峰搓了搓手,开门见山:“村长,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村西头那个废弃食品厂的冷库,能不能……借我用一下?”话音刚落,
村长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放在了桌上。他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林峰。“冷库?
”他慢悠悠地说,“那个都废弃多少年了,电线都老化了,不安全。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又是这套说辞。林峰心里发沉,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村长您放心,
我会找专业的电工来检查线路,保证安全。使用产生的电费,我也一分不少地交。
”“这不是钱的事。”村长摆摆手,官腔十足,“这是安全问题,是原则问题。
村里的集体财产,不能随随便便就让私人用,这不合规矩。”规矩。又是规矩。
林峰算是看明白了,李四的规矩是“钱”,村长的规矩是“程序”。说白了,就是不想借。
“村长,我果园的情况您也知道,几十万斤车厘子就快烂在地里了。
这冷库是现在唯一的希望,您就行行好,帮帮忙。”林-峰的语气近乎恳求。村长端起茶杯,
吹了吹浮沫,不紧不慢地说:“小林啊,不是我不帮你。村里的事,得按流程走。
你想用冷库,可以啊,先打个申请报告,然后我们开个村委会,大家研究研究,讨论通过了,
再上报到镇里审批……”一套流程说下来,又臭又长。等他审批下来,
林峰的车厘子早就化成一滩水了。这就是**裸的刁难。林峰知道,
这背后肯定是李四在搞鬼。他不想让自己的车厘子有任何活路。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起,
但他死死地压着。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准备好的红包,
悄悄地推到村长手边的茶几上。“村长,您看,天热,
您也辛苦了……”村长的眼角扫了一眼那个红包,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没有碰那个红包,反而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哎!小林,你这是干什么?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怎么能搞这一套!”他声音大得,
连在院子里的村长媳妇都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林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这是……被当众羞辱了。村长是在杀鸡儆猴,告诉所有人,也告诉他背后的李四,
他站的是哪一边。“我告诉你,这个冷库,谁来都借不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村长下了最后通牒。林峰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路,又被堵死了。从村长家出来,
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果园里,
直播的手机还架在那里。直播间里的人数已经掉到了个位数,稀稀拉拉的几条弹幕飘过。
“主播人呢?怎么不说话了?”“不等了不等了,运费太贵,走了。”绝望。
铺天盖地的绝望再次将他淹没。他一**坐在地上,看着满园的红色,只觉得刺眼。
难道真的……天要亡我?他拿起手机,准备关掉直播。就在这时,一条新的弹幕跳了出来,
字很大,很醒目。【你们当地没有做社区团购的团长吗?找他们合作啊!】社区团购?团长?
林峰一愣。这是什么东西?他常年在工地和公司,对这些新兴的购物模式一知半解。
他立刻在直播间里问了一句:“大哥,什么是社区团购?
”那个ID叫【电商老炮】的用户很快回复了。【就是一个人在一个小区里建群,
把邻居都拉进来。然后你把货发给这个‘团长’,团长在群里卖,大家在小区门口自提。
这样你只需要付一笔到小区的运费,成本不就下来了吗?】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峰的眼睛猛地亮了。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化零为整!把发给无数个散客的昂贵运费,
变成只发给一个“团长”的单笔运费!这样一来,平摊到每个人头上的运-费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