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乔殷曾以为，这世上没人值得霍显铮动容。

她跟了他七年，从腥风血雨的地下暗场到只手遮天的商业帝国。

她是他手里最锋利，也最听话的那把刀。

直到他手下来了个实习生——

苏软软。

她一进来就误将项目核心机密当做普通文件群发给了所有对手公司。

查到源头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按建立帮派以来的规矩，泄密者死。

手下把枪递上来时，霍显铮却只抬手抹掉苏软软脸上的泪：

“下不为例。”

一句话，事情便揭过了。

自那以后，苏软软地犯错便成了惯例。

她记错交易时间，乔殷就得带人连夜跨越几座城市去截货；

她搞砸了谈判，乔殷就得去对方地盘上低声下气地重新谈判；

她弄丢了随身物品，乔殷甚至需要为她潜入竞争对手的私人宴会，取回一枚无关紧要的耳饰。

每次乔殷带着伤回来复命，霍显铮会亲自给她处理伤口。

酒精擦过皮开肉绽的肩背时，他语调很淡：

“她是苏家的千金，未来对我们有用，你多担待。”

那一点点亲手处理伤口的温度，让乔殷咽下了所有血沫。

直到最后一次。

集团拿下耗时三年的大项目，乔殷养母亲自下厨做庆功宴。

隔天苏软软在社交平台发了九张**照，背景全方位、清晰地拍到了乔殷养母家的全貌。

配文是“庆功宴结束啦，见到乔殷姐的妈妈了，她好温柔。”

当晚偏远小镇的养母家便遭了火灾。

她接到消息赶回去时，只来得及从废墟里刨出一具焦黑的躯体。

仇家的子弹，也在这时对准了她的心脏。

“砰！”

生命最后的嗡鸣里，耳机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是苏软软惊慌地啜泣：“都怪我发照片呜呜......乔殷姐她不会怪我吧......”

接着是霍显铮冰冷、没有波澜的嗓音：

“是乔殷技不如人，在暴露后没有及时转移家属。”

“失败品落得这个下场是活该，与你无关。”

她终于明白。

原来她七年来的舍生忘死，到最后只成为了一件需要时锋利、瑕疵时便可放弃的工具。

而他偶尔施舍的那点好，不过是使用趁手工具后，顺手为之的保养。

一旦不再锋利，便成了他口中的“失败品”。

乔殷的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

下一秒，乔殷惊醒过来，浑身被冷汗浸透，濒死的剧痛还残留在胸腔。

掌心下的心口完好无损，唯有急促的心跳在提醒她：

她重生了。

乔殷深吸一口气，抓起手机，日期刺入眼底。

正好是执行最凶险的跨国任务前一个月。

乔殷没有任何犹豫，拨出加密电话：

“我需要假死药，一个月之内务必送到我手上。”

对方应下，刚挂断电话，房门就被推开，是霍显铮。

男人立在门边，黑色衬衫领口微敞，姿态挺拔从容，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

晨光落在他身上，却化不开那身生人勿近的寒意。

这张脸，乔殷曾仰望了七年，却在最后将她打入地狱。

她迅速垂眼，指尖掐进掌心，用刺痛压下所有翻涌。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霍显铮开口，语气一如往常的冷峻：

“帮派季度考核，你是评审之一。”

“是。”乔殷应声，敛去所有波澜。

基地训练场，熟悉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乔殷目光复杂的扫过四周。

上一世，她在这里流过太多汗和血。

从最初的小队员到后来的首席，这个场地见证了她七年里几乎每一次提升与拼杀。

后来苏软软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来得越来越少，来了也只是沉默地完成自己的训练，然后离开。

乔殷怅然，径直走向靶场，路过曾经过命的老队友也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几位评审正分散在不同区域，给队员们做最后的指导。

就在这时，苏软软推门进来，径直走向场边正在听手下汇报的霍显铮。

“显铮哥哥，我也想练射击。”

霍显铮抬手止住手下的话，走向固定靶位，取了一把枪。

他直接站到苏软软身后，手臂环过她，手把手带她握枪瞄准。

旁边乔殷新带的年轻队员压低声音对她说：

“殷姐，这教学规格可真够高的，直接就是霍老大亲自指导。”

乔殷步子未停，“做好自己的事。”

接着她走到一边自己的射击位，戴好护具，装弹，上膛，瞄准。

砰！砰！砰！

子弹连续钉入靶心，稳定得近乎机械。

苏软软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握着枪。

枪口随着她转身，突然有意无意地对准了乔殷的方向。

“我好像会了一点，你看是不是这样......”

她脸上带着天真好奇的笑，食指却压向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