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即将飞升的雷劫下,我师尊将护山大阵的全部灵力,灌注给了下界飞升的小师妹。
面对我的绝望,他神情淡漠:「你慌什么,这只是为了帮她稳固道心,顺利渡劫!」
「她根基不稳,又是天生灵体,我护她一程,于情于理,有何不妥?」我瞬间如坠冰窟。
修炼五百年,是他告诉我「天道酬勤,外物终是虚妄」,让我放弃所有法宝,专修自身!
而现在,他却为了别人,抽干了我最后的屏障!!看我金身出现裂痕,
他甚至还露出一丝赞许:「很好,你的道心果然坚固。若无外物尚能撑过此劫,
未来仙途不可**。」我彻底笑了,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天雷贯穿我的仙体。「天道在上,
我愿以五百年修为为祭,永世修为为咒。」「咒此方天地灵气枯竭,万年之内,
再无人能够飞升。」既然你那么想让她得道,那我就毁了这天梯,
让你们生生世世都在这凡间做对神仙眷侣!紫电天雷撕裂苍穹,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直直劈向我。这是我飞升的第九道雷劫,也是最凶险的一道。我咬碎银牙,
催动全身灵力凝结成护体金光,准备硬扛下这最后一次天道的考验。可就在此时,
笼罩在太一山巅的护山大阵,那由历代祖师心血铸就、本该为我抵挡部分雷威的灵力屏障,
竟如潮水般褪去。灵力奔涌的方向,是山腰处另一座洞府。我的小师妹,月清欢,
三个月前刚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天生灵体,此刻正在那里稳固境界。
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不远处为我护法的师尊,玄渊。他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面容是我仰望了五百年的清冷出尘。只是那双曾给予我无数教诲的眼眸,此刻却尽是淡漠。
「师尊!」我嘶声力竭,声音在雷鸣中几不可闻,「护山大阵……」他终于侧目,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慌什么,这只是为了帮她稳固道心,顺利渡劫!
」「她根基不稳,又是天生灵体,我护她一程,于情于理,有何不妥?」我的心,
瞬间如坠万丈冰窟。何其可笑。五百年前,我还是个稚童,是他将我带上太一山,
说我道心纯粹,是修仙的好苗子。三百年前,我欲炼制本命法宝,是他告诉我「天道酬勤,
外物终是虚妄」,让我放弃所有外物,专修自身,以身证道。一百年前,同门皆有护身仙器,
唯我两手空空,他赞我「大道至简,不假于物,善」。我信了。
我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奉为圭臬。我以为,他是在为我铺就一条最纯粹、最坚实的通天仙途。
原来,从始至终,他只是在培养一个不需要任何资源、可以随时为他真正的珍宝牺牲的工具。
「轰隆——!」最后一道天雷终于落下,我的护体金光应声破碎。雷电贯穿我的四肢百骸,
仙骨寸寸断裂,金身之上,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剧痛之中,我却看到玄渊的脸上,
露出一丝近乎赞许的神情。「很好,你的道心果然坚固。若无外物尚能撑过此劫,
未来仙途不可**。」未来?我还有什么未来?经脉尽毁,仙途已断。我彻底笑了,
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放弃了所有抵抗,张开双臂,
任由那狂暴的天雷将我的仙体彻底撕碎。在神魂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用尽最后的力气,
朝九天之上立下血誓。「天道在上,我名灵素,愿以五百年修为为祭,永世修为为咒!」
「咒此方天地灵气枯竭,万年之内,再无人能够飞升!」既然你那么想让她得道,
那我就毁了这天梯,让你们生生世世都在这凡间做对神仙眷侣!神魂消散的瞬间,
我仿佛看到玄渊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骇与震怒。他朝我飞扑而来,
却只捞到一片消散的飞灰。真痛快。意识混沌,不知过了多久。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
彻底消弭于天地之间。可当我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顶。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见我醒来,喜极而泣。「阿元,
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阿元?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
体内更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丝灵力。我成了一个凡人。一个叫阿元的、瘦弱多病的凡人少女。
妇人将我扶起,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下那碗苦涩的药。「都怪那该死的仙师,说什么测灵根,
差点把你的命都测没了!」仙师?测灵根?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原来,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林鸢,小名阿元。三天前,有仙师路过村子,为村里的孩子们测灵根。
阿元被测出是百年难遇的「空灵根」,据说修炼速度一日千里。那仙师大喜过望,
当场就要带她走。可就在他将一丝灵力探入阿元体内,想要探查根骨时,
阿元却突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那仙师被吓了一跳,探查之下,
发现阿元体内经脉竟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任何灵力都无法进入。
他断言阿元是「废灵根」,空有宝山而不能入,失望地离开了。而阿元,也因此一病不起,
最终香消玉殒,倒让我这个孤魂野鬼占了便宜。我,灵素,现在是林鸢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瘦弱的手掌,心中一片茫然。我没死,却以这种方式活了下来。
而我的诅咒……成功了吗?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养身体,
一边旁敲侧击地向阿元的母亲打听如今修仙界的事。这一问,让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距离我身死道消,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年。三百年间,天地间的灵气变得日益稀薄浑浊,
所有修士的修行都变得举步维艰。曾经的天才,如今可能耗费百年都无法突破一个小的境界。
而最可怕的是,这三百年来,无论何等惊才绝艳之辈,都再也无人能够引来飞升雷劫。
通往仙界的路,真的被我堵死了。我的诅咒,成功了。而我曾经的宗门,太一宗,
也早已不复三百年前的辉煌。听说宗主玄渊真人为了寻找破解天地桎梏的办法,常年闭关,
不问世事。而他最疼爱的小徒弟月清欢仙子,那位「天生灵体」,也因为灵气稀薄,
修为停滞不前,始终卡在飞升前的最后一步。听说她性情大变,
不再是三百年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得喜怒无常,苛待弟子。
他们成了整个修仙界最大的笑话。一个毁了未来的罪魁祸首,
一个被寄予厚望却无法飞升的废物。我躺在床上,听着这些消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真是……太好了。身体养好后,我开始尝试修炼。正如那个仙师所说,我是「空灵根」,
对灵气的亲和力高到恐怖。哪怕如今这天地间的灵气稀薄浑浊,
我依然能轻易地将它们引入体内。但我的经脉,确实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
那是我自己下的咒。我以永世修为为咒,这股力量自然也作用在了我自己的转世之身上。
我无法修炼。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但我并不气馁。无法修炼,
不代表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前世五百年的记忆和见识,是我最大的财富。我开始在后山采药,
用最普通的草药,为村里人调理身体。我熟悉药理,手法精妙,
很快就在十里八乡有了「小神医」的名头。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习惯了凡人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修炼的枯燥,没有同门的算计,
只有阿元娘亲温暖的陪伴和村民们质朴的善意。我几乎快要忘记前世的仇恨。直到那天,
村里来了一队不速之客。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色道袍,上面绣着太一宗的标志。为首的,
是一个面容姣好,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戾气的女修。她身旁,跟着一个神情倨傲的年轻男修。
「师姐,这穷乡僻壤的,真有那什么‘空灵根’?」男修一脸不耐。
女修冷哼一声:「三百年了,师尊为了破解那**的诅咒,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如今好不容易从古籍里找到一丝线索,说‘空灵根’或许是破局的关键,就算只有一丝希望,
我们也要找到!」她口中的「**」,是我。而她,我认得。是当年跟在月清欢身边的侍女,
后来被提拔成了亲传弟子,名叫柳絮。看来这三百年,她过得也不怎么样。我低下头,
混在人群中,不想被他们发现。可偏偏事与愿违。柳絮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
定格在了我的身上。「你,过来。」她指着我。我心中一紧,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仙师有何吩咐?」柳絮盯着我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被不耐取代。
她拿出一块测灵石,递到我面前:「把手放上去。」我照做了。
测灵石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比三百年前我入门时还要耀眼。柳絮和那男修都惊呆了。
「空灵根!真的是空灵根!」男修激动地大叫。柳絮眼中也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叫什么名字?
可愿随我回太一宗修行?」我忍着痛,低声回答:「我叫林鸢,我……我不想修行。」
「你说什么?」柳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机缘吗?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竟然敢拒绝?」「我体弱多病,只想安稳度日。」
我搬出了早已想好的说辞。「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柳絮身边那男修面露凶光,「师姐,
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带走就是!」说着,他便伸手要来抓我。就在这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住手。」这个声音,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我猛地抬头,看到了那个站在柳絮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玄渊。三百年不见,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岁月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沧桑。他也在看我,
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柳絮和那男修见到他,立刻恭敬地行礼:「师尊。」
玄渊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缓步向我走来。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剑,
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我垂下眼帘,心脏狂跳。他认出我了吗?不,不可能。
我已经转世,容貌、气息都已完全不同。「你叫林鸢?」他开口,声音依旧那么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为何不愿修行?」
「我……」我正要重复之前的说辞,他却打断了我。「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身体一僵,
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怀念?我的心沉了下去。他或许没认出我是灵素,但这张脸,
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你的眼睛,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他轻声说道。我心中冷笑。故人?
一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故人吗?「你虽是空灵根,但经脉闭塞,确实无法修行。」
玄渊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淡漠,「不过,你的体质特殊,若以药石辅之,或许能另辟蹊径。
你随我回太一宗,我收你为徒,亲自教导你医道。」他要收我为徒?亲自教导?何其讽刺。
前世,我求他指点炼丹之术,他斥我「不务正业,当专心于道」。如今,
却要主动教一个「废灵根」医术。是因为我的眼睛像那个「故人」吗?
还是因为我这「空灵根」的体质,对他破解诅咒真的有用?无论如何,这对我来说,
是一个机会。一个回到太一宗,亲眼看看他们如今惨状的机会。一个……复仇的机会。
「我愿意。」我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和欣喜,「弟子林鸢,拜见师尊。」
玄渊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絮和那男修都面露不忿,却不敢多言。就这样,
我以林鸢的身份,再次踏入了太一宗的山门。只是这一次,
我不再是那个一心向道、满心孺慕的灵素。我是来讨债的。太一宗还是那个太一宗,
山门巍峨,仙气缭绕。但行走其间的弟子,却个个面带愁容,行色匆匆。灵气的稀薄,
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玄渊将我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名曰「药庐」。
这里曾经是太一宗存放药材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我的居所。他给了我几本医道入门的书籍,
便让我自行研读,说是有疑难之处,可随时去主峰寻他。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似乎有很多要事处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当个甩手掌柜。不过这样也好,方便我行事。我没有立刻开始看那些医书。
我前世的医道造诣,远在这些入门书籍之上。我开始在太一宗内四处闲逛,熟悉这里的环境,
也顺便打探消息。很快,我就将太一宗如今的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宗门内部分成了两派。
一派以玄渊为首,主张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恢复天地灵气。另一派则认为诅咒无法破解,
主张适应现状,寻找在灵气稀薄环境下新的修炼之道。两派争斗不休,
让本就衰落的太一宗更加乌烟瘴气。而月清欢,则成了所有矛盾的焦点。
她是玄渊不惜牺牲灵素也要保全的人,是传说中唯一有希望在末法时代飞升的「天生灵体」。
可三百年过去,她依旧停滞不前。支持玄渊的人将她奉若神明,希望她能带来奇迹。
反对玄渊的人则将她视作灾星,认为当初若不是为了她,灵素就不会立下那样的毒咒。
她被高高捧起,也被重重踩下。我很好奇,现在的她,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我正在药庐中整理草药,柳絮忽然闯了进来,一脸倨傲地命令我。
「师尊让你去清欢师叔的洞府一趟,为她调理身体。」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是。
」跟着柳絮,我一路来到太一宗灵气最充裕的主峰之巅。月清欢的洞府,就在玄渊的旁边。
洞府门口,种满了珍稀的灵植,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走进洞府,
一股浓郁的药香混合着灵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洞府内,珠帘轻晃,纱幔低垂。
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正斜倚在软榻上。她容颜绝美,却面色苍白,
眉宇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郁气。正是月清欢。三百年不见,她褪去了当年的青涩,
多了几分艳丽,却也失去了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气。她看着我,眼中带着审视和挑剔。
「你就是师兄新收的那个空灵根弟子?」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尖锐。「弟子林鸢,
拜见师叔。」我恭敬地行礼。「抬起头来。」我依言抬头。当她看清我的脸时,
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斜倚的身体瞬间坐直。「是你!」我心中一凛,
面上却故作茫然:「师叔认得我?」月清欢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
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过了许久,她才像是泄了气一般,重新瘫软回软榻上,自嘲地笑了笑。
「不,不认得。只是你的眼睛,像一个我讨厌的死人。」她挥了挥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过来,给我看看吧。师兄说你懂医术,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我走上前,
为她诊脉。她的手腕冰凉,脉象更是虚浮紊乱。是典型的灵力失控、心火攻心的症状。
天生灵体,本该与天地灵气最为亲和。但在我那诅咒之下,天地灵气变得狂暴驳杂,
对她这敏感的体质来说,反倒成了最致命的毒药。她不敢肆意吸收灵气修炼,
只能靠着大量的珍稀药材吊着。可药物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长此以往,
她的身体只会被拖垮,最终灵力耗尽而亡。「如何?」她冷冷地问。我收回手,
平静地说道:「师叔体内灵力驳杂,郁结于心。需以清心静气的汤药辅之,再配合金针渡穴,
疏导经脉,方能有所缓解。」「金针渡穴?」月清欢挑了挑眉,「你还会针法?」
「略懂一二。」「那你便试试吧。」她闭上眼睛,一副任我施为的样子。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烛火上烤过,然后精准地刺入她周身大穴。我的手法,
融合了前世的仙家针法和今生的凡人医理,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随着银针的刺入,
月清欢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套针法施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红晕。「确实有些门道。」她睁开眼,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敌意,
多了几分探究,「你这针法,叫什么名字?」我心中冷笑,
面上却恭敬地回答:「此乃家传针法,名为‘渡厄’。」渡厄,渡厄。渡你的厄,
也是渡我的厄。月清欢没有再多问,只是吩咐柳絮赏了我一些灵石,便让我退下了。
离开她的洞府,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石门。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月清欢已经离不开我的「渡厄针法」了。就像一个饮鸩止渴的人,明知是毒,
却无法抗拒那片刻的甘甜。而我,会一点一点地,让她沉沦在这虚假的安逸中,
直到万劫不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成了月清欢洞府的常客。每隔三日,
我便会去为她施针。我的针法,让她紊乱的灵力得到了暂时的平复,也让她对我愈发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