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天去学校食堂买馒头的钱。
推开家门时,我爸坐在餐厅,面前摊着一本黑色硬壳账簿。
母亲垂手站在他身侧,手里捏着计算器。
弟弟陈耀祖靠在里屋门框上,正低头摆弄一双崭新的球鞋——白底,红钩,亮得刺眼。
“跪下!”
我走到堂屋中央,膝盖触地的瞬间,后脑勺的头发被猛地揪住,整张脸被掼向地面。
“咚!”
额头磕在地砖上,嗡鸣声炸开。
“17点10分到账。”
我爸松开手,用钢笔在账簿上画了一笔。
“逾期10分钟,按家规第三十七条,逾期费30%。连本带利2600。”
“爸……”
我撑起身子,血从额头流进眼睛,“银行系统延迟,我四点五十就转……”
藤条抽在我的背上,衬衫布料炸开一道裂口。
“顶嘴,加罚五十。”我爸的声音依旧平稳,“陈刘氏,记上。”
母亲的手指在计算器上跳动。
“2600加50,再加藤条损耗费5元,你动手的时间成本……按50元一小时算,十分钟8块3。合计2663元3角。”
藤条再次落下,我蜷缩起来,手臂护住头。
手肘上,旧伤叠新伤,留下一道道凸起的红痕。
“知道为什么罚你吗?”
我爸停下来,用藤条尖端挑起我的下巴。
我张了张嘴,血从嘴角溢出来。
“因为你没把规矩刻进骨头里。”
他俯身,酒气和劣质烟草味喷在我脸上。
“在这个家,时间就是钱。命也是钱!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的时间也是我买的。迟到十分钟,就是偷了我十分钟——小偷该不该打?”
“该打。”母亲接话,又按了一下计算器。
“另外,她今天晚归,耽误做晚饭。咱仨出去吃,人均30,合计90。这也得算她头上。”
我爸点点头,转向里屋门边,“耀祖,你说呢?”
弟弟终于抬起头。
十八岁的少年,身高一米八五,校篮球队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