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

丞相府夜宴，我本不想去。

我娘把请柬塞我手里。“最后一次。”她说。

我懂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

沈砚舟坐在主位旁边，看到我，眼神亮了一下。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

酒过三巡，楚月娆站起来。

“伯父伯母，”她声音清脆，“月娆献丑，舞剑助兴。”

她换了一身利落的红衣，手持未开刃的宝剑。

鼓点起，她随乐而动，剑光霍霍，身姿飒爽，满堂喝彩。

我看向沈砚舟。

他看着她，眼睛里有光。

那种光，我太熟悉了。

很多年前，也是宫宴。

我被点名弹琴，紧张，手抖。

他在台下，偷偷对我比口型。

“别怕。”

我定了心神，弹了一曲《凤求凰》。

先帝夸我，说卫家女儿才情好。

他在下面，笑得比谁都开心，好像被夸的是他。

散席后，他拉着我跑。“清辞，你弹得真好！”

他眼睛亮得像是装了星星。

“以后只弹给我听，好不好？”

掌声把我拉回来。

楚月娆收了剑，微微气喘，脸颊泛红。

她看向沈砚舟，眼睛弯弯。

沈砚舟带头鼓掌，很用力。

满堂宾客都在夸。

“楚**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沈公子好福气啊！”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有点辣，呛得喉咙疼。

头开始晕，我起身，想去外面透透气。

丫鬟想跟，我摆手。“我自己走走。”

相府花园很大，我沿着回廊慢慢走，冷风一吹，更晕了。

看见前面有个厢房亮着灯，像是给客人休息用的。

我推门进去，脚步顿住。

榻上躺着个人，是沈砚舟。

他闭着眼，脸色潮红，呼吸很重，衣服领口扯开了。

楚月娆背对着门，坐在榻边。

她的手，正在解他的腰带。

我全身的血好像冻住了。

沈砚舟忽然动了动，迷迷糊糊抓住楚月娆的手。

他声音哑得厉害，含混不清。

“别走......”

楚月娆身子一僵，随即软下来，俯身靠近他。

“砚舟哥哥，我不走。”

她抬头，看到了门口的我。

她没动，也没慌。

嘴角慢慢勾起来，露出一个笑。

明晃晃的。

她看着我，手轻轻拍着沈砚舟的背，声音柔得能滴出水。

“睡吧，砚舟哥哥，我在这儿陪你......

那年在我家军营外，你喝醉了拉着我的手说......

说可以再陪我五年......所以才......”

她目光炬炬。

“故意更改星象结果......拖延婚期。”

我往后退了一步。

地板发出轻微的声音。

已经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楚月娆的笑容更大了。

我转身，轻轻带上门。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回到宴席，我娘看我脸色不对。“怎么了？”

“没事，”我说，“有点累，想回去了。”

马车晃着，**着车壁，闭上眼。

脑子里是沈砚舟抓住楚月娆手的样子。

是他那句“别走”，是楚月娆那个笑。

心口那片地方，空荡荡的。风吹过去，嗖嗖的冷。

果然，不是星象不合。

第二天早上，我娘来我房里。

“清辞，”她看着我，“太子那边......”

“好。”我说。

我娘愣了。“你说什么？”

“我说，好。”

我放下梳子，看着双眼如枯井的自己。

“太子的婚约，我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