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死后,我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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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葬礼上的阴谋我最后一次见到林宸,是在她的葬礼上。景城少有的阴天,

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像一块浸透了水的裹尸布,沉沉压着每个人的肩头。风是冷的,

雨丝零星飘落,尚未触地便已凝作寒意,无声渗进黑裙与西服的纹理之中。

场中尽是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曾在这个圈子浸淫多年,

自然认得出那些被岁月与玻尿酸精心雕琢过的脸。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交谈,

手中香槟杯偶尔轻碰,发出清脆却不合时宜的声响。这里,俨然又是一场名流盛宴,

只不过此次的主宾,再不会醒来。而我,颜朝,坐在这场盛宴的角落,膝上盖着薄毯,

扮演着一个失去对手、身残志坚的悲情角色。“瞧见了吗?”阿肆不知何时立于我身后,

一柄黑伞隔开飘雨的天空,声音却比雨更冷,“新晋的顶流……都来了。”他的伞微微倾斜,

露出远处几个被簇拥的年轻身影。他们穿着价格不菲的黑色定制礼服,妆容完美,

连悲戚都像是精心测量过角度,便于镜头捕捉最动人的一刻。“至少我是真心来送她一程。

”我的声音干涩,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阿肆极淡地嗤笑一声,

目光扫过场边蠢蠢欲动的媒体。“真心?”他重复这个词,像品尝一颗过期的糖,

只剩虚假的甜腻。“朝朝,你还是这么天真。观众要的从来不是真心,

是一个能被消费的故事,一场可供咀嚼的悲剧。”他忽然俯身,伞沿再次抬高,

让冰冷雨点落在我脸上。“而你,”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我的耳廓,

“和她的故事……多完美啊。年少成名的双子星,一个早已黯淡,一个骤然陨落。如今再见,

你是轮椅上的残废,她是棺椁中的死人。还有比这更令人唏嘘、更……便于传颂的结局吗?

”我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指节在薄毯下微微发白。不是因他的刻薄,

而是因为他精准地描绘了这幕荒诞剧。他们都在戏中,唯独我,必须清醒。“利用死者,

你也不怕遭报应。”“报应?”他轻笑,气息拂过我的颈侧,温热得令人不适,

“世人所求不过是一场好戏。我们提供了最绝佳的剧本,他们奉献最廉价的眼泪。各取所需,

谈何利用?”冰凉的雨骤然加剧。阿肆已直起身,退后一步,

任大雨将他隔在另一个干燥的世界之外。他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却遥远。“好好表现,

朝朝。你可是这出戏……最后的活角了。”安保的防线终于彻底溃散。长枪短炮瞬间涌入,

像嗅到血腥味的鲨群。镜头冰冷地扫视全场,最终,无一例外地,

定格在我这张苍白、狼狈、坐于轮椅的脸上。刹那间白光爆裂,几乎刺瞎人眼。雨更冷了。

我望着那片贪婪的、毫无温度的镜头之海,顺应着阿肆的“剧本”,微微垂下头,

露出一段脆弱易折的颈项,然后在无人可见的角度,极慢地,极慢地,弯起嘴角。

这凉薄入骨的人间。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啊。2双子星的陨落葬礼的喧嚣过后,

世界并未恢复宁静。阿肆的运作下,我借着这股东风,以一种悲情、坚韧的形象,

重新回到了公众视野。我的流量甚至比巅峰时期还要庞大,

仿佛大众对林宸无处安放的怀念与愧疚,尽数转移到了我这个“双子星”的另一半身上。

我与林宸,其实并无深交。她是喧璨夺目的恒星,燃烧自己照亮商业的夜空。我则偏安一隅,

在文艺片的窄巷里踽踽独行,追求叫好不叫座的虚名。唯一的交集,

便是那部名为《听说》的公益电影。我们都以为对方不会接这种毫无酬劳的工作,

却在签约那天不期而遇。空气里有一丝微妙的尴尬,以及对公益心照不宣的尊重。然后,

是我的车祸。人生剧变,天翻地覆。电影被换角只是最轻的代价,

更沉重的是这幅不再健康的身体。我在漫长的复健和绝望中封闭了自己,

刻意屏蔽了外界所有信息。直到某天,在医院冰冷的走廊屏幕上,

看到林宸凭借《听说》摘得桂冠。那一刻,说不嫉妒是假的。我摔了手边能碰到的一切,

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那本该是我的荣光,却被命运无情转赠。直到她死讯传来,

直到我知道顶替我角色的,是她的死对头楚月。互联网上处处尽是针对她身后名的,

盛大而肮脏的围剿。桃色绯闻,资本阴谋……真真假假,将她最后的尊严撕扯得粉碎。然后,

一切又奇迹般地归于平静,快得像一场人为的潮汐。车祸后,阿肆找到了我。

这位曾一手将我和多位影帝影后推上神坛的经纪人,我的老师,我的盟友,

也是我最熟悉的宿敌。他看穿了我平静下的不甘,用他那套冰冷的逻辑,

将我重新推回这个名利场。“你需要一个回归的契机,大众需要一个新的寄托。

林宸的‘遗泽’,正好。”他说得毫不掩饰,“朝朝,演好这场戏,

你的同情分能让你少走十年弯路。”我的康复治疗其实很好,已经可以如常人般行走,

只是不能剧烈运动。但在阿肆的安排下,我依旧以轮椅的形象出现。他需要这个符号,

我需要这个伪装。我望着镜子里项链的火彩,看着社交媒体上暴涨的粉丝数,有那么一瞬间,

几乎要被这虚假的浮华吞噬。我怕自己也被同化,于是在深夜,

我翻出林宸得奖的那部《听说》。阿肆帮我找到了全记录的版本,甚至还有幕后花絮。

电影拍得很好,她的表演真挚动人。媒体说得不错,我们确实是彼时最好的选择。

电影自动结束,跳转到幕后。我的角色被换成了楚月,她们在镜头前的互动确实疏离,

符合“对家”的传闻。我兴致缺缺,正准备关闭,目光却猛地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是休息间隙,林宸和楚月背对主镜头坐着。林宸的手指,在无人注意的膝盖上,

正以一种奇特而规律的节奏敲击着。那不是无意识的动作。我曾为演好一个角色,

粗略研究过手语。那个动作……我心脏骤然一缩,立刻打开电脑搜索。“救……我。

”这是偶然还是真的求救?若是真正的求救为什么要对着楚月?我无法理解。

3墓园的秘密林宸的死一直悬而未决。她从那三十三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经纪公司轻描淡写地归咎于抑郁症。

可那样一个在镜头前光芒万丈、在《听说》里眼神清澈坚定的人,怎么会选择自杀?

一个月后,热度彻底褪去,新的八卦占据了头条。我一身黑裙独自一人,去了她的墓园。

墓碑上的照片,她笑得昂扬又漂亮,与那日无声求救的绝望判若两人。我放下纯白的百合,

准备离开。“颜朝姐。”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叫住了我,眼睛红肿,却带着一股倔强。

“你认识我?”我转过身。她说她叫林宴,林宸的妹妹。她很感谢我,

在所有人都为热度来时,只有我,还记得她姐姐最爱的花。“他们都说姐姐是自杀,

”林宴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我知道不是!她前一天还跟我说,

要带我去旅行……”“颜朝姐,我姐姐不会自杀的,她那么年轻,

我们相依为命那么久……”“听说你们曾是最璀璨的双子星,

你能不能帮我查出真相……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他们都说姐姐有病,我姐姐没有病,她那么开朗,

怎么会……”少女的哭声响彻墓园。悲戚又强烈。可唯一会回应她的人已长眠地下。

我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一年前那个在医院里无助崩溃的自己。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动作有些生疏的温柔。“别担心。”我说。这句话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我当然知道她做不了什么。可即便我知道林宸不是自杀又能如何?

面对那庞大的、能轻易抹杀一个明星的黑暗,我渺小如蝼蚁。林宸啊,真是可笑。

生前我们被媒体强行捆绑,死后,我们却因为这肮脏的真相,变成了命运共同体,

变成了我们曾经最厌恶的、被消费的“双子星”。“颜朝姐,求求你,救救她!”“颜朝姐,

只有你能为我姐姐还一个公道!”“颜朝姐,我求求你,他们都不愿意,只有你愿意来看她,

你救救她。”………………少女呼喊的声音逐渐飘远。我转身离开墓园,雨水再次落下,

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衫。无数呼喊在我脑海中间或浮现。是了。所有人都可以忘记林宸,

唯独我不可以。能理解她璀璨与痛苦的,世上唯有曾与她并肩的我。

能看穿这浮华假象、有能力也有立场为她、也为我自己被毁掉的人生,

向这黑暗讨回公道的……也唯有我。阿肆安排的保姆车停在路边,

引来一些前来祭奠的粉丝侧目。隔着车,我看着她们年轻而悲伤的脸,

突然失去了面对她们的勇气。我能对她们说什么?说你们怀念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说这光鲜亮丽的圈子底下,其实藏着吃人的野兽?我没有走向那辆车,

而是沿着湿漉漉的公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雨中的我如此狼狈,没人相信这会是一个明星。

墓园里从不缺失魂落魄的人,我的魂魄,仿佛已在刚才那一刻,

与林宸残存的意志完成了交接。有好心人捎了我一程,车子停在阿肆的公寓楼下。

我敲响了他的房门。阿肆穿着家居服开了门,打量了我半天,

才从我这副落汤鸡的狼狈模样里辨认出是我。他一把将我拉进房间,眉头紧锁,

用毛巾用力擦着我的头发。“朝朝,你疯了吗?”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你的身体不想要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我抓住他为我擦头发的手腕,

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但我眼中的火焰却在熊熊燃烧。“阿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我要查林宸死亡的真相。

”头顶的毛巾蓦然停下。他低头,对上了我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我的意图。我的声音很轻,

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查林宸死亡的真相。”头顶的毛巾蓦然停下。一双手捏着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起头。我对上阿肆那双总是算计,此刻却毫无情绪的清冷眼眸。“你见了谁?

”他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信号。我摇摇头,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他手腕蓦然用力,

下巴传来钝痛。“朝朝,你走到今天,受了多少苦,忘记了吗?

”他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刚刚积累起来的人气,你想就这么毁掉?

你以为真相是什么?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我要查林宸死亡的真相!

”我执拗地望着他。阿肆眼中印着熊熊怒火。“你不过是翻红了,

就觉得自己有资格上牌桌吗?颜朝大明星。”“我要查林宸死亡的真相!

”“你不过是一个二线明星,今天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撼动他们一分一毫,你还不明白吗?

朝朝。”疼痛再次清晰地传来。可是,不够。这疼痛比起林宸坠落的绝望,

比起我一年来复健的折磨,太轻微了。我抬眼,望进他眼底深处。“可是,阿肆,

我不想自己也变成那些人的样子。”他眼底有一瞬极快的动容,随即被理智取缔。我知道,

是时候了。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坚硬褪去,

只余下他曾最欣赏的、那种属于演员的,脆弱而执拗的柔情,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阿肆,

”我轻声说,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帮帮我。”他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

像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毫无保留的“真实”击中,随后,

那茫然被一种洞察一切的、巨大的愤怒所取代。“颜朝!”他猛地松开手,

将毛巾狠狠摔在我身上,像摆脱什么脏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愤怒地冲进了卧室,

重重甩上了门。我知道,我成功了。我利用了他对我残存的惜才之心,

利用了我们之间复杂难言的情谊,甚至利用了我的演技,将他绑上了我的战车。

我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景城永不熄灭的灯火。平板屏幕亮起,

推送着最新的头条——【楚月涉嫌谋杀林宸?警方已传唤!背景音成关键证据!

】我拿起平板,走到卧室门前。门被猛地拉开,阿肆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得可怕:“朝朝,你要想好,这件事一旦开始,

你我都绝不可能独善其身。”我将平板递到他眼前,屏幕上正是楚月被媒体围堵的狼狈画面。

平板的冷光映着我同样没有温度的眼睛。“来不及了,”我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看,第一个祭品,已经摆上来了。”我的目光越过屏幕,

望向窗外无边的黑夜。“下一个,要么是他们,要么是我。

”──────────4无声的求救好在阿肆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

他是个顶级的经纪人,本质上是个精算师。当情绪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他会立刻切换到计算模式,衡量利弊,寻找最优解。而我,就是他当下无法剥离,

甚至必须倚重的“最优资产”。他拿起我放在茶几上的平板,扫过楚月被围堵的新闻,

嗤笑一声:“这么快就推出一个替罪羊。”我纠正他,“是他们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抹黑、抛弃、找一个够分量的‘凶手’来平息众怒。楚月,正合适。”阿肆看向我,

眼神复杂:“确定要继续吗?朝朝,现在收手,

你还能靠着‘悲情双子星’的人设吃几年红利。一旦踏进去,你失去的可能不只是事业。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徘徊的零星粉丝和记者。雨已经停了,

但城市的霓虹浸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像这个圈子一样,

美丽又肮脏。一夜未眠,我盯着硕大的黑眼圈时,他早起已经做好了早餐。“楚月被保释了,

但等于被软禁在家。她的公司已经准备放弃她。”他递给我一杯热水,声音平稳,“现在,

告诉我你的计划,或者,你只是凭着一腔孤勇想去送死?”我接过水杯,

指尖传来的暖意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先从《听说》开始。林宸的死,我的车祸,

楚月被卷入,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那里是起点。”我们没有浪费时间。阿肆动用人脉,

找到了《听说》剧组一位因“财务问题”早已离职的副导演,王栋。找到他时,

他正蜷缩在城中村一个充满霉味的出租屋里,眼神浑浊,充满惊惧。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反复念叨着,不敢看我们的眼睛。

阿肆将一叠厚厚的现金放在桌上,声音没有起伏:“王导,我们只想知道,

当年废弃的那一周素材,到底拍到了什么‘不该拍的东西’?”王栋盯着那叠钱,喉结滚动,

挣扎显而易见。最终,对金钱的需求压倒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他压低了声音,

像怕被什么听见:“是……是林宸……她当时状态很不好,有一次在拍一场情绪崩溃的戏后,

她……她几乎崩溃了,对着空气,或者说,是对着某个我们看不见的人,

用指甲在手臂上狠狠划下血痕……我们当时都吓坏了。”“还有呢?”我追问,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还有……楚月。”王栋的眼神更加恐惧,“她看到了,

她想去安慰林宸,但被林宸……推开了。不是愤怒的推开,是那种……绝望的,

求她别靠近的推开。后来……后来剧组就来了几个生面孔,说是投资方的人,气场很强。

他们单独‘约谈’了林宸和楚月。再后来,那一周的素材就‘技术故障’全部作废,

我的账上就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款子,再后来……我就因为‘财务问题’被清退了。

”他猛地抓住阿肆的手:“我真的只知道这些!那些人……他们看人的眼神,

不像活人……像毒蛇!你们别再查了,会没命的!”离开出租屋,夜色浓重如墨。

我和阿肆沉默地坐在车里,王栋那句“不像活人”像诅咒一样盘旋在车内。

“他在害怕某个具体的‘存在’。”我轻声说,“不是泛泛的资本,是一个……或者说一群,

让他灵魂战栗的存在。”“X先生。”阿肆吐出这个词,像吐出一块冰。回到家,

我再次打开了《听说》的电影和所有能找到的幕后花絮。这一次,我带着目的,像一个侦探,

更像一个窥视者,审视着镜头下的每一帧。电影本身很完美,林宸的表演堪称惊艳,

那种绝望的破碎感,原来并非全然是演技。楚月的戏份果然如王栋所说,被删减得七零八落,

角色变得单薄。然后,我的目光凝固在了一段之前被我忽略的、极其短暂的休息室花絮上。

镜头晃动,背景嘈杂,林宸和楚月坐在角落,看似毫无交流。但我的呼吸停滞了。

林宸低着头,手指看似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极快、极轻地敲击着。

而坐在她侧前方的楚月,目光看似放空,但眼角余光,分明死死地锁在林宸的手指上!

那不是无意识的动作!那是手语!我心脏狂跳着,对照着林宸指尖的起落,在心中慢慢翻译。

救…我…他…们…控…制…我…楚…月…走…开…危…险…紧接着,镜头切换的前一秒,

楚月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在大腿上回应了一个短促的动作。等…我。视频结束。我坐在电脑前,

浑身冰冷。屏幕的冷光映着我惨白的脸。那不是偶然!那是林宸在无数镜头监视下,

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无声的求救!而楚月收到了,并且回应了!她们根本不是对家,

她们是最亲的朋友。5黑暗的真相“阿肆!”我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他快步走来,

我指着屏幕,将我的发现告诉他。阿肆的脸色也变了。“如果这是真的……楚月知道的内情,

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她现在的沉默,可能不是畏罪,而是……”“而是被威胁了。

”我接上他的话,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我们必须再见楚月一面。这一次,不能再是试探。

“楚月那边,我会想办法安排一次私下见面。”他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但你别抱太大希望,她现在是惊弓之鸟。幕后之人需要她来转移公众对怒火。

”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城郊一个废弃的影视基地,那里曾拍摄过我们都很熟悉的一部民国戏,

如今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在夜色下如同鬼蜮。阿肆动用了不少关系,才避开了所有耳目。

楚月被助理带来时,裹着一件巨大的黑色风衣,帽子压得很低,露出的半张脸瘦削得脱了形。

她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又被更深的戒备覆盖。“颜朝姐,

”她的声音干涩,“我不知道你找我还有什么意义。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是我逼死了她。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我没有绕圈子,直接打开手机,

调出那段《听说》花絮,定格在林宸手指敲击膝盖的那一幕。我将屏幕转向她。

“我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楚月。”我盯着她的眼睛,“我看得懂。

”楚月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猛地别开脸,

呼吸变得急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明白。”我上前一步,声音压低,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宸在向你求救,用你们因为电影而学会的手语。

她当时在说‘救我’。”楚月的肩膀垮了下去,长时间的沉默后,

她发出一声像是呜咽又像是冷笑的声音:“……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救不了她……谁都救不了她……”“当时发生了什么?”我追问,“在《听说》剧组,

林宸到底遭遇了什么?”楚月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水,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我不能说……颜朝姐,我真的不能说……他们会毁了我,

他们真的会……”“他们是谁?”阿肆从阴影处走出来,声音冷得像冰,

“你以为你现在就不是被毁了吗?楚月,你现在是谋杀嫌疑犯!

他们已经把你推出来当弃子了!”楚月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她崩溃地蹲下身,

抱住自己:“是……是‘他们’……我不知道具体是谁,

我只知道……林宸那时候状态很不好,有一次她偷偷告诉我,有个‘大人物’看上了她,

她摆脱不掉……那个人……势力很大,能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充满了恐惧:“那次手语之后没多久……我在剧组的戏份就被大幅删减……经纪人警告我,

别再管闲事,否则下次消失的就不只是戏份了……我害怕了……颜朝姐,

我真的害怕了……”“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我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是谴责吗?不,更像是物伤其类的悲凉。在这个巨大的漩涡里,谁又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她死那天……”楚月哽咽着,“我去找她,我想劝她,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出国,躲得远远的……但是她拒绝了……她哭着说……不行,

他们盯着林宴……她不能走,她走了,林宴就完了……”林宴!我的心猛地一沉。

用至亲之人作为威胁,这是最下作,也最有效的手段。“那个‘大人物’,有什么特征?

或者,林宸有没有提过什么相关的信息?”阿肆冷静地追问,像在挖掘最后一点线索。

楚月茫然地摇头:“她不敢多说……我只偶然听她提起过一次,

说那个人……很喜欢收集‘星辰’……像是一种……变态的收藏癖……”收集星辰?

我和阿肆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林宸的名字里有“宸”,意为北极星。

而我的名字“朝”也寓意晨光……这难道是巧合?拿到这些破碎的信息后,

阿肆派人将楚月安全送走。回去的车上,我们一路沉默。“收集星辰……”我喃喃自语,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阿肆,我的车祸……”阿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下颌线绷得很紧:“我已经在查了。当年那个肇事司机,判了三年,快出来了。”几天后,

阿肆带来了消息。他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找到了那个即将刑满释放的司机家属,

用一笔巨款和“保证他出狱后安全”的承诺,撬开了家属的嘴。“司机的账户,

在车祸前一周,收到了一笔来自海外公司的汇款,金额足够他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阿肆的声音在电话里听不出喜怒,“而那家海外公司的其中一个匿名董事,

名下拥有一家小型娱乐公司,那家公司……曾经试图签下林宸,但被拒绝了。”所有的线索,

像散落的珠子,被“收集星辰”这根线,隐隐串了起来。我的车祸,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是为了给林宸让路?是为了确保《听说》这部剧完全掌控在那个“大人物”手中?

还是说……我当时,也是他想要“收藏”的星辰之一?只因为我出了意外,

暂时失去了“光泽”,才被他弃如敝履?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蔓延到四肢百骸。所以,

林宸的陨落,并非偶然,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摘星”仪式。我的车祸,

则是这场仪式开始前,一次冷酷的清扫。阿肆看着我苍白的脸,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朝朝,我们查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林宸不是第一个,

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你还要继续吗?朝朝……”我闭上眼,

脑海里是林宸墓碑上灿烂的笑容,是楚月惊恐的泪眼,是林宴绝望的眼神,

还有那个隐藏在无尽黑暗深处,以玩弄和摧毁他人命运为乐的“收藏家”。再睁开眼时,

里面只剩下冰冷的决心。“那就把这座冰山,”我轻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彻底炸穿。”6最后的活角楚月的供词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涟漪之下,

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个以“收集星辰”为乐的“大人物”,像一片巨大的阴影,

笼罩在所有人心头。我和阿肆都清楚,常规的调查手段已经触顶,再往下,

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他们能用林宴威胁林宸自杀,

就能用同样甚至更狠的手段对付我们。”阿肆在办公室里踱步,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我们需要确凿的,能一击毙命的证据。否则,就是自取灭亡。”确凿的证据……谈何容易。

那种层面的人,早已将自身保护得滴水不漏。就在调查陷入僵局,

无形的压力开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时——我的几个谈好的代言突然以各种含糊的理由延期。

网络上开始零星出现关于我“车祸真相疑似炒作”、“利用逝者博同情”的黑通稿。

阿肆手下几个资深公关同时提出辞职,理由含糊,眼神闪躲。紧接着,

我即将签约的一个高端代言在最后时刻突然变卦,对方负责人只隐晦地提醒:“颜**,

有些水太深,蹚浑水会淹死的。”最直接的警告发生在一个深夜。我公寓的门铃被按响,

监控画面里却空无一人。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不是炸弹,

而是一个被砸得粉碎的、我曾获得的最佳女主角奖杯复制品。碎片中,埋着一张打印的字条,

只有一句话:“颜朝**,安分守己的残废,才能活得长久。”他们知道了。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他们把我称为“残废”,

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羞辱,更是一种警告——他们能让我真变成残废,甚至更糟。

阿肆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他们在切断我们的外围资源,想让我们变成聋子和瞎子。

”他深吸一口烟,“朝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摩挲着那些奖杯碎片,

锋利的边缘割痛了指腹,却让我的头脑异常清醒。“阿肆,我们回不了头了。

”阿肆深吸一口烟,“我们现在光鲜亮丽,其实已经没有可动用的资源了,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