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沟笔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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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迹斑斑的铁皮罐头积着厚灰,半根变质的淀粉肠散发着廉价香精味,

报刊亭里的蓝光映着林晚晚苍白的脸——三千字鬼故事换三十块稿费,

是她勉强活下去的底气。陈锐的踹门声打破沉寂,肥胖的身影挤满狭小空间,

九一分成的**合同、粗暴的勒索,成了她逃不开的枷锁。当报刊亭被砸得支离破碎,

病历成了要挟的利器,那个笑容温和的文学名家陆承寰,竟藏着窃取才华的龌龊。

她以笔为刃,借“神话杯”赘婿文埋下伏笔,用尖锐文字剖开行业乱象,

引来匿名巨额打赏的呼应,也触碰到伪善面具下的惊怒。威逼利诱接踵而至,

毁灭与逃离的选项摆在眼前,她却偏要站在聚光灯下,以黑板为战场,

用粉笔字撕开“神”的伪装。数据流滚动间,真相**曝光,舆论博弈背后,

是小人物对尊严的坚守,是文字对黑暗的反抗。这场以笔为矛的较量里,

她能否刺破层层阴霾,找回属于自己的文学微光?第一章烟烧到最后一口,灼烧感刺过喉咙,

我将烟蒂摁灭在锈迹斑斑的铁皮罐头里,罐底积着厚厚的烟灰,

里面躺着的半根淀粉肠早已变质,硬挺的肠衣裹着廉价香精味,在闷热空气里弥漫。

电脑蓝光灼得眼睛发疼,六个小时的伏案,三千字鬼故事只换来三十块稿费,

刚够买一包便宜烟和五根淀粉肠,凑活撑过这个月已是万幸。

报刊亭的塑料帘子突然被粗鲁掀开,傍晚的风卷着劣质香水混着汗臭的气味涌进来,

我浑身一紧,知道是陈锐来了。他肥胖的身躯挤进来,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逼仄,

进门便踢翻角落的空矿泉水瓶,瓶子叮叮当当滚得满地都是。“哟,还活着呢?

”他咧开黄牙,目光扫过电脑屏幕,又贪婪盯住桌上刚拆封的烟,

嗤笑道:“又写这些阴沟里的货色?也就配在老鼠洞里流传。”我没抬头,

指尖敲完最后一个句号,保存文档关机,屏幕的光亮缓缓暗去。他凑近过来,

汗味呼吸喷在颈间令人作呕,压低声音逼问:“钱呢?刚才明明听见你手机收款了,别装死。

”我推开他,伸手去拿那半根淀粉肠,窗外的大黄狗正摇着尾巴凑来,舌头耷拉着直哈气。

陈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骨头被捏得生疼,我闻到他指甲缝里的污垢味。

“林晚晚,你聋了?”他另一只手从裤兜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重重拍在键盘上。

“把这个签了。”他命令道,”以后你给我当**,写点能赚钱的。

”“总比你这些垃圾文字强。”纸上密密麻麻印着条款,《**合作协议》五个字格外刺眼。

下面的分成比例写着他九我一,这人真是敢写。我用力抽回手,当着他的面,

慢慢把淀粉肠撕成细条。一条条喂给窗外的狗,狗吃得急,湿漉漉的舌头舔过我的手指。

陈锐的脸色彻底沉下去,额角青筋暴起。“**什么意思?我在跟你说话!

”他又去抓那盒刚拆封的烟,动作粗暴得差点掀翻桌子。“这钱你今天必须给我拿出来!

”我看着他那双抓烟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关节粗大。我把剩下的淀粉肠全扔出去,

狗跳起来接住,尾巴摇得更欢了。“你看什么看?”陈锐被我的目光盯得发毛,

声音拔得得更高。"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我,

这世上还有谁愿意要你?"我弯腰从一堆废纸下面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还带着刚转账的余温。三十块整,上面沾着不知哪来的油渍。我默默递给他。他一把抢过去,

吐口唾沫在指尖,仔细数了两遍。然后塞进裤兜,拍了拍。"早这么懂事不完了?

"他又把合同往我面前推了推,"赶紧签了。""晚上之前给我交一篇赘婿文,要爽,

要打脸,明白吗?"我看着窗外,狗已经吃完,正趴着舔爪子。夕阳完全落下去了,

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我拿起那份合同,纸质粗糙得割手,印刷的字迹都晕开了。

我慢慢把它撕开,从正中间撕成两半,再对折撕成四半。碎片被扔进那个锈铁皮罐头,

和烟灰混在一起。陈锐先是愣住,随即整张脸因暴怒而扭曲。"**找死!

"他抬手想扇我耳光。我猛地抬头,直直看进他眼睛深处。我始终没有开口,

他就那么举着手,僵在半空。他骂了句极脏的话,收回手用力指着我。"行,林晚晚,

你有种。你给我等着。"他猛地转身撞开塑料帘子,脚步声重重远去。风还在不停灌进来,

我蹲下身,把滚远的瓶子一个个捡回来。仔细摆好,一个摞一个,叠成整齐的塔状。

狗在窗外轻轻叫了一声,我伸手摸摸它的脑袋,毛糙糙的触感。我坐回椅子,重新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的光依然让眼睛不适。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朝着这个方向越来越近。我看向窗户,玻璃映出我苍白的脸,

还有窗外那个摇摇欲坠的报刊亭招牌。招牌右下角,一道新的裂纹正在悄悄蔓延。

第二章脚步声在巷口停住。我听见陈锐粗哑的嗓门,还有另外两个男人的声音。

塑料帘子被整个扯下来,刺耳的撕裂声。三个黑影堵在门口,遮住了最后一点光线。

陈锐先跨进来。他手里拎着根铁管,在掌心一下下敲着。另外两个是生面孔,膀大腰圆,

胳膊上纹着青色的图案。“最后一次机会。”陈锐用铁管指了指电脑,“签合同,

还是我帮你签?”我没动。手指在键盘下面摸索,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边角。U盘。

里面存着三年来的所有稿子,我管它们叫“实验记录”。陈锐失去耐心。铁管挥下来,

砸在电脑屏幕上。液晶屏爆开蛛网状的裂痕,碎片溅到我手背上。一阵刺痛。

另外两个人开始动手。其中一个掀翻了放杂志的铁架,花花绿绿的刊物撒了一地。

另一个用脚踹存放烟的玻璃柜,玻璃哗啦啦碎成渣子。我扑向电脑,想拔下U盘。

陈锐的铁管抢先一步捅在主机箱上。电源线被扯断,主机重重摔在地上。

那个男人弯腰捡起主机,夹在腋下。“还给我。”我说。声音干涩。陈锐咧嘴笑,露出黄牙。

他凑近我,铁管抵住我下巴。“还你?你拿什么还?”他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不是清高吗?

不是会写吗?我让你写!”铁管转向,狠狠砸在书架上。纸张飞扬起来,像一场仓促的雪。

我蹲下身,手臂护住头。碎玻璃和木屑落在背上,很轻。他们砸了十分钟。

直到这个四平米的空间里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报刊亭的骨架露出来,锈蚀的铁条扭曲着。

风直接灌进来,带着夜深的凉意。陈锐最后踢了一脚倒地的招牌,转头看我。“忘了说,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抖开,“你那些‘浮生若梦’的黑历史,

还有安定医院的病历,我都复印了不少。”他把纸揉成一团,扔在我脸上。“大作家,

等着上新闻吧。”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脚步声消失在巷子尽头。我慢慢站起来。

月光照进来,给满地狼藉镀上一层冰冷的蓝色。我踩过碎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印刷品油墨、碎木和灰尘混合的怪异气味。我开始翻找。动作很慢,

扒开倒下的书架,挪开变形的铁皮。我不像是在找幸存的东西,更像在清理考古现场。

手指拂过纸页的残片,上面还留着半句诗,或者一个未完成的故事梗概。

在一个被踩扁的纸箱下面,我找到半包压扁的烟。烟卷都断了。我捡起一根,叼在嘴上,

没有点火。继续翻。在一堆湿漉漉的、被撕烂的杂志内页里,

我的手指触到一张稍厚的铜版纸。抽出来,是一张撕破的宣传单。只剩下大半张,

边缘参差不齐。宣传单印刷精美,即使破了,也能看出原本的光泽。

上面是一个文学大赛的广告,“神话杯”三个烫金大字只剩下一半。正中间是评委合影,

站在C位的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笑容温和。他的脸完好无损。照片下面印着名字:陆承寰。

风吹动我手里的破纸,哗啦响。我捏着这张破纸,看着上面那个笑容得体的男人。

巷子深处传来野猫打架的尖叫声,凄厉地划破夜空。我把嘴里断掉的烟拿下来,一点点捻碎。

烟草末从指缝漏下去,落在陆承寰微笑的脸上。第三章天快亮的时候,

我听见脚步声又回来了。只有一个人。陈锐踢开挡路的碎木板,站在废墟边缘。

他手里没拿铁管,换成了一个文件夹。晨曦照在他油腻的脸上,他看起来有些得意。

“想通了没?”他用鞋尖拨弄着地上一个压扁的烟盒,“没地方住,没电脑写,

你还能撑几天?”我没抬头,继续把还能用的稿纸一张张抹平。

手指被碎玻璃划破的口子渗出血,在纸张边缘留下淡淡的锈色。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

是那份**合同,崭新的一份。签了它。”他把合同递过来,还有一支笔。“给我当**,

至少饿不死。”我放下稿纸,接过合同。纸张很白,在朦胧的晨光里有些刺眼。

我翻到最后一页,直接看向分成条款。还是他九我一。“不行。”我说。陈锐愣了一下,

随即冷笑:“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讨价还价?”我把合同递还给他。“奖金,我要三成。

”他像是没听清,眼睛瞪着我。“你说什么?”“神话杯。

”我指了指地上那张被我踩过的宣传单碎片,陆承寰的名字半隐在污渍里。“你去报名,

用你的名字。我写。奖金,我要三成。”陈锐的表情从错愕变成怀疑,

最后变成一种贪婪的审视。他蹲下来,凑近我,压低声音:“你玩什么花样?

”“我需要钱修屋顶。”我指了指报刊亭破漏的顶棚,“你需要钱。而且,用你的名字得奖,

你不就是真正的‘作家’了?”他盯着我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陷阱。我任由他看。

风卷着地上的纸屑打转。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参差的黄牙。“四六。我六你四。”“三七。

不行就算了。”我收回目光,继续整理地上的稿纸。“你可以继续去告发‘浮生若梦’,

让大家看看你逼一个‘疯子’替你写枪稿。”沉默了几分钟。只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操!

”他低骂一句,一把抢过合同,用笔在分成比例上狠狠划掉原来的数字,写下“三七分成”。

笔尖几乎戳破纸张。“签!”他把合同拍在我面前。我拿起笔,

在乙方签名处写下“林晚晚”三个字。字迹稳定。他抢过合同,仔细检查签名,

然后把合同塞进文件夹。“下周一前,交第一篇稿子。赘婿题材,要爽文!”他站起身,

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别耍我,林晚晚。不然下次来的就不止三个人了。”他转身走了,

脚步声带着点轻快。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低头从一堆碎纸里找出那张残破的宣传单。

陆承寰的照片已经被踩得模糊,但名字还在。我把宣传单折好,塞进兜里。

窗台上的大黄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我拿起那半截断掉的粉笔,

在唯一还算平整的一块木板上写下两个字:赘婿。粉笔灰簌簌落下。

第四章网吧的烟味和泡面味混在一起。我坐在最角落的机子,

屏幕上是“神话杯”的投稿界面。作者名:陈锐。文档打开着。标题是《赘婿的逆袭》。

光标在段首闪烁。陈锐的要求很简单:爽,打脸,让读者觉得痛快。他站在我椅子后面,

看着屏幕。“快点写。别磨蹭。”我开始打字。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移动。

主角是个受尽白眼的赘婿,岳母刻薄,妻子冷漠。标准开局。写到岳母出场。陈锐凑近看。

“对,就这么写,让这老娘们使劲欺负主角。”我敲下岳母的名字:赵淑芬。陈锐没反应。

他不知道这是陆承寰母亲的本名,一个从未在公开场合出现、只在小圈子里流传的名字。

故事继续。赘婿被当众羞辱,情节老套。但我在设计打脸桥段时,用了点不一样的逻辑。

岳母指责赘婿偷了传家宝,而赘婿的反击方式,是公开分析传家宝的鉴定证书存在逻辑漏洞。

这个桥段的底层逻辑,和陆承寰成名作《青瓷》里,主角揭露古董造假的关键情节一模一样。

只是我把鉴宝变成了鉴证书,把高雅的艺术品变成了庸俗的传家宝。陈锐看得直拍大腿。

“好!这样打脸才爽!继续!”我写完第一章,正好卡在赘婿准备反击的悬念处。字数三千。

完全符合赘婿文的套路。“行了,投稿吧。”陈锐催促。我移动鼠标,

光标悬在“提交”按钮上。评论区已经出现几条留言,

是陆承寰粉丝惯用的语气:“又是套路文?”“陈锐?没听过,买的号吧?”我点了提交。

页面显示投稿成功。作品ID生成:ZC0073。陈锐抢过鼠标,刷新页面,

看着作者名处“陈锐”两个字,咧嘴笑了。“老子也是作家了。”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说明天来看数据。我关掉投稿页面,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陆承寰母亲”。搜索结果很少,

没有任何照片。但在一个早年文学论坛的八卦帖里,有人用缩写提到了“ZSF”这个名字。

窗外天色暗下来。屏幕的光映着我的脸。我重新打开《赘婿的逆袭》的页面。

阅读数缓慢跳动:23。收藏:1。评论又多了一条,

来自用户“文学卫士”:“垃圾代笔文,坐等淘汰。”我移动鼠标,点开打赏界面。

最便宜的礼物是1块钱的“加油”。光标在付款确认框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开。我关掉网页,

清空浏览器历史。起身时,眼角瞥见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距离初赛截止,还有23小时。

第五章初赛结果公布前二十四小时。《赘婿的逆袭》排在榜单末尾。数据很难看。

阅读数卡在512,收藏17。评论区的“代笔”指控已经刷到第三页。

陈锐昨天来砸过一次键盘,骂我废物。我坐在网吧老位置,屏幕光照亮半张脸。窗外下着雨,

雨水顺着肮脏的玻璃往下流。刷新页面。又多了一条新评论,

来自用户“正义读者”:“这种垃圾能过初赛,神话杯可以改名叫笑话杯了。”我不回复,

不辩解。只是看着。上午十点整。打赏区突然跳动了一下。

一个匿名账号打赏了10000点,换算成现金是一千元。

留言只有五个字:“恭迎我神回归?”紧接着,第二个匿名打赏,同样是10000点。

同样的留言:“恭迎我神回归?”第三个。第四个。打赏榜被迅速刷屏。清一色的匿名用户,

清一色的万元打赏,清一色的那句留言。评论区安静了。那些刷“代笔”的账号停止了发言。

原本垫底的作品,瞬间冲上打赏榜第一。金色的“打赏冠军”标志出现在作品封面旁边。

陈锐冲进网吧时,头发被雨淋得湿透。他冲到屏幕前,眼睛瞪得极大,手指着打赏数字发抖。

“这……这怎么回事?”我不说话,看着打赏记录还在增加。已经突破十万点。“你找的托?

”陈锐抓住我胳膊,力气很大,“你哪来的钱?”我甩开他的手。“不是我。”“那是谁?

谁他妈会给这种文章打赏十万块?”他声音嘶哑,既兴奋又恐惧。打赏还在继续。

留言区出现新的匿名留言,这次更短,只有两个标点:“?”紧接着又是一个万元打赏,

留言是另一个标点:“!”陈锐盯着那些符号,脸色发白。“这不对劲……这他妈是暗号?

”我关掉打赏页面,打开初赛晋级名单。《赘婿的逆袭》赫然在列,排在最后一名,

刚好压线晋级。复赛通知弹出来,标题是“AI评分系统说明”。复赛第一轮,

AI评分系统上线。我的《赘婿的逆袭》排在最末。屏幕上,

AI评语用红色字体标出:“情节缺乏创新性,人物塑造扁平,

建议参考范文《豪门逆袭》学习。”陈锐把烟头按在网吧桌子上,烫出一个黑印。

“你又搞什么鬼?老子花钱让你来丢人的?”我没理他,点开那篇《豪门逆袭》。标准爽文,

套路和我的文章如出一辙,但评分是满分。第二轮更新截止前两小时。我新建章节,

标题空着。复制《豪门逆袭》的开头段落。粘贴。再粘贴。重复十次。整整十页,

完全相同的文字。在章节末尾的“作者说”里,我打字:“实验样本X-1。

来源:AI推荐范文。重复次数:10。结论:系统正在高效生产文学垃圾。”点击发布。

陈锐凑过来看,瞳孔骤缩。“你疯了?这算什么更新!”“AI要的套路。”我说。

半小时后,章节审核通过。评论区炸了。“作者被盗号了?”“这操作……是在嘲讽AI?

”“牛逼!直接骑脸输出!”AI系统照常运行。

对新章节的评分延迟了十分钟才出来——一个鲜红的零分。评语框显示乱码。

陈锐的手机开始狂响。他接起来,脸色越来越白。“……什么?组委会要调查?

……说我们扰乱比赛?”他猛地把手机摔在键盘上,抓住我衣领。“**想害死我!

”我看着他暴怒的脸,

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新通知:“您关注的作者‘陆承寰’已发布新文章《论文学的底线》。

”“陈锐代笔”的热搜下面,突然冒出更刺眼的新词条。

陈锐淫秽作品#**黑历史#点进去,是几张截图。模糊的网页界面,

上面列着一排文章标题。《论垃圾桶的消化功能》《地下室手记》《蛞蝓的第七夜》。

这些是我三年前用化名在地下网站换饭钱的文字。标题惊悚,内容其实再正常不过。

但截图只截了标题。营销号的文案用加粗字体写着:“起底**陈锐不堪过往,

专写变态色情短文。”评论区不堪入目。有人要求封杀,有人开始人肉“陈锐”的真实信息。

陈锐冲进网吧时,额头全是汗。他一把将我拽到角落,手机屏幕几乎怼到我脸上。

“这他妈是你写的东西?”他声音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我看着那些标题,没说话。

“陆承寰搞的……一定是他!”陈锐猛地抓住自己头发,“完了,

这次彻底完了……”他突然松开手,眼神变得尖锐。“不对。还有办法。”他拿出自己手机,

开始飞快地打电话。“李记者吗?对,我是陈锐。我要开个发布会,

澄清代笔和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对,下午三点,就在蓝海酒店。”挂掉电话,他盯着我,

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只能这样了。总得有人背锅。

”他从钱包夹层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边缘已经磨损。展开,是一张诊断书的碎片,

只能看清“林晚晚”的名字和“偏执型人格障碍”几个字。“你那个疯病,现在能救我的命。

”他把纸片在我眼前晃了晃,“发布会上,

我会说一切都是我那个有精神问题的前女友林晚晚搞的鬼。她嫉妒我,故意陷害我。

”他把诊断书碎片小心收好,整理了一下衣领。“你最好别露面。否则……”他没说完,

转身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继续打电话联系媒体。我站在原地,

网吧劣质的香薰味混着烟味钻进鼻子。墙上的电视屏幕正在预热下午的新闻发布会,

字幕滚动着:“**陈锐即将现身,承诺给出‘惊人真相’。”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四小时。第六章距离陈锐的新闻发布会还有三小时。

我换了一家更偏僻的网吧,空气里是更浓的霉味。新注册的账号,名字:标本**师。

点开发布新文章。标题:《论道德的标价》。我开始写。不解释,不澄清。

写一个虚构的拍卖行。拍卖师站在台上,锤子在手。第一件拍品,是道德楷模的贞洁牌坊。

牌坊木质,刷着金漆,边角有磨损。台下坐着一位富豪,手里举着牌子,号码是66。

他的钱刚洗白,需要这个牌坊装点门面。道德楷模本人坐在角落,低着头。

他需要钱给儿子还赌债。牌坊起拍价五十万。富豪直接加价到一百万。接着拍卖助人事迹。

媒体报道的剪报,受助者的感谢信,摆放在玻璃柜中。起拍价三十万。善行一件件被拍走。

善人低着头,一次次举手应价。最后压轴的,是“年度道德先锋”的奖杯。水晶材质,

折射着吊灯的光。富豪志在必得。道德楷模突然抬头,第一次举手。他喊价两百万。

声音嘶哑。富豪冷笑,加价到两百五十万。会场安静。拍卖师举锤。道德楷模再次举手,

这次他抵押了自己的祖坟。我写完最后一句。通篇没有提陈锐,没有提陆承寰,

没有提我自己。只有一场虚构的拍卖。点击发布。文章出现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文学论坛,

瞬间沉底。我关掉网页,清空浏览记录。窗外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

回到临时落脚的小旅馆,打开电视。本地新闻台正在直播发布会的现场布置。

陈锐的巨幅海报已经挂起,标题是“真相与清白”。我调小音量,拿出手机。

论坛APP的消息图标安静地躺着,没有红点。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

消息图标突然跳出一个红色的“1”。小旅馆的窗帘拉着一半,漏进一道灰色的光。

电视屏幕上是蓝海酒店门口的直播画面,记者们已经架起长枪短炮。

陈锐的发布会半小时后开始。我坐在床沿,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那个文学论坛的界面。

《论道德的标价》下面,显示阅读数:7。评论数:0。帖子沉在很下面。窗外开始下雨,

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声响。我刷新了一下页面。阅读数跳到9。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文章像扔进深潭的石子,连水花都看不见。电视里,主持人正在预热,

语气兴奋地重复着“代笔”、“淫秽作品”、“精神问题”这些关键词。

陈锐的巨幅海报在背景板上来回切换。我又一次刷新。阅读数:11。然后,

屏幕突然卡住了。论坛的界面凝固在那里,阅读数的位置变成一串乱码。接着,

整个页面被金色的特效覆盖。一个巨大的打赏动画弹出来,占据整个屏幕。

打赏金额:1000000论坛币。换算成现金,是一万元。打赏者的ID是空白,

显示为“匿名用户”。留言区空空如也。动画特效还没完全消失,

第二个打赏动画紧跟着炸开。同样的金额,同样的匿名。这次有一条简短的留言,

只有两个字:“继续。”第三个打赏接踵而至。金额翻倍,两百万论坛币。

留言依然是两个字:“锋利。”电视里,发布会似乎出了点小状况,

主持人在耳麦里听着什么,表情有点困惑。我坐直身体,手指快速刷新页面。

打赏记录像疯了一样滚动。一个个匿名账号,金额从五十万到两百万不等。

留言区开始出现零星的词句:“手术刀。”“标本。”“解剖。”这些词毫无逻辑地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