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安安还在睡。
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但表情,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安详。
我轻轻地起床,准备早餐。
许诚也起来了,他走到我身后,抱住我。
“谢谢你,念念。”他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声音有些闷,“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女儿。”
我的心,暖暖的。
吃早饭的时候,安安的情绪好了很多。
她会小声地回答我们的问题,还会主动给我夹菜。
“妈妈,吃。”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送许诚上班后,我带着安安,去了商场。
我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新玩具。
她最喜欢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穿着公主裙的大娃娃。
她给娃娃取名叫“小念”。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抱着“小念”,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看着她,觉得这辈子,值了。
为了这份笑容,就算让我再死一次,我也愿意。
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
是张院长打来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
“许太太,不好意思打扰您。我就是想问问……安安在新家,还习惯吗?”
“挺好的,她很乖。”
“那就好,那就好。”张院长顿了顿,又说,“那个……林墨他……”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了?”
“他……他昨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吃饭。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他用小刀,把自己的胳D膊,划得全是口子。”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自残?
上辈子,他可从来没用过这种手段。
“他说……他说都怪他自己不好,不讨人喜欢,才会被叔叔阿姨抛弃。”张院长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自责,“许太太,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冒昧。您能不能……和许先生一起,回来看他一眼?就一眼。开导开导他。这孩子,太可怜了。”
可怜?
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好一招以退为进,博取同情。
这个林墨,比我上辈子认识的那个,心机要深沉得多。
“张院长,我们已经领养了安安。”我的声音很冷,“林墨的事,和我们无关了。您是院长,怎么开导孩子,是您的工作。”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能去。
我一旦去了,就正中他的下怀。
他会装出更可怜的样子,博取许诚的同情。
以许诚那个软心肠,说不定真的会动摇。
我不能冒这个险。
挂了电话,我心神不宁。
安安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她抱着娃娃,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
“妈妈,不开心?”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妈妈没事。”
我陪着安安,在客厅里玩积木。
我们搭了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堡。
安安说,这是她和爸爸妈妈,还有“小念”的家。
晚上,许诚回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脸色也不太好。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他换了鞋,坐在沙发上,捏着眉心。
我知道,张院长肯定也给他打电话了。
“她都跟你说了?”我问。
“……嗯。”许诚点点头,“念念,那孩子……是不是真的有点可怜?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许诚。”我走到他面前,很严肃地看着他,“你记住,我们现在是安安的父母。我们所有的精力,都应该放在安安身上。别人的孩子,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关系。”
我的话说得有些重。
许诚愣愣地看着我,没再说话。
那一晚,我们之间,第一次有了隔阂。
我知道,他觉得我冷血。
可是,他不知道。我的“冷血”,是用两条人命换来的。
夜里,安安又做噩梦了。
她哭着跑到我们房间,说梦见一个大灰狼,要吃掉她和“小念”。
我抱着她,安慰了很久,她才重新睡着。
第二天,我送安安去了一家私立幼儿园。
这里的安保很好,我很放心。
下午,我去接她放学。
她看起来情绪不高。
“怎么了,安安?在幼儿园不开心吗?”
她摇摇头,不说话。
回到家,她抱着“小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有些担心,想进去看看。
她把门反锁了。
“安安,开门,让妈妈进去好不好?”
里面没有声音。
我急了,找来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窗帘拉着,光线很暗。
安安坐在地毯上,背对着我。
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安安?”
我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她转过头。
我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
她手里,抱着那个叫“小念”的娃娃。
娃娃的公主裙,被撕得粉碎。
娃娃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
最可怕的是,娃娃的眼睛。
两只漂亮的玻璃眼珠,被人用尖锐的东西,挖掉了。
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