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子顾航拿到钱的第二天，家里就出事了。

警察找上了门。

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他那个“回报率很高”的投资项目。

一个规模不小的非法集资案。

顾航作为底层参与者，虽然罪不至坐牢，但也被带走调查了整整一天。

他投进去的钱，连同我那“给”他的三万，血本无归。

消息传来，家里顿时炸了锅。

刘芳坐在沙发上，哭天抢地。

“我的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天杀的骗子！连我们的血汗钱都骗！”

顾玥在一旁帮腔，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我身上瞟。

“都怪某些人！乌鸦嘴！说什么项目不靠谱，结果真就不靠谱了！是不是她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我正在阳台浇花，闻言，连头都懒得回。

这盆多肉是前两天顾钊买给我的，算是为他家的事给我赔罪。

看着倒是挺可爱。

“岑宁！”刘芳突然冲我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报的警？你想害死你大哥是不是！”

我放下水壶，转过身。

“妈，警察能找到大哥，说明这个案子早就被盯上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刘芳不依不饶，“早不爆晚不爆，偏偏你把钱给你大哥第二天就爆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啊，”我淡淡地说，“我也觉得挺巧的。”

我的语气太过平静，反而让刘芳噎了一下。

她找不到实际的证据，只能胡搅蛮缠。

“我不管！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你进了我们家，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顾钊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妈，这事怎么能怪岑宁呢。大哥自己识人不清，警察也说了，是那个平台的问题。”

“你还帮她说话！”刘芳指着自己的儿子，痛心疾首，“你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一个外人，连你亲妈亲哥都不顾了！”

顾钊百口莫辩，只能沉默。

这件事，最终在刘芳的咒骂和顾家的愁云惨雾中，不了了之。

顾航被放回来后，整个人都蔫了。

不仅亏了钱，还欠了一**网贷。

催债的电话，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到家里来。

家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压抑。

他们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像在看一个仇人。

好像所有的不幸，都是我带来的。

我不在乎。

我每天照常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空闲的时候，就坐在房间里，对着我的笔记本电脑。

我在寻找那个硬盘。

根据我查到的线索，顾家老爷子当年把硬盘藏在了老宅的某个地方。

但这栋房子太大了，一个一个地方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需要一张老宅的原始结构图。

我入侵了市规划局的档案库，但一无所获。

年代太久远了，那时候的资料根本没有电子备份。

看来，只能用别的办法。

这天，顾玥又带了她的朋友回家。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在客厅里叽叽喳喳。

“玥玥，这就是你哥那个保姆老婆啊？”一个女孩指着我，毫不掩饰地嘲笑。

“可不是嘛，”顾玥一脸嫌弃，“手脚笨得要死，也就只配干点粗活了。”

她们把我当下人一样使唤。

一会儿要喝果汁，一会儿要吃果盘。

我面无表情地一一照做。

就在我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时。

客厅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我心里一沉。

快步走出去，看到我放在电视柜上的一个相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相框里，是我和我妈唯一的合影。

那是我妈留给我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顾玥和她的朋友们，正围在那里，指指点点地笑着。

“哎呀，不小心碰掉了。”顾玥轻描淡写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歉意。

她的朋友们也跟着起哄。

“不就是个破相框嘛，多大点事。”

“就是，看那照片都泛黄了，早该扔了。”

我的手，攥紧了。

我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想要捡起地上的照片。

照片上，妈妈的笑容依旧温暖。

但照片的一角，被玻璃碎片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顾玥一脚踩在照片上。

用她那双昂贵的鞋，碾了碾。

“一个死人的照片，有什么好宝贝的。”

她笑着说。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那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

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的朋友们，也都不笑了。

“拿开。”