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珠玉琳琅,竟都比不过一本破烂不堪的手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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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晕倒了。

寿宴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快!快叫大夫!”

“老侯爷!”

大伯和二伯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扶住祖父,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叫。

纪文轩也吓得不轻,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宾客们全都站了起来,乱糟糟的。

我站在原地没动。

我知道祖父没事,他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气血攻心。

果然,没一会儿,祖父就悠悠转醒了。

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看他那两个孝顺儿子。

而是猛地推开他们,一把抢过桌上的那本书,紧紧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南渡行记》……真的是《南渡行记》……”

他喃喃自语,眼眶都红了。

大伯和二伯对视一眼,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不傻。

看祖父这个反应,就知道,这本书,恐怕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他们踢到铁板了。

大伯纪伯山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走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思娴啊,你看大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你给父亲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不早说呢?还让我们都误会了你。”

他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

二伯纪仲海也赶紧附和。

“是啊是啊,都是误会。思娴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先说出来。”

“快,跟大家解释解释,这《南渡行记》到底是什么宝贝?”

他想把“欺骗”的罪名,扭转成“不懂事”,把大事化小。

纪文轩也凑了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不敢再大声嚷嚷了,只是小声嘟囔:“不就是一本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还是不服气。

我看着他们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就想把事情揭过去?

没那么容易。

我今天,不仅要赢。

我还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再也爬不起来。

我没理会他们,只是走到祖父身边,轻声说:“祖父,您先别激动,坐下慢慢看。”

我扶着祖父,重新回到了主位。

祖父抱着那本书,手还在抖,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封面。

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才转过身,面向满堂宾客。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到我身上。

只是这一次,眼神里不再是鄙夷和嘲笑。

而是好奇,是探究。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各位叔伯长辈,各位宾客。”

“这本《南渡行记》,确实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但对我祖父来说,它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

“五十年前,天下大乱,我祖父当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跟着他的恩师顾元白先生,一路从北境南渡避难。”

“顾先生是当世大儒,一生淡泊名利。南渡途中,他将一路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写成了这本书,取名《南渡行记》。”

“这本书,记录了山河破碎的悲痛,记录了黎民百姓的苦难,也记录了顾先生对天下大势的独到见解。”

我说到这里,顿了顿。

大厅里鸦雀无声。

很多人,特别是年纪大一些的宾客,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顾元白!

这个名字,在老一辈的读书人心中,就是一个传说。

一个才高八斗,却终生不仕的隐士。

他的文章,据说一字千金,却从不轻易示人。

“顾先生一生,只收了我祖父一个弟子。这本《南渡行记》,他只手抄了一份,就给了我祖父。”

“他说,这本书,是他一生的心血,也是对我祖父的期许。希望我祖父,能读懂这山河,读懂这百姓。”

“这本书,是我祖父的启蒙之书,也是他的立身之本。”

“后来,战乱之中,祖父与顾先生失散,这本书,也不幸遗失在了逃难的路上。成了祖父这五十年来,最大的遗憾。”

我说完,看向我那两位叔伯。

他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简直是惨白。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本破书,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恩师的遗物,孤本,精神寄托……

任何一个词,都足以把他们那些堆满铜臭气的礼物,碾得粉碎。

大伯的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可……可就算如此,一本遗失的书,你怎么可能找得回来?这……这不会是你找人伪造的吧?”

他这是狗急跳墙了。

开始质疑书的真假。

纪文轩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喊道:“对!肯定是伪造的!纪思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伪造先贤遗物来欺骗祖父!”

他们以为,我拿不出证据。

他们错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笑了。

“大伯,堂兄,你们别急啊。”

“我是怎么把它‘找’回来的,我正要说呢。”

“这本书,确实不是我‘找’到的。”

“而是我,一笔一画,一个字一个字,把它重新‘拼’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