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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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载了一个叫"永久静音"的APP,卖家承诺绝对有效。从根源解决问题。我安装后,

手机终于不再响了。三天后,警察找上门,说骚扰我的前男友一家全死了。

陈警官帮我检查手机,说这就是普通的拦截软件,帮我报案追回被骗的钱。当晚,

那个被标记为"前男友"的号码,又打了进来。1手机又震了。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李浩然。这是今天第二十七个未接电话。

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不是不想挂,是挂了也没用,他会继续打,

一直打,打到我接为止。「周念。」组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压不住的烦躁。

我慌忙把手机扣在桌上,屏幕朝下,震动声却像敲鼓一样闷响。

「私人电话能不能下班再处理?」组长皱着眉,

目光扫过我桌上那堆改了三遍还没过审的设计稿,「你这个月的KPI,自己心里有数吧?」

「对不起,我马上改。」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手机还在震,换了个号码——李母。

屏幕上那两个字像烫手的烙铁,我飞快地按掉,塞进抽屉里。震动声隔着木板传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像有人在敲棺材板。从分手那天起,我的手机就没安静过。

下班铃响的时候,我特意等了半小时才离开。六点半,天还没完全黑,

公司门口的路灯刚亮起来,橘黄色的光晕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浩然。

他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塑料包装纸在风里哗啦作响。我的脚步顿住,本能地想往回走,

可他已经看到我了。「念念!」他小跑着过来,玫瑰被他攥在手里晃,几片花瓣掉在地上,

被他踩过去。「我在这等了两个小时,你怎么才出来?」「李浩然,我们分手半年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你别再来找我了。」「分手?」他笑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没同意,怎么算分手?」他伸手要拉我的胳膊,我躲开了。「念念,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的声音沉下来,「我天天来等你,你同事怎么看你?

你领导怎么看你?」我攥紧背包带子,手心全是汗。「你再这样,我报警。」「报警?」

他嗤笑一声,「你报啊,警察能把我怎么样?我又没打你没骂你,我就是想跟我女朋友复合,

犯法吗?」旁边有人在看,是公司的同事。我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那男的是谁啊?」

「不知道,看着像她男朋友。」「天天来接她,真浪漫。」浪漫。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保安终于走过来了:「这位先生,你挡着公司门口了,麻烦让一让。」

李浩然收起那束被攥皱的玫瑰,临走时凑到我耳边:「我妈说了,你不回来,

她就来你公司闹。你自己看着办。」他走了。玫瑰的花瓣散落一地,被来往的人踩成泥。

派出所的灯光很亮,亮得人眼睛发酸。我坐在接待窗口前,把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翻给警察看。

「警官,你看,这是他今天打的,二十七个。这是他妈打的,十五个。这是他爸打的,八个。

」我翻到微信,「这是他发的消息,这是他妈发的语音,凌晨三点还在骂我。」

警察是个中年男人,姓陈,看起来很疲惫。他接过我的手机,翻了翻,叹了口气。「姑娘,

他确实是骚扰,但是……」「但是什么?」「他没有动手打你,没有直接威胁你人身安全,

我们最多只能口头警告。」「可是他每天打几十个电话!他妈凌晨三点还在打!

我已经三个星期没睡过整觉了!」陈警官看着我,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无奈。

「我们可以帮你调解,但你们这个……算是感情纠纷。」「感情纠纷?」我的声音尖了起来,

「我们分手半年了!我换了三次手机号他都能找到!我搬了两次家他都能堵到我公司!

这还叫感情纠纷?」陈警官沉默了几秒,把手机还给我。「你把这些都记录好,

如果他有进一步的过激行为,随时来报警。」我接过手机,还没揣进兜里,屏幕就亮了。

李母。那两个字像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没接,走出派出所,北京三月的风灌进领口,

冷得我打了个哆嗦。手机还在震。凌晨两点十七分。我被手机吵醒。不是**,是震动。

我把**关了,但震动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嗡——嗡——嗡——,

像一只巨大的蚊子趴在枕头边上。我眯着眼看屏幕,是李母的语音轰炸。

「周念你个臭不要脸的!」「我儿子为了你连工作都不找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就是个狐狸精!克夫的扫把星!」「你等着,我明天就去你公司!

让你领导看看你是什么货色!」一条接一条,每条五十九秒,声音又尖又利,

像针一样扎进耳膜。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到枕头下面。可震动声还是传上来,一下一下,

像心跳,又像倒计时。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心脏开始跳得很快,太阳穴突突地跳,

耳朵里嗡嗡响,好像有一万只蜜蜂在脑子里飞。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两点四十三分。四点半我就要起床赶地铁,六点半之前必须到公司,

因为新项目今天要提案,组长说了,迟到一分钟扣五十块。我已经三周没睡过整觉了。

白天在公司像具僵尸,晚上躺在床上像根绷紧的弦。我甚至开始害怕躺下,因为我知道,

只要我闭上眼睛,手机就会响。它永远会响。我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条帖子。

【求助:分手后被前任全家骚扰怎么办?】凌晨三点,失眠的人比我想象的多。

评论刷刷地涨。【换号啊姐妹!】我回复:「换了三次了,他总能找到。」【拉黑啊!

把他全家都拉黑!】「拉黑了他换号打,一天几十个新号码,拉不完的。」【搬家吧,

离他远远的!】「我租约还有十一个月,押一付三,交了两万多,走不了。」

【让他们全死算了!】我打了三个字又删掉,最后回复:「呸呸呸,我不想坐牢。」

【那你就只能忍着呗,谁让你当初跟他在一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现在的女的真矫情,就打几个电话能怎么样?】我关掉评论区,觉得眼眶发烫。

就在这时,一条私信弹了出来。头像是一个灰色的圆圈,名字是一串乱码。

【需要永久静音吗?】我愣了一下,点进去。对话框里只有这一句话,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

我犹豫了几秒,打字:【什么意思?】对方秒回:【永久静音APP。从根源解决骚扰问题。

】【什么原理?】【这你不用管,不好用全额退款。】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多少钱?】【九百九。】九百九。我这个月的房租是两千八,工资到账三千五,

刨去房租、水电、交通、吃饭,剩下不到三百块。上次换手机号花了五十,

买防狼喷雾花了八十,这个月已经超支了。【太贵了。】我回复。对方没有立刻回复。

我看着那个灰色头像,突然觉得很可笑——我居然在凌晨三点,

跟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讨价还价,就为了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APP。我关掉对话框,

把手机扔到一边。枕头下面,李母的语音还在震。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手机又亮了。

这次不是李母,是李父。他的声音浑浊、嘶哑,带着酒气:「周念,你个臭**,

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弄死你!」我的手开始抖。不是气的,是怕的。李父坐过牢,

因为打架斗殴,关了三年。李浩然喝醉的时候跟我炫耀过:「我爸年轻时候是道上的,

你要是不听话,小心他收拾你。」我当时以为他是吹牛。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可那些声音还是能钻进来。

手机在震。一直在震。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摸出手机,打开那个对话框,

那条消息还在。【从根源解决骚扰问题。】我深吸一口气,打下两个字。【我买。

】2付款成功的提示弹出来,紧接着是一个下载链接。我点进去,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加载条,慢慢往前爬。七十八percent,八十五percent,

九十三percent——安装完成。APP的图标出现在桌面上,是一个灰色的静音符号,

简洁得有点寒酸。我点开它,整个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白色的圆形按钮,

上面写着两个字:启动。就这么简单?九百九就买了这么个玩意儿?我犹豫了一秒,

还是按了下去。手机震动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哆嗦。然后——安静了。我盯着屏幕,

等着什么提示弹出来。操作指南,使用说明,或者至少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什么都没有。

我打开通话记录,往下翻。李浩然的名字还在,他妈妈的名字还在,

他爸爸的名字也还在——但每一个号码后面都多了一个灰色的标签:已屏蔽。

我试着拨了一下李浩然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被屏蔽"的提示音。

就……这样?我等了一会儿,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屏幕暗下去,没有来电,

没有消息。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反正……先睡一觉再说。星期四。我睡到自然醒,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零条未接来电,零条未读消息。整整一天,手机没有响过一次。

我甚至有点不习惯,时不时地摸出来看一眼,确认它还活着。星期五。在公司,

我终于能专心对着电脑改方案了。没有人在我耳边嗡嗡嗡地打电话,

没有人在微信上刷屏式地发消息,我甚至在下午完成了拖延了一周的汇报PPT。

王总监路过我工位的时候,破天荒地点了点头:"不错,继续保持。"我愣了一下,

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跟我说话。晚上回家,我泡了一碗泡面,窝在沙发里追了两集综艺,

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一夜无梦。星期六。我睡了十二个小时。醒来的时候,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落在被子上。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过了?安静的,完整的,没有被打断的睡眠。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依然是零条未接来电,零条未读消息。九百九花得真值。星期天早上,

敲门声把我从床上惊醒。咚咚咚,咚咚咚。不是李浩然那种砸门的方式,但也足够急促。

我披上外套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人。"周念?"为首的那个警察看起来三十多岁,

表情严肃,"我是辖区派出所的陈警官,需要了解一些情况。"我愣了一下。

难道是李浩然报警了?说我失联,说我躲着他不接电话?"请进。"我侧身让开。

两个警察走进来,没有坐下,站在客厅中央打量着我的出租屋。

陈警官开口了:"你和李浩然是什么关系?""前男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分手半年了,他一直在骚扰我,我之前还去派出所报过案——""我知道,我看过记录。

"陈警官打断我,顿了顿,"我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李浩然一家三口,在星期四凌晨被发现死于家中。"手机从我手里滑落,砸在地上,

屏幕朝下。"……什么?""死因还在调查。"陈警官盯着我的眼睛,

"所以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这几天你和他们有联系吗?"我张了张嘴,

脑子里一片空白。星期四凌晨。就是我下载那个APP的那天晚上。"没……没有。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我装了一个拦截软件,他们的电话都打不进来。

"陈警官示意另一个警察:"手机呢?"我弯腰捡起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有一道裂痕,

但还能用。陈警官划拉了几下,点开那个灰色的APP图标。"这个?""对,就是这个。

"他皱着眉翻了翻,又点开了通话记录和短信。"这就是个普通的骚扰拦截软件。

"他把手机还给我,"你花了多少钱买的?""九百九。"陈警官叹了口气:"被骗了。

这种软件网上免费的一大堆。你之前被骚扰的事我们有记录,回头我帮你报案,

看能不能追回这笔钱。"我接过手机,盯着那个灰色的图标。警察觉得这东西没用,

觉得我被骗了。可是骚扰真的停止了啊。警察走后,我瘫坐在沙发上。李浩然死了。

他妈妈死了。他爸爸也死了。全死了。

我回想起那天晚上在网上看到的那条评论——"让他们都死算了。

"我当时是怎么回复的来着?"呸呸呸,我不想坐牢。"可是现在他们真的死了。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下载了一个APP。对吧?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李浩然站在我床边,浑身是血,胸口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他妈妈和他爸爸站在他身后,

脸上的表情扭曲得不像人类。"是你。"李浩然伸出手指着我,指尖还在滴血,

"是你害死我们的。""不是我。"我拼命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不是我,

我没有——""你想让我们死。"他妈妈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耳膜,"你在网上说的,

让我们都死。""我没有!那只是气话!我没有——"他爸爸的脸突然凑到我面前,

那张脸已经开始腐烂,皮肉一块一块地往下掉。"你跑不掉的。"我尖叫着醒来。

枕头被汗浸透了,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我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和他们骚扰我的时间一模一样。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李浩然。

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我使劲眨了眨眼睛,那个名字还在屏幕上跳动着,伴随着刺耳的**。

李浩然。他不是死了吗?我颤抖着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沙沙的电流声。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念念……"是李浩然。是他的声音,

带着那种我无比熟悉的、黏腻的、让人恶心的语气。"念念,你以为躲得掉?"我尖叫一声,

把手机扔出去。手机砸在墙上,弹落在地板上,屏幕还亮着。我蜷缩在床角,

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浑身抖得像筛糠。死人怎么会打电话?是我疯了吗?

还是……他根本没死?3我抓起手机,拨出去。嘟——嘟——嘟——"喂,陈警官吗?

""我是。你是……""周念!你今天来过我家的周念!"我的声音在发抖,

"你说李浩然死了,可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周念是吧。

"陈警官的声音听起来很困,"你冷静一点,我什么时候说他死了?""今天早上!

你来我家!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今天一直在所里值班,哪儿也没去。"他停顿了一下,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没别的事我挂了啊,明天还得早起。

"嘟嘟嘟。忙音。我盯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日期和时间像一把刀,直直**我眼睛里。

星期四。凌晨两点二十三分。不可能。我明明经历过星期五。我在公司改方案,

王总监表扬我了。我明明经历过星期六。我睡了十二个小时,追了两集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