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屿的十八年，比不过转校生林薇的一个微笑。他为了她，将我独自扔在深夜的游乐园。

那一刻，我所有的执念，凉了。后来，学校庆典上，当着他的面，我踮起脚尖，

吻了他最不对付的江驰。“江驰，抱我。”全场哗然。周屿红了眼，我却笑了。因为，

江驰的怀抱，比我想象中，要暖得多。（一）“苏苏，你自己打车回去，林薇她一个人害怕。

”深夜十一点的游乐园门口，周屿握着手机，语气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急切与担忧。电话那头，

是转校生林薇带着哭腔的嗓音，隐隐传来。我站在初秋的凉风里，

看着眼前这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少年，觉得他有些陌生。我们刚排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队，

坐上了摩天轮。轿厢升至最高点，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陈开，绚烂得像一个梦。

他甚至还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苏念，我们下次去坐跳楼机吧，你肯定又不敢。

”可现在，因为林薇一个电话，他就要把我丢下。“周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平静得有些异常，“你答应陪我过生日的。”他愣了一下，

随即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林薇她遇到麻烦了，就在附近，我必须去。苏念，

你一向最懂事的，别闹。”懂事。是啊，我懂事了十八年。所以他就觉得，

我的感受永远可以排在后面。我看着他急匆匆跑向出租车的背影，消失在校服，

甚至没再回头看我一眼。手里的棉花糖慢慢塌陷，黏腻的糖丝沾了我一手，

像极了我此刻狼狈的心情。初秋的风，原来可以这么冷。我和周屿，

是穿着开裆裤就认识的交情。一起掏过鸟窝，一起挨过揍。他替我写过罚抄的作业，

我帮他递过给隔壁班花的情书。所有人都说，苏念和周屿，是绑在一起的。就连我爸妈，

都早已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我曾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从校服到婚纱，顺理成章。

（二）直到林薇出现。她像一株需要人精心呵护的莬丝花，柔弱，美丽，

轻易就激起了周屿所有的保护欲。他开始频繁地为了她放我鸽子。“苏念，篮球赛不看了，

林薇心情不好，我陪她走走。”“苏念，帮我把笔记带给林薇，她前几天请假落下了。

”“苏念……”我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渐渐总和“林薇”捆绑在一起。我不是没闹过。

有一次，我把他给我买的，和林薇同款的奶茶扔进了垃圾桶。“周屿，我讨厌她，

也讨厌你对她好。”他当时怎么说的？他皱着眉，语气无奈又带着一丝不耐：“苏念，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林薇她很不容易，你就不能善良一点？”那一刻，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原来十八年的情分，抵不过“不善良”的指控。从游乐园那天起，

我没再主动找过周屿。他大概也察觉到了我的冷淡，发过几条信息。“还在生气？

”“那天是我不对，下次补偿你。”“苏念，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我看着屏幕，

没有回复。心口那块关于他的地方，好像被冻住了，麻木着，不再有波澜。学校周年庆典，

大礼堂灯火辉煌。我坐在角落，看着舞台上周屿和林薇的钢琴合奏。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

郎才女貌，般配得刺眼。周围是同学们窃窃的羡慕和起哄。他穿着笔挺的西装，

侧脸线条清晰，弹琴时神情专注，偶尔与林薇对视一笑。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心脏后知后觉地泛起细密的疼。原来放弃一个人，心还是会痛的。演出结束，掌声雷动。

周屿牵着林薇的手鞠躬，目光扫过台下，与我的视线撞个正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似乎想朝我走来。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坐在另一侧角落的江驰。（三）江驰，周屿的死对头。

两人从高一争到高三，成绩、竞赛、篮球……凡是能分高下的地方，他们都针锋相对。

和周屿的阳光俊朗不同，江驰是冷的，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桀骜，独来独往，

像一匹孤狼。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破土而出，

迅速滋长。在周屿即将拨开人群走向我的那一刻，我猛地站起身。

在全场还未完全平息的喧闹声中，我穿过一排排座位，径直走到江驰面前。他显然很意外，

抬眼看我，漆黑的眸子里带着询问。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包括周屿的，那道视线，

灼热得几乎要将我穿透。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心跳如擂鼓，血液冲上头顶。我踮起脚尖，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飞快地、轻轻地，吻上了江驰微凉的唇。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闻到江驰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带着点淡淡的烟草味。一触即分。

我看着他骤然缩紧的瞳孔，用带着颤音，却足够让附近人都听清的声音说：“江驰，抱我。

”整个角落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江驰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低头看着我，

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然后，在一片抽气声中，他伸出手臂，揽住我的腰，

将我紧紧地、用力地箍进了他怀里。他的怀抱，和我想象中一样，带着侵略性的力量感，

还有些许未散尽的惊讶。但很暖。驱散了我在游乐园门口沾染的所有寒意。我埋首在他胸前，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挡住了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

包括周屿那不敢置信的、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四）那天之后，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周屿在放学路上堵住了我。他眼圈泛红，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又狼狈。

“苏念，”他声音沙哑，“你什么意思？”“报复我吗？”“你知不知道江驰是什么人？

你跟他搅和在一起？！”我平静地看着他，心里那片冻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跟你有关系吗？”“周屿，是你先不要我的。”他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

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生疼。“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我和林薇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是……只是觉得她需要帮助！”“苏念，我们十八年！就因为我一次失误，

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一次？”我轻轻抽回手，看着他空落落的手掌，笑了，

“周屿，你好好想想，真的只有一次吗？”“从她出现开始，你扔下我的次数，还少吗？

”他怔在原地，哑口无言。“至于江驰是什么人……”我顿了顿，想起那个拥抱的温度，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维护。“他现在，是抱我的人。”我和江驰的关系，

变得很微妙。他什么都没问，默契地配合着我，在人前扮演着亲密。

他会自然地接过我的书包，会在放学时等在我的班级门口，会在我值日时倚在门框上，

沉默地陪我。周屿试图找过江驰的麻烦。一次篮球训练后，

我听到周屿在体育馆后台对着江驰低吼：“江驰！你离她远点！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你只是想利用她来气我！”江驰的声音依旧是冷的，带着嘲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喜欢玩这种优柔寡断、左右摇摆的游戏？”“周屿，是你自己弄丢的。丢了，就是别人的了。

”我站在拐角处，没有出去。心里意外地平静。（五）周末，江驰约我去图书馆。出来时，

天色阴沉，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都没带伞。他把外套脱下来，撑在我头顶。

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那天……”我犹豫着开口，

“利用了你，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他脚步顿住，低头看我。雨丝打湿了他的额发，

眼神却格外清亮。“苏念，”他叫我的名字，字正腔圆。“我江驰的怀抱，不是谁想扑，

都能扑进来的。”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流言蜚语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我自甘堕落，有人说我手段高明，更多人是在看周屿的笑话。林薇找到了我。

她依旧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眼眶泛红。“苏念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周屿，

他和江驰不一样，他是真的关心你……”“你和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何必为了赌气，

跟江驰那种人在一起呢？”我看着她的表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林薇，”我打断她，

“你其实，很喜欢看周屿为你着急，为你奔波，甚至……为了你而抛下我吧？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我和周屿怎么样，是我们之间的事。

至于江驰是什么人——”我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了我肩上。

江驰揽住我的肩，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薇，眼神冷得像冰。“她是我的女朋友。

轮不到你来评价。”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林薇咬紧嘴唇，

泫然欲泣地跑开了。江驰低头看我，眉头微蹙：“以后这种无聊的人，不用理会。

”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去。（六）期末考试前，

周屿在我家楼下等我。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是我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栗子蛋糕。

“苏念，”他眼里布满血丝，声音疲惫，“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我错了。

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和林薇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超出普通同学的关系。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夜风吹过，带着夏末的燥热。我看着他，

这个在我生命里占据了整整十八年的少年。曾经，他一个笑容，就能点亮我整个世界。

可现在，我心里除了淡淡的怅然，再无其他波澜。“周屿，”我轻声说，“太晚了。

”“游乐园那天晚上，如果你回头看我一眼，也许都不会是今天这样。”“但你没有。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寂灭。我把蛋糕推还给他。“谢谢，但以后，不用了。”转身的瞬间，

我看到他眼角有泪滑落。我的心，没有预想中的痛快，也没有不舍。只是一种彻底的，释然。

我和江驰，谁都没有急着去定义我们的关系。他依旧话不多，但会在我不吃早餐时，

默默把面包和牛奶塞进我课桌。会在下雨天，提前把伞放在我教室门口。

会在有人用异样眼光看我时，冷冷地瞪回去，直到对方仓皇移开视线。他用自己的方式，

笨拙又坚定地护着我。填高考志愿的前一晚，他约我出来。坐在天台上，

看着脚下的城市灯火。“苏念，”他忽然开口，“选你想去的学校，不用考虑我。

”我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夜色中轮廓分明。“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周屿。”他声音低沉，

却异常清晰，“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也不会让你需要我的时候，找不到人。”晚风拂过，

带着栀子花的浅淡香气。我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我慢慢地，靠过去，

将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一只手，小心翼翼地，

环住了我的肩。很温暖。这一次，不是做戏，不是报复，不是赌气。是我，苏念，

主动靠近了名为江驰的温暖。“江驰。”“嗯？”“你的怀抱，还挺暖和的。

”他沉默了片刻，手臂收紧了些。耳边传来他低沉而肯定的回应。“嗯，一直是。

”至于未来？慢慢来，我们不急。（七）高考倒计时变成鲜红的「30天」时，

林薇在匿名校园论坛发了帖。没有指名道姓，但细节描绘足以让所有人对号入座。

——“某J姓男生为报复死对头，故意接近其青梅竹马，得手后向兄弟炫耀：'不过是玩玩，

她还当真了。'”帖子迅速飘红，后面跟了个「爆」字。我走进教室时，

窃窃私语像潮水般褪去，留下黏腻的审视目光，粘在我的背上。周屿猛地站起来，

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脸色铁青，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有担忧，

更有一种「我早说过」的痛心。“苏念，”他几步跨到我面前，声音压抑，“现在你看到了？

江驰他……”“让开。”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他愣住。

我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拿出习题册，摊开。笔尖落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知道江驰是什么人。他不是会解释的人。果然，一整天，

江驰没有任何动静。他甚至没来看我一眼。放学时，帖子已经盖了几百楼。

各种揣测和「知情人士」的爆料，把我塑造成一个被利用的可怜傻瓜。我独自走出校门，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苏念。”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

江驰倚在校门边的围墙下，单肩挎着书包，指尖夹着半燃的烟，神情在烟雾后看不真切。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掐灭了烟。“看到了？”他问。“嗯。”“信么？”他低头看我，

眼神像深潭。我摇头。“你没那么无聊。”他扯了下嘴角，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然后，

他做了一件让我，也让所有偷偷关注着这边的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拿出手机，

直接拨了个视频电话。开了公放。接电话的是个染着蓝毛的男生，背景嘈杂，似乎是在网吧。

“驰哥？稀罕啊，找我啥事？”“胖子，”江驰声音没什么起伏，“论坛那帖子，查下IP，

把发帖人信息，还有背后指使的，都揪出来。半小时，够不够？

”蓝毛在那头吹了声口哨：“小菜一碟！等我消息！”电话挂断。江驰收起手机，

看向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同学，目光冷冽地扫了一圈。“造谣的，有一个算一个，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地上，“律师函等着。”说完，他拉过我的手腕，

不是暧昧的牵手，是干脆利落地带着我往前走。“回家。”（八）不到半小时，

真相就被胖子打包发到了江驰手机上。不是林薇亲自发的。是她找的一个校外混混，

许诺了点好处。聊天记录，转账截图，一应俱全。江驰直接把所有证据打包，

发给了校长信箱，抄送了年级主任和德育处。第二天早操，广播里直接通报批评。

林薇和那个混混，被记大过处分。通报里言辞严厉，提及「恶意造谣，严重破坏校园风气」。

林薇当场哭了。周屿站在队伍里，脸色煞白，看着前面哭得颤抖的林薇，

又猛地回头看向我这边。我站在班级队伍末尾，江驰就在我旁边的班级。他双手插在裤兜里，

迎着周屿的视线，抬了抬下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那一刻，

我心里堵着的那口气，骤然通畅。像三伏天喝下冰水，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放学时，周屿在车棚堵住了江驰。“江驰！

你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生，不觉得卑鄙吗？！”周屿眼睛赤红，拳头紧握。江驰正在开锁，

闻言动作一顿，直起身。他比周屿略高一点，眼神垂下来，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她造谣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卑鄙？”“我护着我的人，光明正大。”他扯了下嘴角，

“倒是你，周屿，你除了在这里无能狂怒，当初她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你除了让她'懂事'，'别闹'，你还做了什么？”周屿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

踉跄着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失。江驰不再看他，利落地踢开脚撑，推着车走到我面前。

“上车。”我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手轻轻拽住他腰侧的衣服。

车子驶过呆立原地的周屿身边，没有停留。风掠过耳畔。我抬起头，看着少年宽阔的背脊，

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江驰。”“嗯？”“谢谢你。”他没回头，

只是腰腹的肌肉似乎微微绷紧了些。“少废话。坐稳。”（九）高考前一周，林薇又作妖了。

她在放学路上拦住我，不再是那副柔弱的样子，眼神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厉。“苏念，

你以为你赢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她和一个社会青年的亲密合照。“看到没？

这是我新男朋友。你让江驰小心点，我男朋友说，看他很不爽了。”我看着她，

忽然觉得她很可怜。“林薇，”我平静地开口，“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争周屿。是他自己选择了走向你，而你，也成功地让我看清了他。

”“至于江驰……”我笑了笑，“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最好离他远点。

他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人。”说完，我绕开她，径直往前走。她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苏念！

你等着！”我没回头。高考前一天晚上，江驰约我去了学校天台。夏夜的风带着温热，

星空很低，仿佛伸手可及。“紧张么？”他问，递给我一罐温热的牛奶。我接过，摇摇头，

又点点头。“有一点。”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我。“明天好好考。”“你也是。”沉默片刻，

他忽然说：“那个林薇，和她那个男朋友，不会再出现了。”我心里一跳，看向他。

“你……”“我没做什么，”他语气平淡，“只是找人跟他们'聊了聊'，让他们知道，

动我的人，后果他们承担不起。”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握着温热的牛奶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暖得发胀。

“江驰。”“嗯。”“高考完……”我顿了顿，鼓起勇气，“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