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对头秦放连夜偷走了我的骨灰盒。我以为他要将我挫骨扬灰，

报复我生前抢他年级第一的仇。结果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去了本市最嗨的夜店，

在舞池中央一边蹦迪一边嘶吼：「姓宋的！看见没！老子终于熬出头了！以后第一都是我的！

」正当我准备化身厉鬼掐死他时，他却突然安静下来，抱着盒子蹲在角落，把脸埋在上面，

闷声说：「……可是，以后再也没人跟我抢了，怎么办啊。」1.震耳欲聋的音乐像巨锤，

一下下砸在我的魂体上。我，宋杳，死了不过头七，就被我生前的死对头秦放从墓地里「请」

了出来。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在五光十色的镭射灯下，像个疯子。「宋杳！

你个千年老二的克星！看见没！老子解放了！」他嘶吼着，动作癫狂，

引得周围一群男男女女跟着起哄。我的魂体因愤怒而剧烈波动，恨不得立刻凝成实体，

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从小学到大学，我跟秦放的名字就没分开过。我是雷打不动的第一，

他是拼尽全力的第二。我拿奖学金，他也拿，只是比我少一个零。我参加竞赛拿金奖，

他拿银奖，站在我旁边，脸黑得像锅底。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生的对手，王不见王。我死了，

他应该放鞭炮庆祝才对，现在这算什么？抱着我的骨灰盒来蹦迪？这是嫌我死得不够透，

要用重低音把我震得魂飞魄散吗？我试图冲过去，却一次次穿过他和他怀里冰冷的盒子。

鬼魂的力量太弱了，弱到连一阵风都掀不起来。就在我气到快要消散时，

舞池中央的秦放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拨开身边的人群，抱着我的骨灰盒，

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跌跌撞撞地走到一个无人的卡座角落。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他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冰凉的盒子上，

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透过盒身，一丝不漏地传进我的魂体里。

「宋杳……」「以后没人跟我抢第一了……怎么办啊……」「我他妈……以后跟谁争啊……」

我愣住了。那声音里的绝望和痛苦，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死死包裹。这不是装的。

我认识的秦放，永远是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会因为输给我气得砸篮球，

会因为一道题的解法跟我吵得面红耳赤，但他从不认输，更不会哭。可现在，

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正抱着我的骨骸，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2.夜店的狂欢散场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秦放抱着我的骨灰盒，

像个游魂一样走在空旷的大街上。他没回学校，也没回家，

而是走进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他点了两份全家桶。一份放在自己面前，

一份放在我的骨灰盒前。「宋杳，你生前不是最爱说这是垃圾食品吗？」

他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哑着嗓子开口，「你总说吃了影响大脑发育，会变笨。」

他自顾自地拿起一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像是要证明什么。「你看，我吃了，我变笨了，

以后考试再也没人能超过你了。」「你高不高兴？」我飘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我确实说过这话。那是在一次大考前，我看见他在啃汉堡，随口说了一句。

他当时把汉堡一摔，怒道：「宋杳，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吃什么？」我以为他恨我入骨，

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都记得。他吃得很慢，像是跟谁赌气，

把两个全家桶的食物一点点往肚子里塞。直到胃里再也装不下，他冲进洗手间，

吐得天昏地暗。出来时，他脸色惨白，眼神却依旧固执。他回到座位，拿起我的骨灰盒，

用袖子仔細擦了擦上面根本不存在的污渍。「走，回家。」我跟着他，看着他抱着我，

走回了我们共同的大学。他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径直走向了教务处档案室。

深夜的校园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他用一张卡轻车熟路地刷开了档案室的门。我认得那张卡，是学生会主席的专属门禁卡。

秦放是学生会副主席，他怎么会有主席的卡？他打开了档案柜，熟练地找到了我的学籍档案。

灯光下，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照片，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悲伤。「宋杳，」

他轻声说，「我要带你走。」他竟然想偷走我的档案？我急了，拼尽全力撞向他身后的书架。

「哗啦——」一排书应声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秦放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眼里满是警惕。

空无一人的档案室里，只有他和我，一个活人，一个死魂。他盯着那排倒下的书，眉头紧锁，

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对着空气低声问：「是你吗，宋杳？」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走？」3.我的魂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我？

秦放没有等到回答，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那么骄傲，

怎么会愿意跟我这个万年老二待在一起。」他把我的档案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整理好倒下的书籍，然后抱着我的骨灰盒离开了档案室。我跟在他身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抱着我，去了学校的顶楼天台。这里是我们吵架最凶的地方，

也是我……出事的地方。我死于一场实验意外。精密离心机在高速运转时突然发生爆炸，

金属碎片刺穿了我的身体。闭上眼的前一秒，我好像看见了秦放冲进来的身影，

他脸上的惊恐和绝望，至今还烙在我的魂魄上。秦放站在天台边缘，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骨灰盒，声音轻得像叹息。「宋杳，那天……如果我早一点，

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们都说是意外，我不信。」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偏执和疯狂。「我会查清楚的，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愣住了。他也在怀疑我的死因？警方的结论是设备老化导致的意外事故，

学校也给了我父母一笔丰厚的赔偿金，事情就这么了结了。我虽然心有不甘，

但作为一只连风都掀不动的鬼，根本无能为力。可秦放……他要做什么？第二天，

秦放没去上课。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去了学校的实验室。他以学生会的名义，

要求调取事发当天所有的监控录像和设备使用记录。负责管理实验室的老师姓张，

是个快退休的老头，一脸不耐烦。「秦同学，这件事警方已经结案了，就是意外。

你一个学生，瞎掺和什么？」「张老师，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毕竟宋杳是我的……同学。」

秦放的声音很平静，但抱着骨灰盒的手却收紧了。张老师瞥了一眼他怀里的盒子，

眼神闪过一丝鄙夷和忌讳。「监控早就被警方拷贝走了，原始记录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他随手扔过来一个文件夹，「看完赶紧走，别把晦气的东西带到实验室来。」「晦气的东西」

五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魂体。秦放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有发作，

只是默默地接过文件夹，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我在他身边，也跟着一起看。记录显示，

那天下午，实验室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叫梁薇的女生预约了使用。梁薇用的是一号离心机，

而我用的是三号。三号机是备用机，性能不太稳定，平时很少有人用。

我记得那天我本来想用一号机的，但梁薇已经在那了。秦放的指尖停在了我的使用记录上，

眉头紧锁。「你平时从不用三号机。」他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是的，

我从不用。我做实验向来追求完美，对设备的要求极高。那天到底为什么会去用那台破机器？

我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当时好像很着急……就在这时，秦放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放哥，查到了！

那天宋杳学姐的导师临时让她加急一份数据报告，下午就要交！她当时肯定很赶时间！」

4.原来是这样。因为导师催得急，而一号机又被占了，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

用了那台有问题的三号机。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连串不幸的巧合。可秦放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挂了电话，眼神冷得像冰。「太巧了。」他低声说，「导师早不催晚不催，偏偏那天催。

梁薇早不用晚不用，偏偏那天占着最好的机器。」他抱着我的骨灰盒，转身就走。

「梁薇……」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径直走向了女生宿舍楼。宿管阿姨拦住了他：「哎，

同学，这里是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秦放站定，怀里的骨灰盒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楼上大喊：「梁薇！你给我下来！」这一嗓子，

吼得整栋楼都仿佛震了三震。不一会儿，各个窗口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梁薇很快就下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到秦放和他怀里的盒子时，脸色瞬间白了。「秦……秦放？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眼神躲闪，不敢看他。「我问你，」秦放一步步逼近她，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宋杳出事那天，你为什么非要用一号机？

你的实验根本不着急，对不对？」梁薇的身体抖了一下，

强装镇定：「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实验室的设备谁先预约就谁先用，这是规定。」

「规定？」秦放冷笑一声，「你明明知道三号机有问题！上周的设备检查报告是你写的，

你亲手在上面标注了『三号离心机轴承异响，建议停用检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狠狠甩在梁薇脸上。「你明明知道那台机器有危险，却眼睁睁看着宋杳用它！

你为什么不提醒她！」梁薇被那张纸砸得后退一步，彻底慌了神。

「我……我忘了……我当时实验太投入，我真的忘了……」「忘了？」秦放的眼睛红了，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宋杳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我没有！」

梁薇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是她自己倒霉！谁让她什么都要抢第一！活该！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彻底点燃了秦放的怒火。

他把我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花坛上，然后一步上前，揪住了梁薇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我……」梁薇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我飘在半空，看着这一幕，魂体几乎要沸腾。原来是她！梁薇！

她一直跟在我后面，当我的跟屁虫，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从没把她当成过对手。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我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她那张伪善的脸！

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放为了我，和她对峙，被所有人围观。就在这时，

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喝：「秦放！你在干什么！放开她！」是我们的辅导员，李老师。

他拨开人群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气得脸色铁青。「秦放！你太不像话了！

抱着宋杳的骨灰盒在这里闹事，你让死者怎么安息！」「安息？」秦放笑了，

笑声里满是悲凉和嘲讽，「老师，害死她的人就在这里，你让我怎么让她安息？」

李老师皱眉：「胡说什么！警方已经定论是意外！」「意外？」秦放松开梁薇，指着她，

「她明知道机器有问题却不说，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梁薇立刻哭着躲到李老师身后：「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忘了……」

李老师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然后转向秦放，语气严厉：「秦放，我知道你和宋杳关系好，

但你不能因为悲伤就胡乱迁怒同学。这件事到此为止，马上向梁薇同学道歉！」「道歉？」

秦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让我跟她道歉？除非我死。」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

仿佛落在了我身上。「宋杳，你看着，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付费点】李老师被秦放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放！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再这样，

我就要给你处分了！」「随你。」秦放的回答掷地有声，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他弯腰，

小心翼翼地抱起我的骨灰盒，转身就要走。梁薇在他身后，哭声凄切，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围观的同学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在指责秦放小题大做，

欺负女同学。我的魂体气得发抖。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能让秦放一个人背负所有，

更不能让梁薇这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我必须做点什么！我拼命回忆着出事那天的细节，

每一个画面都在我脑中飞速闪过。

实验室、离心机、梁薇得意的眼神、导师催促的电话……还有什么？我还忽略了什么？对了！

U盘！那天为了拷贝数据，我用过实验室的公用电脑！我的U盘还插在上面！我出事后，

现场被封锁，所有东西都被当作证物封存，那个U盘一定还在！U盘里有我所有的实验记录，

还有……一份自动备份的屏幕录像！那是我为了记录操作步骤，以备后续写论文用的，

软件会每隔五分钟自动录制一段屏幕视频！出事的时间点，那台电脑的屏幕上，

一定录下了什么！我急切地想告诉秦放，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冲到他面前，

拼命地撞他，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我的魂体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带不起一丝涟漪。

秦放抱着我，脚步沉重地往前走，离女生宿舍越来越远。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我快要绝望时，我看到秦放的口袋里，露出了半截金属钥匙链。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物理竞赛上拿奖时，主办方发的纪念品，上面刻着我们各自的名字。

我有一个，他也有一个。我的那个，早就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我调动起全身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怨气、不甘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