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是咸鱼,殿下你耳聋吗?

开灯 护眼     字体:

全文阅读>>

3.

云荔就是这么个性子。

爱好和平,没有大追求,

可一旦被人欺负到头上,她也绝不会退让半分,

撒泼谁不会?

她不信古时候的人能比她一个现代人会耍赖皮。

午后,宫里来的嬷嬷进了她的院子。

脑袋上顶着三本书站在烈日下时,云荔才有了即将进宫的实感。

满脑子开始飘飞各种各样的问题。

皇帝长什么样?风度翩翩还是大腹便便?

后宫争斗激烈么?咸鱼能否有小小的容身之所?

听说当朝中宫高悬,摄政王把持朝政。

大小事务陛下点头不算,得摄政王批准才能实行。

所以,丞相之女入宫为妃,也是摄政王准许的?

万一云崇岭和摄政王有什么恩怨,云荔岂不是成了最倒霉的那颗棋子?

越想越心慌,嬷嬷一声“可以了”,她才想起自己头上顶着三本书。

还好以前被爸**着上过形体课。

要不是实在没有舞蹈天赋,她大概不会成为一个画家,而是会在剧院舞台上跳优雅的芭蕾。

嬷嬷看她脸颊通红,一时皱眉,将人带至檐下歇息。

“二**如此不重视自己的皮相,若面容丑陋吓到陛下,你是要掉脑袋的!”

云荔:?不是你让我站太阳下的么。

军训一样,我还没抱怨呢!!

毕竟是宫里的人,云荔有分寸,没有和她顶嘴。

学了礼仪后,嬷嬷摔下一本女则就离开了。

云荔看她举止粗鄙,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能教别人礼仪。

往后三日,嬷嬷都会在午后出现。

阳春告诉她,那嬷嬷每天来荔院之前都会先去找云夫人问安。

想必,云夫人费劲了心思想出这个口恶气。

谁料云荔平常懒懒散散一个人,认真起来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嬷嬷有时看她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时,不由得想起多年前曾见过的那位琴师。

先帝为了那女子寻遍四海,最终竟然一无所获。

眼前女子,连神态样貌都和她有几分相似。

许是她记错了。

-

吉日初六,云荔换上宫中华服,从相府乘坐轿撵入宫。

临行伤怀,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亲自道别。

非要说特别不舍的,大概是醉仙居的烧鹅。

唉,也不知道在宫里能不能吃好。

身不由己的命运,在撞破皇宫门那刻起,飘忽至谁也无法拿捏的位置。

云崇岭不能,甚至,皇帝都不能。

轿子从喧嚣的闹市,逐渐行进至无人敢喧哗的宫门前。

这里的风声都和别处不一样,风被挤压在高窄宫墙里,发出啸鸣一般的声音。

这真是吉日吗?

云荔抓紧自己的手,尽量不自己吓自己。

轿子在宫廊里转了一个又一个弯,前几个她还能记住,拐到后面干脆放弃。

整座皇宫静悄悄的,除了脚步和风声,听不到第三种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下。

帘子被人掀起,有宫女低声说:“娘娘,请下轿。”

她扶着宫女的手,小步走着。

只能看到地面是一尘不染的石头,到门前,便是奢华的白玉阶。

她坐下后,宫女们纷纷离开。

全程没有多交代一个字,云荔有点摸不着头脑。

先前以为是云雅入宫,陛下册封的位分为九嫔之一修仪。

云崇岭上朝述明,云雅高热起红疹,恐惊和陛下,方才无奈让二女儿入宫。

对云荔不着边际一番夸赞后,陛下连降两级为美人,兴致缺缺喊了退朝。

不着边际到什么程度呢?

到她以为云荔作为楼氏女儿,应当会修习琴艺。

实则她根本五音不全,呕哑嘲哳难为听。

到时陛下怪罪,云荔还容易背上欺君罪名。

云荔坐在床上,轻微松动着身上筋骨。动作不敢太大,生怕被人瞧见,说她失礼。

此时此刻,一张红盖头之外,与她床榻正对着的一把交椅上,有人已经盯了她许久。

那人目光冷冽,尽是阴狠审视。

她忽然小声开口:“阳春,白雪,你们在吗?”

裴仰羡给门口小太监一个眼色,将颤颤巍巍的两个小宫女送进去。

阳春白雪大气不敢喘,更不敢直视交椅上男人一眼。

“云美人,奴婢在……”

云荔一下就听出不对劲,“阳春,你的声音为何在发抖?”

“奴婢没有……美人听错了。”

她的手即刻要掀开盖头,被旁边白雪用力制住。

“美人,未到吉时,您不可擅自掀盖头。如今是在宫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云荔微偏了下头,重复了她的最后一句。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

思索须臾,云荔起身,“屋里有其他人。”

阳春吓得就差伸手把她按回去,偏偏身后的太监把她拉开,任由云荔一点点从床榻往前摸索。

裴仰羡看着一身嫁衣的女人慢慢靠近,身侧近侍缓缓拔出长剑。

她的手,还差毫厘就要碰到交椅上的人。

近侍挥剑要斩了她的手,阳春低叫了声,裴仰羡悠悠抬手,让身侧人后退。

云荔指尖碰到了他脖颈的一瞬间,她立刻后撤半步。

“你是何人!”

腕上的佛珠有些大,她得用手指扣住,才能防止佛珠脱落。

裴仰羡屏退众人,饶有兴趣地回答她的问题:“裴仰羡。”

云荔听后,朝他行礼。

盖头从始至终遮挡着她的视线。

“殿下在此,可是有什么话要嘱咐妾身?”

裴仰羡看她镇定从容,门外她的两个宫女腿都软了。

越是这般,他越觉得有趣。

原本是想来看看云崇岭有没有遗漏什么破绽,现下,他改变主意了。

裴仰羡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轻轻敲着椅子把手。

“本王想让你杀一个人,你敢么?”

云荔听到刀拔出鞘的声音,把什么“妾身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杀人”之类的话通通咽回腹里。

她有一个预感。

裴仰羡只会给她一句话的机会。

云荔跪下,“敢。”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冰凉的刀刃还是贴上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如若那人权势滔天,位高权重呢?”

云荔回答:“只求殿下庇护。”

裴仰羡的刀停留在她脖子上,脉搏跳动得那么快,一下一下撞着他的冷刃。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裴仰羡捏着她下巴送进一粒黑丸。

也是在那时,她的盖头被掀落在地。

眼前站着一个比她高两个头的男人,肤色冷白,看着不太健康。

一双眼狭长阴冷,没有温度可言。

这样的人,竟然放了她一条生路。

“今夜,记得与他喝合卺酒。”裴仰羡慢条斯理弯身从地上捡起那张红布,动作轻柔体贴地给她重新盖好。

冰冷的指尖碾过刚才刀刃紧抵的地方,男人声平低柔,“若陛下问起,美人当如何回答?”

云荔疼得咬紧唇,意识到他不会松手,才抖着声说:

“自戕未遂……”

“很好。“

身前人拂袖离开,空气中徒增几分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