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如刀，压低了声音，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地钻进陈默的耳朵里：“听说，你最近正在拼命争取‘林氏集团’的那个展厅项目，指望用它来续命？真遗憾，林氏集团的CFO，是我斯坦福的学长。”

陈默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沉舟，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氏集团，是林薇薇家族的企业。陈默巴结林薇薇，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这个项目。而现在，陆沉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他最大的希望踩得粉碎！

我站在陆沉舟身后，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陈默，此刻像只斗败的公鸡，浑身散发着绝望和恐惧的气息，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这就是我掏心掏肺爱了三年、付出一切的男人？在真正的实力和压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陆沉舟不再看面如死灰的陈默，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股慑人的冰冷瞬间融化，变得温和而复杂。

“露露，”他轻声说，带着一种久违的、让我鼻尖发酸的熟悉感，“这里空气不好，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记忆中，这双手曾经在我小时候摔跤时拉我起来，曾经笨拙地给我扎过歪歪扭扭的马尾辫。

时光荏苒，我们都已不是当年的少年少女。他成了叱咤风云的资本大佬，而我，成了一个婚姻失败、狼狈不堪的主播。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去碰他的手，只是低声说：“我……我去收拾点东西。”

陆沉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自然地收回，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我没有再看瘫软在玄关、失魂落魄的陈默一眼，径直走进卧室。我没有拿太多东西，只是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必要的证件和那台用来直播的笔记本电脑。这个所谓的“家”，除了这些生存必需品，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了。

当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出卧室时，陈默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陆沉舟站在门口，耐心地等待着。

我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这声音，像是为我这三年荒唐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默，协议尽快签好。至于林薇薇……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我迈步走出了这个承载了我无数委屈和失望的公寓大门。

陆沉舟紧随其后，轻轻带上了门。

“砰。”

一声轻响，隔绝了过去。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沉默弥漫开来，带着些许尴尬。

我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陆……陆沉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五百个火箭……”

他侧过头看我，电梯顶灯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看到你直播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看到你强颜欢笑，看到你看着冷牛排的眼神……也看到，他朋友圈的照片。”

我的心猛地一揪。原来他什么都看到了。

“至于为什么来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怕你吃亏。小时候就这样，看着厉害，其实心软得不行。”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外面是霓虹闪烁的夜色。

“露露，”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别回那个所谓的家了。我在酒店给你订了房间，先去那里住下，其他的，明天再说，好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眼底不容错辨的担忧和关怀，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鼻尖一酸，视线有些模糊。

我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