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离婚吧。”周冉一边涂着新买的指甲油,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我刚下班,
领带还没来得及扯下来,手里的公文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她终于抬起头,对着自己鲜红的指甲轻轻吹了口气,
那表情就像在谈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轻松。“我说,我们离婚。然后,你去跟孟烟结婚。
”孟烟,是她最要好的闺蜜。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周冉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踮起脚尖,用她那涂着香水的手臂勾住我的脖子,语气里带着撒娇的亲昵。“哎呀,
你别这么紧张嘛。烟烟爷爷不是刚走吗,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可遗嘱上说,
她必须在三个月内结婚才能继承。我这不想着帮你一把,也帮她一把嘛。
”她眨着那双我曾深爱不已的大眼睛,笑得天真烂漫。“等她拿到钱,你们再离,
我们再复婚。就当是……我把你‘借’给她用一下,好不好?”我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
结婚三年,我第一次发现,我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
掰开她缠在我脖子上的手指。然后,我笑了。“好啊。”---01我的那个“好”字,
尾音拖得有点长。周冉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她脸上的惊喜压过了那一瞬间的错愕。“真的?老公你太好了!”她开心地跳起来,
直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口红印子黏腻地贴在我的脸颊上。我没有动,也没有擦。
“什么时候办手续?”我问。“当然是越快越好!”周冉立刻拿出手机,
兴奋地在屏幕上划拉,“我这就给烟烟打电话!她肯定也急坏了!”她走到阳台去打电话,
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像是在操盘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我弯腰捡起地上的公文包,
走到沙发前坐下,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领带是我上个月生日时,周冉送的礼物。
她说蓝色配我,显得沉稳。现在我把它扔在茶几上,像扔掉一条废布。**在沙发上,
闭上眼睛。这三年的婚姻像电影快放一样在脑子里闪过。我为了她,
放弃了去另一座城市升职的机会,她抱着我说这是爱我的证明。
我每天早起一小时给她做早餐,她说她喜欢被我宠着的感觉。我省下自己想买的手表,
给她买了她看中的**款包包,她说嫁给我真是太幸福了。现在我睁开眼,
看着阳台上那个手舞足蹈的背影,只觉得我这三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来我所谓的“幸福”,只是她可以随时丢弃,甚至“出借”的物品。我站起身,走进书房。
打开保险柜,我的户口本、身份证、护照……所有个人证件都在里面。我将它们一一拿出,
放进我的公文包。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带着一种结束仪式的决绝。周冉打完电话,
满面红光地走进来,“搞定啦!烟烟那边也没问题,她说……她说听我安排。”她说到一半,
看见我手里的公文包,有点奇怪:“你拿这些干嘛?”我拉上公文包的拉链,
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不是说越快越好吗?”我看着她,平静地说,“明天早上九点,
民政局门口见。”我的平静,让周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好像这才意识到,我答应的,
不仅仅是“结婚”,还有“离婚”。“陈默,你……”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有给她机会,拿起公文包,与她擦肩而过。走到玄关,我换上鞋,手搭在门把上。
“对了,”我回头,看着还愣在书房门口的她,“今晚我住酒店。毕竟,
我们明天就要离婚了,再住在一起,不太合适。”说完,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02第二天早上,
我八点五十就到了民政局门口。周冉九点整才到,开着我给她买的那辆红色跑车,戴着墨镜,
一身名牌,仿佛不是来离婚,而是来参加时尚派对。她旁边,还跟着孟烟。
孟烟穿着一身朴素的棉麻长裙,长发随意地披着,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看到我,
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嘴唇嗫嚅着,像是想对我说“对不起”。我只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目光便落回周冉身上。“走吧,进去。”我的语气像是在谈公事。周冉摘下墨镜,
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一点留恋或者不舍,但她失败了。我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陈默,
我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她破天荒地问了一句。“你的计划,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我反问她。一句话,堵得她哑口无言。办手续的过程很快。
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我们是否考虑清楚,我们都点了头。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
我看见周冉的眼圈红了。她大概以为我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最后一秒反悔,
然后抱着她说“我不能没有你”。可惜,我不是演员。我把那本暗红色的证件放进公文包,
转身对孟烟说:“走吧,我们去另一边。”孟烟的身体僵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周冉。
周冉咬着嘴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去……去吧,烟烟,别怕,就是走个流程。
”我看着她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毫无波澜。我率先走向结婚登记的窗口,
孟烟小步地跟在我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填表,拍照。拍照的时候,
摄影师让我们靠近一点,笑一笑。孟烟的身体绷得像块石头。我微微侧过头,
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紧张,把他当成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周冉是你的朋友,我不想让她失望。”我故意提了周冉的名字。孟烟的身体果然放松了一些。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也扯了扯嘴角。咔嚓。
一张毫无笑意的结婚照就这么诞生了。当我们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走出来时,
周冉还站在原地。她看着我们手里的红色本子,眼神复杂。“好了,冉冉,你的任务完成了。
”我把我的那本结婚证,像递一份文件一样递到她面前,让她看清楚。“现在,
孟烟是我法律上的妻子。”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所以,以后请你和我的妻子,
保持适当的距离。”---03周冉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陈默,你什么意思?
我们说好的,这只是……”“只是什么?”我打断她,“白纸黑字,红本本,
你想说这是假的?”我转向孟烟,她的脸比周冉的更白。“孟**,”我的称呼变了,
“从现在开始,你是陈太太。在我们解除婚姻关系之前,我不希望我的妻子,
和任何‘外人’,包括她的前闺蜜,有过多不必要的牵扯。你明白吗?”我的目光锐利,
不带一丝感情。孟烟被我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周冉彻底慌了,
她冲上来想抓我的胳膊:“陈默!你不能这样!你答应我的!”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我答应你离婚,然后和孟烟结婚。我都做到了。”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遵守了我们的‘约定’。现在,
轮到你遵守一个已婚男**子的基本准则——别来打扰我们。”说完,我不再看她,
对孟烟说:“走吧,陈太太,我们该去处理你的遗产问题了。”我迈开步子。
孟烟犹豫了零点一秒,最后还是跟了上来。我能感觉到身后周冉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
死死地钉在我的背上。上了我的车,孟烟坐在副驾驶,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全带,一言不发。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开出一段路后,我打破了沉默。“你爷爷的律师,联系方式给我。
”孟烟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来,扫了一眼,直接用车载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王律师吗?我是孟烟的丈夫,陈默。关于孟老先生的遗产继承问题,
我希望今天下午能和您见一面。是的,我们已经领证了,相关文件可以随时提供给您。
”我的语气干练、专业,像是在处理一笔生意。挂了电话,我瞥了一眼旁边的孟烟。
她正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陌生。在她和周冉的认知里,
我大概只是一个脾气温和、对老婆言听计从的普通男人。
她们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果决、强势的一面。“看**什么?”我问。“我……”她低下头,
声音细若蚊蚋,“陈先生,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没有。”我回答得很快。
我不是生气,我是心死了。对周冉,对那段可笑的婚姻,彻底心死了。而对孟烟,
我没什么感觉。她只是这个计划里,一颗无辜的棋子。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她:“中午了,想吃什么?”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随……随便。”“不能随便。”我看着她,“你是孕妇,饮食要讲究。
”“我……我没有怀孕!”她惊得抬起头,脸颊泛起红晕。“嗯?”我挑眉,拿出手机,
点开周冉的朋友圈,递到她面前。上面是周冉半小时前刚发的一条动态,
配图是我们那张冷冰冰的结婚照。文案写着:“成全。希望我的女孩,和她肚子里的宝宝,
都能得到幸福。”---04孟烟看着那条朋友圈,嘴唇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她猛地摇头,
声音都在发颤:“没有!我没有怀孕!这是冉冉她……她瞎编的!”“哦?”我收回手机,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绿灯亮了,我踩下油门。我当然知道孟烟没有怀孕。
周冉发这条朋友圈,一是为了在她自己的社交圈里,
把“让出”丈夫的行为美化成“为闺蜜和孩子成全”的伟大牺牲。二是,
用“孩子”这个枷锁,把我拴得更紧。她以为,等孟烟“生下”孩子,我还是会回到她身边。
她总是这么自作聪明。只是,她算错了一件事。我对她,已经没有半分情意。她的任何算计,
在我看来都像跳梁小丑。我把车开到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馆。“下车吧,先吃饭。
”孟烟还沉浸在被周冉背刺的震惊和委屈里,眼眶红红的。
“我吃不下……”“吃不下也要吃。”我的语气不容置疑,“下午还要见律师,你需要体力。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陈默的妻子,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连自己的太太都照顾不好。
”“陈太太”三个字,像一根刺,扎得孟烟浑身不自在。但她还是乖乖解开安全带,
跟着我下了车。吃饭的时候,两人依旧沉默。我点了几道清淡的菜,默默地吃着。
孟烟拿着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没什么胃口。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周冉打来的。
我看了孟烟一眼,按下了免提。“喂。”我的声音很冷淡。“陈默!你和烟烟在哪儿呢?
你们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民政局门口!”周冉的语气带着质问和委屈。“周**,
”我刻意用了疏远的称呼,“我和我的妻子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你别太过分!陈默!我们说好的只是演戏!”“是吗?”我夹了一筷子青菜,
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才开口道,“戏已经开场了,现在是中场休息。周**,
如果你没什么事,不要随便打扰我们夫妻用餐。还有,以后别叫我陈默,叫我孟烟的丈夫,
或者,陈先生。”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对面的孟烟,
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孟烟,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也很为难。但你记住一件事。”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
“从我们领证那一刻起,你和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周冉,是那个亲手把我们推上船,
然后自己留在岸上的人。所以,收起你对她的愧疚。她不值得。”我的话像一把刀,
精准地剖开了孟一的心。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05下午见律师的过程异常顺利。
王律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精明干练。他看到我们的结婚证,又对照了我的身份信息后,
所有程序都走得飞快。孟烟爷爷留下的遗产确实庞大,包括市中心几处黄金地段的房产,
一家运营良好的公司股份,以及一笔数额惊人的现金。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孟烟必须结婚。
遗嘱里甚至规定了,婚后一年内不得离婚,否则所有遗产将自动捐赠给慈善机构。
当我听到这一条时,我瞥了一眼孟烟。她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附加条款,小脸煞白。
我心里冷笑一声。周冉啊周冉,你真是给我挖了个大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
孟烟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怎么……怎么办?要一年……”她声音发抖,
“冉冉她……她不知道这个……”“她知不知道,不重要。”我淡淡地说,“重要的是,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至少在未来一年里,是这样。”我发动车子,没有立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