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眼中的惊惧不再掩饰,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晚宁,你……你在胡说什么?”他的声音干涩,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三年前,先帝病重,国库空虚,边关告急。是我的母亲,大长公主,拿出了沈家百年积累的财富,以一人之力,填满了空虚的国库,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江山。
也是在那时,母亲向新帝,也就是我的皇兄,求了一道恩旨。
她将沈家遍布天下的商号、田产、金矿,尽数作为我的嫁妆。但这些,只有一道凭证,那就是我贴身佩戴的一枚凤纹玉佩。
见玉佩如见我母,沈家所有掌柜,只认玉佩不认人。
而萧玄,彼时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探花郎。他空有才学和抱负,却无处施展。
是我母亲看中了他,认为他是一支潜力股,才有了我和他的这桩婚事。
他娶了我,便等于拥有了整个沈家的财力作为后盾。
这三年,他凭借沈家商号提供的源源不断的资金,在朝中铺路搭桥,收买人心,从一个翰林院编修,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了如今权倾朝野的户部尚书,风光无两。
所有人都说,我沈晚宁有眼光,嫁了一个好夫婿。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
我用我的嫁妆,赌他的前程。
如今看来,我赌赢了,也赌输了。
他确实成了人中龙凤,却也忘了,是谁让他一步登天。
“驸马,公主累了,您就别惹公主生气了。”柳如烟柔柔弱弱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走到萧玄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自责:“都是如烟不好,如烟不该来的。我……我还是**坊司去吧,我不想因为我,让公主和驸马生分了……”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好一出以退为进。
萧玄的注意力果然被她吸引了过去,他眼中的慌乱瞬间被心疼取代。
“胡说什么!”他将柳如烟揽入怀中,厉声呵斥,“你哪儿也不许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说完,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警告的眼神看着我:“沈晚宁,我再说一遍,如烟会留下。你若识大体,就安安分分地当你的公主。若你非要闹,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威胁我?
他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为了那可笑的“夫妻情分”,委曲求全?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啊。”我点点头,看着他怀里的柳如烟,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妹妹这么喜欢这里,那就住下吧。只是……府里的开销,向来是我在管。如今多了一个人,还是驸马的心上人,总不能亏待了。”
萧玄一愣,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转向一旁吓得噤若寒蝉的管家,淡淡地吩咐道:“王管家,从今日起,将府里所有的开支用度,减半。”
“什么?”萧玄和管家同时惊呼出声。
“公主,这……这万万不可啊!”管家一脸为难,“府里上下几百口人,本来的用度就刚刚好,再减半,恐怕……恐怕连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了。”
“那就裁人。”我眼皮都没抬一下,“府里养了那么多闲人,也该清一清了。至于这位柳姑娘……”
我的视线,落在了柳如烟那身看似素净,实则用料考究的云锦长裙上。
“既然是从教坊司出来的,想必也吃过苦,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以后,柳姑娘的衣食住行,就按照府里二等丫鬟的份例来吧。”
“沈晚宁,你敢!”萧玄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柳如烟的脸色更是精彩,青一阵白一阵,那双含情目里,淬满了怨毒。
我迎上萧玄的怒火,笑得云淡风轻:“我有什么不敢的?这驸马府,如今还是我当家。我的嫁妆,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驸马若是有意见,大可以自己掏钱养你的心上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转身,回了我的院子。
我知道,这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萧玄的脸上。
他萧玄,官居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却是个空架子。他的俸禄,连维持他自己的体面都勉强,更别提养活这一整个驸马府。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挥金如土,习惯了用我的钱来为他铺路。
现在,我要断了他的财路。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沈家商号的支持,他这个权倾朝野的驸马,还能风光多久。
他想让我妥协?
做梦。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