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每一个夜晚,顾衍书回来时,身上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淡香。不是脂粉味,是某种冷冽的,像初雪松针般的香水。苏晚已经习惯了,就像习惯了她衣柜里清一色的素白长裙,梳妆台上不许有一支颜色艳烈的口红,以及,笑起来时,唇角必须弯起的那一个恰到好处的、矜持的弧度。
今夜,他破天荒地回来得早了些。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视线落在伫立窗边的苏晚身上。
她穿着那条他指定的、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纯白棉质长裙,黑瀑般的长发垂在腰际,侧影单薄,融在窗外沉沉的暮色里,像一抹即将消散的幽魂。
他走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巡梭,最后定格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不对。”他嗓音低沉,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凉薄,“她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的弧度,应该再柔和零点三分。”
苏晚的心脏,在那瞬间,仿佛被极细的冰针刺了一下,尖锐的疼过后,是漫长的、无边无际的麻木。她依言调整着面部肌肉,努力扯出一个更“标准”的微笑。
顾衍书似乎满意了,指尖在她下颌摩挲了一下,那动作不带情欲,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心打磨的作品。“很好。”他松开手,转身走向书房,“明天有个宴会,记得穿我上个月给你订的那条白色蕾丝裙。”
书房的门轻轻合上。
苏晚脸上那精心维持的笑容,像脆弱的琉璃,一点点碎裂,剥落,最后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寂。零点三分的弧度?原来这三年来,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连表情都需要精密校准的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