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把我的尸体拉走了，拉往市中心医院的太平间。

我的灵魂飘在救护车上方，看着车里我妈抱着我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我爸坐在旁边，脸色灰败，整个人像老了十岁。

"晚星怎么会掉下去的？她明明不喝酒的，怎么会去天台？"我妈哭着问。

我爸没有说话，他的拳头握得很紧，青筋暴起。

"是贺沉舟！一定是贺沉舟对她做了什么！"我妈突然尖叫起来，"他今天一直和那个白艳秋在一起，我看见了，他们……"

"够了！"我爸低吼一声，打断了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晚星已经……"

他说不下去了。

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医护人员推着担架下车。我的灵魂跟着飘进了医院，一路跟到太平间。

冰冷的灯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一排排的冷藏柜。

我的尸体被放进了其中一个柜子里。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死了，真的死了。

我飘出太平间，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游荡。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能看见我。我试着触碰墙壁，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我真的变成鬼了。

不知道飘了多久，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酒店。宴会厅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片狼藉。香槟塔倒了，玫瑰花散落一地，还有被踩碎的酒杯。

我的订婚宴，就这样结束了。

我飘到二十三楼的天台。这里已经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几个刑警在勘查现场。

"初步判断是意外坠楼，"一个年轻的刑警说，"死者血液里检测出了酒精成分，应该是喝醉了失足坠楼。"

"可是江家说她不喝酒。"另一个刑警皱眉。

"订婚宴上能不喝吗？而且你看这个香槟杯，明显是她自己拿的。"

年轻刑警拿起了一个香槟杯，用证物袋装好。

我盯着那个香槟杯，那就是白艳秋给我的那一杯。

"队长，要不要调监控？"

"当然要调，江家不是普通人家，这案子要查清楚。"

监控。

对，酒店肯定有监控！

我突然燃起了希望。只要调出监控，就能看见白艳秋推我的画面，就能证明我不是意外坠楼！

我跟着刑警们去了监控室。

酒店经理战战兢兢地调出了今晚的监控录像。监控画面里，我看见自己在宴会厅里和宾客们寒暄，看见白艳秋走过来递给我香槟。

然后我喝下了那杯香槟。

几分钟后，我开始摇晃，被一个服务生扶进了电梯。

"放大这里，"刑警队长指着服务生的脸，"这个人是酒店的员工吗？"

酒店经理仔细看了看，脸色变了，"不是，我们酒店没有这个人。"

"调出电梯监控。"

电梯监控画面里，那个假扮服务生的人把我带到了二十三楼。电梯门打开，我踉跄着走了出去。

然后，监控画面就没了。

"天台没有监控吗？"刑警队长皱眉。

"有，但是……"酒店经理吞吞吐吐，"今天天台的监控正好坏了。"

"正好坏了？"刑警队长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么巧？"

酒店经理额头开始冒汗，"真的坏了，早上维修人员还报告过，说要换新的摄像头……"

"调出维修记录。"

酒店经理连忙去调记录。我飘在一旁，心往下沉。

天台监控坏了，那就没有证据证明白艳秋推了我。

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被谋杀的。

"队长，这是维修记录。"酒店经理递过来一份文件。

刑警队长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维修记录显示，天台的监控昨天才刚刚检修过，一切正常。"

"可是今天就坏了，"他盯着酒店经理，"你觉得这正常吗？"

酒店经理擦着额头的汗，"可能是巧合……"

"没有那么多巧合，"刑警队长站起来，"封锁酒店，所有相关人员都不许离开，我要一个一个问。"

我看着刑警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丝希望。虽然天台监控坏了，但只要他们仔细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我飘出监控室，想去找贺沉舟。

他在哪里？他知道我死了，他在想什么？

我在酒店里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贺沉舟。最后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我看见了他的车。

黑色的玛莎拉蒂，车牌号是他的生日。那是我送给他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

车里有人。

我飘近了，看见贺沉舟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着方向盘，头低垂着。

他在发抖。

我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都发白了。

"沉舟，我们该走了。"

副驾驶座上，白艳秋的声音响起。

她坐在我曾经无数次坐过的位置上，脸上的妆容还是那么精致，看不出一丝慌乱。

贺沉舟抬起头，我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的。

"晚星死了，"他的声音很哑，"她死了。"

"我知道，"白艳秋伸手握住他的手，"这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

意外？

我死死盯着白艳秋,恨不得冲过去撕烂她那张虚伪的脸。

"可是她为什么会去天台？她不喝酒的，为什么会喝醉？"贺沉舟的声音里带着质疑。

白艳秋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可能是今天太高兴了吧，毕竟是订婚宴。"她轻声说，"沉舟，你不要多想，这真的只是意外。"

"可是我……"贺沉舟欲言又止。

"你什么？"白艳秋看着他。

贺沉舟沉默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他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我飘在车顶上，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酒店。

车子开得很快，穿过半个城市，最后停在了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这里我认识，是白艳秋住的地方。

贺沉舟跟着白艳秋上了楼，进了她的公寓。

公寓里装修得很精致，到处都是白色和粉色的搭配，看起来温馨又浪漫。墙上挂着很多照片，都是白艳秋的。

其中有几张，是她和贺沉舟的合照。

那是五年前的照片，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照片里的贺沉舟笑得很灿烂，眼睛里都是光。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笑过。

"沉舟，喝杯水吧。"白艳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贺沉舟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

"艳秋，"他突然开口，"今天晚上，你有没有见到晚星？"

白艳秋的手顿了顿，"见到了啊，我还敬了她一杯酒，祝贺你们订婚。"

"敬了一杯酒？"贺沉舟抬起头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然后没有了啊，我们喝完酒我就去找你了。"白艳秋的声音很自然，"怎么了？"

贺沉舟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沉舟，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白艳秋坐到他身边，"你该不会以为晚星的死和我有关系吧？"

"我没有。"贺沉舟否认。

"你有，"白艳秋的眼圈红了，"你在怀疑我。沉舟，我们认识十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贺沉舟没有说话。

白艳秋站起来，眼泪开始往下掉，"我知道我不该回来，我知道我不该出现在你的订婚宴上。可是我就是想最后看你一眼，想看着你幸福……"

"我没有怪你。"贺沉舟也站起来。

"那你为什么怀疑我？"白艳秋哭得更厉害了，"我也很难过，晚星死了，我也很难过……"

贺沉舟沉默着，最终还是伸手抱住了她，"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

我飘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巨大的悲哀。

我死了，我的未婚夫却在安慰杀死我的凶手。

他根本不爱我。

从头到尾，他爱的都只有白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