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他没再来，我也没去找他。

宫里都在传，太子为了那个江南孤女，斥责了沈家**。

我听着，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皇后娘娘大概听了风声，特意办了赏荷宴，请了各家**，也请了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告诉所有人，我沈知锦，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我去了。打扮得体，该笑的时候笑。

萧景湛也来了。他坐在上首，苏月柔坐在他下手位置，依旧是一身素衣。

我没看他。他也没看我。

直到苏月柔微微侧身，去接宫女递上的茶。

她头上那支步摇，晃了一下。

就那一下，我全身的血都凉了。

赤金点翠，凤凰衔珠的样式。那凤凰的眼睛，是两颗罕见的血翡。

“凤求凰”。

萧景湛母族的传家宝。

他亲口跟我说过，这是他母妃留给他，将来要大婚之日，亲手为太子妃簪上的。

他说，“阿锦，这‘凤求凰’，我只给你一人。”

现在，它插在苏月柔的发间。

随着她低头，那凤凰的翅膀轻轻颤动，像是在嘲笑我。

我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

脑子里嗡嗡响。

十五岁及笄礼那天，他送我一块玉佩。羊脂白玉，刻着并蒂莲。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手给我系上。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那么认真。

“阿锦，见此玉，如见我。”

“我萧景湛此生，唯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时候，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信。

现在，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信物，还挂在我腰间。

那“只给我一人”的凤求凰，却在另一个女人头上。

我猛地站起来。

“臣女有些不胜酒力，出去透透气。”

我几乎是逃出水榭。

走到外面荷花池边，扶着栏杆，才觉得能喘上气。

“阿锦！”

他追来了。

我没回头。

他站到我身后，有点喘。“你怎么了？”

我看着池子里的荷花，没说话。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

“月柔她......前几日被几个**妹嘲笑穿戴寒酸。

回来偷偷哭了一场。我看着不忍......

那支步摇，只是暂借她戴两天，撑撑场面。”

暂借？撑场面？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他。

他眼神有点躲闪。

我笑了。笑出声。

“殿下说笑了。”我说，“您的东西，自然想给谁戴，就给谁戴。不必向我解释。”

我转身就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很用力。

“知锦！”他声音带着一种我没听过的急躁。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变得......变得这么不通情理？”

不通情理？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怪我？怪我变得不通情理？

因为我没笑着看他把他母妃留给我的东西，戴在别的女人头上？

因为我没在他为了别人跳下水骂我时，像个泼妇破口大骂？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但比不上心里那股凉。

我用力，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的手。

“殿下说得对。”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出我没什么表情的脸。

“是臣女僭越了。”

“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手僵在半空。

我没再看他，转身走了。这次，他没再追上来。

我走得很慢，但一步没停。

走到拐角，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有点愣神。

苏月柔悄悄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殿下，”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沈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他好像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